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原來是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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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郊野外，空無一人，洪仙和黑笙穿著同樣的窄袖勁裝憑空出現在一塊草地上。
黑笙如平常無二，一身黑。
洪仙則是一身大紅，最正最烈的紅。
衣服是黑笙準備的，洪仙從未穿過如此張揚的顏色，但是一上身，感覺這紅得囂張的顏色好像是為她專門定製的，也就穿著了。
兩人稍微觀察了下四周，確認暫時沒有什麼猛獸精怪后，才舉步往前。
他們得先去找到那所宅子。
穿梭時空是個精細的活兒，位置和時間略有偏差也是常事，只希望他們還來得及。
這附近除了那座宅子，沒有別的房屋，躍到高一點的樹梢一看便可辨別方位。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了柳宅。
柳宅如今是斷垣殘壁，破敗得不能再破敗了。
洪仙和黑笙遠遠地看著還殘留著幾枝黃綠色枝條的楊柳，都輕輕鬆了口氣。
假如他們到來的日子已經晚了，又得重新做一次法，那他們的精氣神能不能維持到最後就不好說了。
眼前的情況，他們應該來得及。
確定了柳顏的情況，洪仙和黑笙施展法術，身形一隱，往肖欽所在的方向飛去。
轉瞬間，洪仙和黑笙一座大城外的小樹林里。
黑笙看了看附近環境，往東三里是條官道，也許他們可以在那裡搭個順風車。
「小仙兒，你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再走？」
他們是在現代夜裡來的這個時空，時空轉化，時差還沒倒過來。
看日頭，此處此時正好是午時，該吃飯了。
洪仙本來沒感覺，被他這麼一提，還真的覺得有些餓，遂點了點頭。
「那我看看附近有沒有野味，你在這裡等我。」
黑笙說著，身形已經竄了出去。
行吧。
洪仙撿了些枯枝，然後尋了塊石頭坐下，靜靜地等著。
不到半個小時，黑笙拎著一隻野兔和兩條魚回來了。
很快，兔子和魚都被清理好，架到了火堆上。
黑笙邊翻著兔子邊從身上掏出各種瓶瓶罐罐，不停地往兔子和魚上撒。
洪仙看到，兩彎蛾眉挑得老高。
這人居然還隨身帶了調料，品種還非常齊全，油、鹽、耗油、胡椒粉、孜然粉都有。
當他們是來野炊的嗎？
黑笙面露得意：「我還準備了許多東西，去哪裡都不會委屈你。」
行吧。
洪仙略略有些無語地搖了搖頭。
看著他動作嫻熟地烤著兔子和魚，洪仙猛然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去蘇慕青前世時，就在大石頭旁枯坐了一天。
那時自己要是和現在一樣吃著野味等，會不會覺得時間過得快一些呢？
「來，先吃條魚，這裡青山綠水，味道肯定比現代好。」
黑笙遞給她一條烤得焦香的魚，將另外一條湊到嘴邊咬了一口，嘆道，「這久違的味道啊。」
洪仙從來不問他的來歷，他也從未說過。
聽他這麼一嘆，洪仙忽然意動，脫口問道：「吃過？」
黑笙愣怔了片刻，才笑著道：「以前常吃。」
還是和你一起吃的。
年少時，洪仙性情雖還是現在這般清冷，不過卻好玩，經常唆使他和她一起外出遊盪。
這烤野味的手藝他便是在那時學會的。
當然，那時調料沒有如今多，但是味道還是差不多的。
洪仙見他目光悠遠，像是在回憶著什麼，也不打擾他，悄悄地翻了翻有一邊已經烤到焦黃了的兔子。
從兔子上滴下一滴油，落到火堆里，噼啪一聲響，驚醒了正在魂游太虛的黑笙。
黑笙笑了笑，將手裡的魚又向前伸了些：「吃吧，我手藝還不錯的。」
他這笑，帶著一分慶幸、兩分寂寥、三分傷感、四分喜悅。
如此複雜的感情竟全混雜在一個笑容里，洪仙不由得看呆了。
他身上一定有很動人的故事。
洪仙心中默想著，沉默地接過魚，輕輕地咬了一塊。
魚皮焦香，魚肉鮮嫩，味道果然很不錯。
洪仙輕輕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黑笙又是粲然一笑：「好吃吧？當初我可烤過不少，練出來的。」
洪仙又吃了一口，這才輕輕頷首。
黑笙更開心了，將吃到一半的魚往地上一插，從懷裡套出一把小刀在兔子上劃了幾下，滿面笑意地道：「慢慢吃，小心刺，兔子也快好了。」
等洪仙把魚吃完，他也將兔子烤好了，切下一個後腿，用油紙包了遞過來。
兔子油多，這樣吃不會弄髒手和衣服。
說起照顧人，別看黑笙表面上清清冷冷的，照顧人卻是細心周到，好像這樣的事情他已經做過了無數次。
