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你吃東西時才有煙火氣息
38.6
林字去附近的小飯館隨便打了兩盒飯，拎到車上，將其中一盒給了陸其，自己無精打采地坐在一旁沒滋沒味地嚼著飯：「也不知道老闆吃飯了沒？」
陸其有些無奈：「你老闆是成年人了，不用你操心。再說就算她不記得，旁邊不是坐著個黑笙嗎？」
林字想一想，也是，觀察了幾天，黑笙對老闆體貼入微，斷然不然讓她餓著的。
不過呢，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就是惦記著。
林字想心事想得出神，飯都忘記吃了。
直到陸其用手肘捅捅他：「胖子回來了。」
林字抬頭，只見一個穿著格子襯衣的胖子手裡拿著一束花笑眯眯地往樓門走，髮型和肖欽說的差不多，髮際線已經快到頭頂了。
金鑫形象雖然欠佳，但是渾身都散發著老實穩重的氣息，跟肖欽身上瀟洒不羈的浪子氣質剛好相反，看起來是相當宜室宜家。
林字想，這大概金鑫就是吸引柳顏的地方了。
「要不要跟上去看看？」林字問陸其。
陸其說：「等下他們會下來的，到時候再跟，快吃，不然等下沒時間吃了。」
雖然不知道陸其為什麼會這麼說，但是林字還是加快速度扒了兩三口飯，就將飯盒合了起來。
沒一會兒，果然見柳顏挽著金鑫出來了。
林字好奇：「你怎麼知道他們一定會再出來？」
「兩個人回家都沒買菜，要不就點外賣，要不就出來吃。胖子剛才不是拿了一束花嗎？一般人不會平白無故送花，除非是特殊的日子。他們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沒有買大魚大肉回家做，所以我猜他們會去外面吃飯。」
林字恍然大悟，沒想到盯梢也有這麼多門道，看來他要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啊。
看著柳顏巧笑倩兮地跟胖子步行出小區，林字說：「看來肖欽的機會不大了。」
陸其搖頭：「不，很大。」
林字懷疑地看向陸其，他怎麼沒看出來？
陸其邊發動車子，邊肯定地說：「你沒發現柳顏眼眶有些紅嗎？說明她回去后肯定哭過了，也就說明肖欽來找她這事，對她衝擊還是蠻大的，如果不是心裡放不下，不會哭的。還有，你看胖子的動作，是不是有些拘謹？說明他並不習慣柳顏對他這般親昵。」
林字對他豎起大拇指：「陸兄真厲害，快比得上柯南了。」
陸其得意：「那是自然，不然你老闆怎麼會跟我合作呢？」
今日確實是個特殊的日子，上個月的今天柳顏搬進了金鑫的房子里，用金鑫的話來說，是他結束單身的一個月紀念日。
柳顏努力地微笑著，努力地和金鑫聊天，盡量不讓自己去想肖欽，想他方才受傷的樣子，想他方才說的話。
金鑫很高興，因為柳顏自從搬進來后一直悶悶不樂，現在終於笑了。
此刻他心裡很感激那位教他送花請吃飯的同事，女人果然都是喜歡花的。
「以後每個節日紀念日我都送你花，都帶你來吃飯。」金鑫笑著對柳顏說。
柳顏看著與周圍浪漫高雅的環境看起來格格不入的金鑫，腦中忽然浮現一個念頭，如果坐在對面的是肖欽，那這環境只能讓他顯得洒脫，而不是金鑫這般局促。
柳顏輕輕搖頭，想要將這荒謬的念頭甩出腦子。
金鑫見她搖頭，緊張起來：「小顏，你不喜歡啊？」
柳顏牽起嘴角，微微笑道：「不是，這樣的約會偶爾有一次感覺很好，次數多了就沒意思了。」
聽到柳顏說這是約會，次數多會沒意思，金鑫更加局促不安：「那你以後說去哪裡就去哪裡，我都聽你的。」
[我都聽你的。]他剛才也說過。
柳顏的腦子不自覺地又開起了小差，金鑫刀叉用力划拉碟子刺耳的聲音都沒能驚醒她。
林字他們就坐在柳顏斜前方，林字剛好對著柳顏，見狀低聲對陸其說：「你猜得對，她一整晚都心神不寧的，肯定都在想著肖欽呢。」
柳顏的思緒，從方才那句[我都聽你的]蔓延開來，從他跟她說的第一句話，到他們的第一次約會，到他們第一次接吻，再到第一次……
過往種種，浮光掠影般在她腦海里閃現，忽然地，眼淚不能自已地涌了出來。
金鑫正小心翼翼地學著如何用刀叉吃牛排，不經意抬頭，望見柳顏淚流滿面，慌張起來：「小顏，你怎麼了？你不喜歡這裡的話，我們現在就走，下次再也不來了……」
柳顏擦擦眼淚，擠出一抹勉強的笑：「不是，我忽然想到剛才看到的電影，女主太可憐了。」
剛才金鑫回家時撞見她哭，她借口說看電影看到傷心處，所以才哭的，現在順勢用上了這個借口。
「那……」金鑫想了一會兒，憋出一句，「以後不要看那麼難過的電影了。」
