十三、算命
22.81
林字滿肚子疑惑，張張嘴想問，卻又想起自己剛剛說的[保證安靜不說話]。
哎~~好吧，安靜不說話！
洪仙瞥見林字那糾結鬱悶的小樣，慢條斯理地掀開杯蓋，喝了口熱呼呼的豆漿，悄悄抿嘴笑了。
林字的疑惑，一直到跟著洪仙站在中山路一個破舊的小店裡還存在。
望著躺在躺椅上悠閑喝著茶的毫不起眼的老頭，林字心中的疑惑又添了些。
老闆真的是來算命的？這個老頭會算命嗎？
怨不得林字會有這種想法，任何一個正常人來到這個不足十平米，連招牌都沒有的小店，都會有這種疑問。
這條街上，哪一家算命鋪子不是掛滿了葫蘆、符紙、中國結等吉祥物？
哪有一個店像眼前這家店一樣，店裡除了老頭子躺著的躺椅和一張掉了漆的辦公桌，再無其他東西？
不過疑惑歸疑惑，林字一直記得他出門前說的話，保持安靜不說話，且還謹守著做員工的本分，低眉順眼地站在老闆洪仙後面。
但是，洪仙開口的第一句話，讓他差點驚呼出聲。
洪仙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她說：「師傅，我需要你幫忙。」
師傅？
老闆的師傅？
林字瞪大了眼望著老頭，企圖從他身上看出點和老闆一樣的不同常人的平靜的疏離的氣質來。
然而，他失望了！
眼前的老頭，穿著件普普通通的老人衫，臉上的褶子和老人斑與普通老人也無異，那慈祥的世事與我無關的表情也與普通老人無異。
「小子，看出什麼來了？」老頭笑眯眯地說道。
老頭略沙啞的聲音也和普通老人一樣飽經滄桑。
林字正想得入神，冷不丁被點名，驚魂未定地搖頭說道：「沒有。」
頓了頓，林字不好意思地道歉：「對不起，剛剛失禮了。」
這麼直愣愣地盯著人看了許久，確實是他不夠得體，有失禮貌了。
「哈哈。」老人被林字一驚一乍逗得開心，笑著擺手道：「不妨事，不妨事。」
老人平易近人，林字立即放鬆下來了，但是，在聽到老闆的第二句話時，又差點驚叫出聲。
洪仙還是用平常那種平靜無波的聲調，說道：「推薦個厲害的算命先生給我。」
林字瞪大了眼，老闆真的是來算命？
我們不是來辦案子嗎？
為什麼來算命了？
林字一肚子的問題，卻不敢問出來。
他可是專業人士，專業的職場人怎麼能質疑上司呢？
老頭笑眯眯的，也不問為什麼，隨手一指：「右邊拐角第七間店鋪，找老李。」
「嗯。」洪仙點點頭，隨即轉身去找老李。
這就走了？
林字看著老闆遠去的身影，又回頭看看老人，點頭笑道：「那我也跟著去了。」
「去吧去吧。」老人不在意地揮揮手。
林字趕緊快走幾步，跟上老闆。
雖然他對老闆的師傅也很好奇，但是，他更好奇，老闆去找算命先生做什麼？
怎麼看，老闆都不像是會給自己算命的那種人，她看起來倒像是會給別人算命的人。
別看洪仙腳步好像不疾不徐，林字追上她時，她已經站在了老李的店門前了。
這個店堆著不少東西，葫蘆啊、銅錢啊、中國結啊，擺得滿滿當當的，牆上也掛了不少，跟普通的算命鋪子沒什麼兩樣。
店鋪最裡面擺著一張辦公桌，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正在目不轉睛地玩著電腦，咔咔咔不停地點著滑鼠，看見有人來頭都沒抬一下。
「我找老李。」洪仙徑直走進去，看著小孩說道。
「爺爺，有人找。」小孩依舊盯著電腦，大叫了一聲。
「咳咳咳，」一陣蒼老的咳嗽聲從后屋傳來，同時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誰找小老兒？」
話語落下，一個頭髮鬍子全白滿臉皺紋的老人出現在後屋的門口。
洪仙沖他微微頷首：「李大師，家師推薦我來找您。」
老人點點頭，問道：「尊師是……」
洪仙道：「裡面那家店的老柴。」
老人緩緩點頭，對洪仙說道：「進來說話。」
林字抬腳想跟著進去，老人回頭看了他一眼：「年輕人，你在外面等著。」
林字抬起的腳愣在半空：「……」
為什麼？
這麼有意思的事情，為什麼不讓我圍觀？
洪仙扭頭瞟了他一眼。
林字秒慫，收回腳立正站好：「是，老闆。」
隨老人到了裡屋，洪仙關好了門，恭敬地說道：「想請您給看個人，看看這個人有沒有后？」
老人抬頭認真望了洪仙一眼，緩緩說道：「可有這人的生辰八字？」
「在這。」洪仙遞過去一張字條。
老人接過字條，走到放在牆邊的桌子前坐下，打開抽屜，拿出五枚銅錢，搖出一卦，看了幾分鐘后道：「兩子一女，明年便有子女運。」
「謝謝。」洪仙點頭，「酬金多少？」
老人慢慢地將銅錢放回抽屜：「你是老柴的徒弟，五千吧。」
洪仙掏出早就準備好的信封放在桌面上，頷首致謝後走了出來。