洪仙咬了一口金黃流油的兔腿，比起方才放了油、鹽、孜然、胡椒粉等調料的魚來，只放了鹽和蜂蜜的兔肉也不遜色，非常細嫩可口。
這樣水平的手藝，即使在現代，也算得上是大廚級別的。
洪仙不由得對黑笙的過往產生了些許好奇。
不過，也僅僅是些許，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洪仙立即將它拋在腦後了。
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昨天她做了幾套計劃，最終才定下了現在進行的這個。
假如又出現紕漏，那耽誤的不僅僅是時間，還有可能影響到肖欽和柳顏的今生，因此務必要打起精神來，確保計劃萬無一失才行。
……
當朝宰相蕭靈玉下朝後，沒有和往常一樣立即回家，而是微服逛起了街來。
他公事繁重，向來不喜玩樂，今日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去看看自己耗費心血治理了這麼多年的國家到底如何了。
侍衛兼車夫李狄也很意外，不過還是順從地將馬車駛到了都城最繁華的景雲坊。
主僕兩人將車停在一家食肆里，吩咐小二幫忙照看后，便在街道上閑逛起來。
街邊小販此起彼伏地叫賣，路上行人或駐足挑選或專註前行，蕭靈玉已偶多年沒近距離接觸這樣的市井生活了，一時間感慨萬千。
李狄平日一直寸步不離蕭靈玉，也難得來一次街上，此時也覺得很有趣。
蕭靈玉平時待他極好，很少擺架子，他也沒那麼多規矩。
他跟在蕭靈玉半步后，笑著將自己覺得新奇有趣的事情指給他看。
蕭靈玉跟他一路走，一路看，也覺得心情頗佳。
走著走著，看到前面聚了一圈人，裡面不時傳來起鬨和恭喜聲。
「王五就要娶妻了啊，到時候記得請我們去喝喜酒。」
「恭喜恭喜！」
大家都很開心的樣子。
李狄看了看蕭靈玉，見他點頭，上前分開眾人，讓他擠到了人群中心。
人群中心是兩個穿著同樣勁裝的男女，男的一身玄，女的一身紅，兩人相貌俊俏，氣質出塵，謫仙一般的人物。
不過，他們手裡的竹幡上寫的就不那麼仙了：算命斷姻緣。
在他們對面，一個身著短打的青年人正高興地沖他們行禮道謝：「謝謝兩位神仙，謝謝，等我娶上媳婦了，一定會來給你們送錦旗。」
原來是騙子。
蕭靈玉失望地搖搖頭，轉身欲離開。
「這位大人請留步。」一個清澈冷峻的聲音叫住了他。
哦？居然就看出來他身居高位了？
蕭靈玉一挑眉，迴轉過來，說話的正是那玄衣男子。
周圍人見他叫的是大人，都睜大了眼，靜靜看著，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他朝他拱了拱手，算是行了禮，這才朗聲道：「這位大人丰神俊逸，又位高權重，想必是有不少千金小姐爭相待嫁吧？
不過大人卻一生未娶，只因自己一生從未有過娶妻的念頭，只除了在某次死裡逃生后……」
眾人正在凝神諦聽，方聽到關鍵部分，玄衣男子卻停住了，紛紛露出了不滿的表情，但他們不敢起鬨，因為這是大人的事！
蕭靈玉眼裡閃過一絲訝異。
這件事，他從未和別人提起過，這位青年是如何得知的？
就算政敵專門調查，也調查不出來，因為事情發生時，方圓幾里都沒有人。
而那個東西，雖然他不能肯定是什麼，但是經過這麼多年的反覆回憶思索，也能認定必定不是人。
再者，當初他寫下那些字時，那個東西也已經走了，它不可能也不會知道。
那件事本就相當古怪，說出來也不會有人能信，因此這麼多年來他緘口不提。
而這一對男女又無緣無故地冒出來，並且對當時的事情了如指掌，是不是他們還知道別的什麼？
心思急轉，蕭靈玉對這對璧人行了個拱手禮：「兩位可否移步到府中一敘。」
黑笙和洪仙對望了一眼，點了點頭。
蕭靈玉的府邸離這並不遠，很快，他們就到了他的丞相府。
蕭靈玉在前面引路，邊領著他們進大廳邊暗地裡觀察，發現他們並沒有露出任何驚訝的神色，神色平靜如常，心中對他們的疑慮又打消了些。
等奴僕上了茶，屏退了下人，蕭靈玉輕啜了口茶，才開口道：「兩位是如何得知那件事的？」
「這個你不必知道。」這次開口的是洪仙，她還是用一貫平平的語調說道，「我們來是想告訴你，那顆柳樹不日會有一場劫難，你要出手救它。」
平時這種話一般商定後會由林字或黑笙代傳，洪仙是懶得說那麼多話的，不過這次事情嚴重，她收起了自己那份懶怠。
蕭靈玉不動聲色地用杯蓋撇了撇杯子的茶葉，沉思了半晌，緩緩說道：「我怎知你們不是來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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