聞言柳顏破涕為笑，點點頭：「快吃吧，吃完了我們去江邊散步。」
林字看著柳顏又哭又笑，搖頭道：「愛情是什麼東西，直教正常人變傻子。」
陸其奇怪地望了林字一眼，似笑非笑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
洪仙和黑笙跟著肖欽到了他家，肖欽進門就沒再出來了。
等了一個多小時，黑笙看著頻頻打呵欠有些犯困的洪仙，問：「他應該不會再出來了，要不回去了？還是我施個法術，看看他在做什麼？」
洪仙抖擻抖擻精神：「不用，我來。」
她自打從蘇慕青和何明輝的前世回來后，精神就有些差，可能是在那裡消耗了太多精力，一時還恢復不了。
不過就算有些累，自己的案子她也不想假手於人。
洪仙快速地捏了個指訣，在面前畫了個圈，圈中便出現了肖欽的身影。
他正在喝酒，坐在地板上，背靠著沙發，大口大口地往嘴裡倒著啤酒，身旁是一大堆的啤酒罐。
又是在喝酒。
洪仙輕輕搖頭，人類排憂解難的方式大同小異，無非就是麻痹神經麻痹自我而已。
只見肖欽一邊喝著酒一邊喃喃自語道：「怎麼能這麼快就忘記了呢？我們在一起經歷那麼多事情……」
「是我不好，是我沒珍惜你，可是，你也要跟我重新表現的機會啊……那個髮際線都快沒了的胖子到底哪裡比我好……」
「都說變心的女人最狠心，可是，我不相信你不愛我了……」
「……我到底要怎麼做你才會回來？」
……
聽他絮叨了十幾分鐘，洪仙伸手摸過那影像，影像便消失了。
黑笙待她收了指訣，轟隆一下發動汽車，溫聲道：「我送你回去吧。」
洪仙點點頭，靠著座背合起了眼。
這下她感覺更累了。
黑笙的技術相當不錯，車子開得又快又穩，洪仙竟然睡著了，直到挽心門口都沒醒來。
黑笙靜靜地望著酣睡的洪仙，眼神掃過她卷翹的睫毛，筆挺的鼻樑，最後停留在那兩瓣紅潤的唇上。
洪仙平時話極少，嘴唇總是緊抿著，因此旁人看她時，總是會先注意到她的眼睛。當然她的眼睛大而亮，是整張臉上最出彩的部分，可是黑笙的視線卻經常不自覺地停留在她的嘴唇上，總想嘗嘗那是什麼味道。
眼下好像時機正好，黑笙卻如柳下惠般正襟危坐著。
他想一嘗芳澤，但是，希望那是在兩人你情我願的情況下，而不是如今這樣的，有一方意識不清醒。
一千多年都等過來了，他一點也不介意再多等幾個月甚至幾年幾十年，只要沒被別人搶了去就好。
洪仙醒來時，發現夜已深了，揉了揉睡得酸疼的脖子，問黑笙：「為何不叫醒我？」
她一向警醒，從不在卧室之外的地方睡著過，今日不知道是怎麼了居然睡著了，還睡了那麼久？
興許是最近太累了。
洪仙很理所當然地為自己找了個理所當然的理由。
黑笙幫她解了安全帶，又探身過去替她開了車門，柔聲道：「早點回去睡吧，看你累得……」
感覺到陌生男人的氣息靠近，洪仙立即向後靠緊了些，盡量拉開與黑笙的距離，等黑笙手伸回，彈起來衝下車，頭也不回地跑進了挽心。
黑笙傾著身目送洪仙逃一般回了家，低下頭瞅了瞅尚未收回的手，忽然就笑了。
他的小仙兒，這麼害怕男人靠近？
第二日，黑笙照樣拎著早點進挽心時，洪仙已經和往日一樣坐在辦公桌前開始工作了。
看見黑笙進來，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而後又恢復到平日那種平靜的神情，低下頭繼續噼里啪啦地敲著鍵盤。
黑笙將早餐放在茶几上，朗聲說道：「今天我帶了王阿婆家的糯米飯，加了綠豆、酸菜和臘腸。」
聞言，洪仙手頓了一下，又繼續噼里啪啦地敲起來。
黑笙將裝糯米飯的袋子打開，又把帶來的豆漿掀開，一股米飯混合豆漿的香味瞬間瀰漫開來。
洪仙穩穩地敲了十來下鍵盤，終於坐不下去了，輕嘆一聲走了過來，心想自己平日好像並不嗜吃，怎地最近好像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口腹之慾呢？
黑笙雙手捏著自己的那份糯米飯，介紹道：「這個糯米飯是要捏成團了才好吃的。吃的時候，這一口是酸菜糯米飯，這口是綠豆糯米飯，再一口是臘腸糯米飯，小小的糯米飯糰竟有幾種不同的味道，而且各種味道都不一樣，很特別。」
洪仙拿起茶几上剩下的那份糯米飯，學著他的樣子捏著。
黑笙看著看著，笑了起來：「你吃東西的時候才有點煙火氣息。」
作者有話說:
接下來都是對手戲，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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