林字在外面等得無聊，正考慮是不是要跟小孩搭個訕聊聊天時，看見老闆出來了，驚喜地迎上去：「老闆。」
洪仙看著他燦爛的笑容，點點頭：「走吧。」
這就走了？
林字一愣，追上洪仙：「老闆，那我們現在去哪裡？」
「去吃飯。」
吃飯？
林字覺得自己的思維實在是跟不上老闆的行動了，為什麼在她面前總有一種自己好像是個傻子的感覺？
兩人上車坐好，林字邊點火邊問：「老闆，我們去哪裡吃飯？」
洪仙正忙著發消息：「青山路，半閑居。」
這地方林字知道，終於覺得自己不算太笨的林字愉快地著打方向盤：「好嘞，這就出發。」
洪仙發完消息，向後一靠，合眼假寐。
林字識趣地將音樂聲調低，給老闆一個相對安靜的環境。
不多時，他們來到了半閑居，林字剛想找個服務員領路，卻見有人沖他們揮手。
這人長相普通，身材普通，是放在人群里找不到的那種普通人。
「老闆，你認識他嗎？」林字扭頭看看老闆。
洪仙點點頭，邁步朝那人走去。
林字趕緊跟了上去。
洪仙走到那人桌邊，看向林字介紹道：「我助理。」
林字跟老闆出來幾次了，第一次得到老闆的介紹，頗有些受寵若驚，連忙自我介紹道：「我叫林字。」
那人伸手出來跟林字握了握，笑著說：「我是陸其，跟你們老闆合作多次了。」
等他們坐好，陸其對洪仙說：「先點菜，我們邊吃邊談。」
洪仙點點頭。
陸其將菜單遞給林字：「你看看想吃什麼？」
老闆在，林字哪敢先點？擺手推辭道：「你們點你們點，我什麼都吃。」
陸其哈哈大笑起來，對洪仙說道：「看來你這個老闆不夠親民啊，員工都不知道你的習慣。」
洪仙看了一眼林字，說道：「想吃什麼就點。」
林字想起上次跟老闆出去吃烤串，也是自己點單，遂順從地接過菜單，點了兩道招牌菜，又為洪仙點了杯淮山汁，這才把菜單遞迴給陸其。
陸其又點了兩道，看著服務員走遠了，才對洪仙說道：「這次是什麼事？」
「這次的事情簡單，你只需……」
洪仙言簡意賅地將事情交代完，林字才驚覺，原來老闆在背後做了這麼多工作。
案子一開始他就介入了，可是所知的信息跟老闆知道的比起來，少了不知道多少？
他不知道何明輝的生活習慣，更不知道何明輝分手的原因是什麼？
「這是那人的照片。」
話畢，洪仙從包里掏出何明輝的照片推過去。
「嗯。」陸其拿起照片仔細看了看，放入隨身攜帶的公文包里。
事情談妥，飯菜上來了，洪仙便安靜地吃飯，不再說話。
陸其跟洪仙合作了兩年了，熟知她的脾性，也不強找話題跟她聊。而是轉頭跟林字閑聊起來。
林字也懂得自家老闆一向不愛說廢話，便承擔起了應酬的責任。
在聊天的過程中，林字還擔心老闆會像平日那樣嫌他話多，起初還小心地留意過幾次她的臉色，發現她老神在在地吃吃喝喝，完全不理會周圍的情形，這才放下心來跟陸其侃大山。
兩個男人都是開朗健談的類型，從事的行業又都有些偏僻且有趣，聊得倒是非常投機。
一頓飯吃完，兩人已是互相稱兄道弟，你叫我陸哥，我稱你林弟，好不熱乎。
跟陸其分別後，洪仙對林字說：「以後你來跟他對接。」
啊？
林字這才醒悟過來，難怪老闆方才難得的不嫌棄他話癆？
原來打的是這個算盤！
*****
何明輝這幾天過得渾渾噩噩的，一想到青青在別的男人身邊巧笑倩兮的樣子，心就像針刺一樣難受。
可是，他又能怎樣呢？
無法生育就會無法讓青青幸福，如果不能讓青青幸福，那他寧可自己承擔這份痛苦。
想是這樣想，但是，他真的很難受，很難受。
下班后，他再也沒有心情去健身去會友，一個人木木地在街上晃悠。
走著走著，眼前的景象忽然變得熟悉起來，何明輝怔怔地望著那個熟悉的小店，心潮難已。
這是他們以前經常來的雲吞店。
他們出去玩時，他來接她，早餐來不及吃，兩人就在這裡解決。有時晚上約會回來，送她回家，兩人也會在這裡吃碗雲吞當宵夜。
來得次數多了，老闆都認識他們了。
「帥哥，好久沒來了，進來吃碗雲吞嗎？」
何明輝陷在回憶里不能自已時，在店門口忙活的老闆娘熱情的招呼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何明輝這才覺得肚子有點餓。
是了，他還沒吃晚餐。
點了碗常吃的大肉雲吞，舉步來到他們常坐的位置，在等待雲吞上來的時候，何明輝心裡的悲傷濃到了極點，眼眶漸漸泛了紅。
正在他眼角的淚水將落未落時，桌子對面忽然坐了個人，驚得何明輝的那一滴淚馬上縮了回去。
男兒有淚不輕彈，要彈也不能在人前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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