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露馬腳
12.8
安白白見黎墨去而復返，覺得有些疑惑。
黎墨進來，站在客廳，看著安白白，目光有些複雜。
安白白回望過去，黎墨有些僵硬地沖她點點頭，幾乎同手同腳地地上樓去了。
許媽媽：「這位黎先生今天看起來怎麼奇奇怪怪的？是不是病了？」
安白白：「嗯，是挺奇怪的。」
許媽媽：「等會你給黎先生送點葯上去吧。我來煮粥，等會小少爺醒來就可以吃。」
安白白：「葯哪裡能亂吃？又不知道人家是不是真有病。」
許媽媽一巴掌輕輕拍在安白白腦門上：「你就是想偷懶。等會沖點板藍根，有病治病，沒病預防！」
許媽媽動作很快，沖好藥劑之後，交給安白白，轉身就又進了廚房，開始做小少爺的早飯。
迫於許媽媽的淫威，安白白拿著葯上了樓。
黎墨房間就在秦悠隔壁，很好找。
安白白敲了敲房門。
「誰？」
「我是安白白，我媽讓我給你送點葯。」
安白白這話一說完，就為自己感覺尷尬。哪有沒事給人送葯的？
出乎意料的，黎墨沒有趕她走。
「沒門鎖，進來吧。」
安白白其實想讓對方來開門，她在門口把葯給他，自己就能功成身退了。
黎墨顯然沒有自己來開門的意思，安白白只好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安白白就忍不住笑了。黎墨的房間擺設竟然和隔壁秦悠的兒童房樣子差不多。
房間中央是一張大床，被子和床單都是天藍色哆啦A夢圖案。粉藍色帶花邊的窗帘，牆上的星星燈，桌邊動物造型的小凳子......十足十的童心未泯。
黎墨一身黑色西裝，坐在帶動物尾巴的凳子上，反差感太大，看起來十分有趣。
黎墨剛剛在想其他事，完全忘記這個房間會影響自己形象，有點懊惱和尷尬。
「這房間是我姐給悠悠布置的，我只是暫住。」
安白白理解地點頭，心裡卻暗想，悠悠有自己的房間，這個房間很可能是黎莉為了捉弄黎墨，特地給他準備的。
黎墨尷尬之後，安白白就覺得自己不怎麼尷尬了。
她把手中的杯子遞向黎墨：「我媽覺得你感冒了，特地給你準備的板藍根。」
黎墨卻沒有接，他繼續坐在小獅子板凳上，盯著電腦，似乎很忙。
他身手指指自己的桌子，道：「麻煩請你幫我放到這。」
安白白走過去，放下杯子，不小心瞥到他的桌子和電腦界面。
他桌子上擺著幾張紙，正是昨天她給秦悠寫的數學公式和步驟。
而電腦上是一張照片，照片上是安白白上輩子隨手記的一頁靈感筆記。
這張照片是安白白上輩子的導師，黎墨的爺爺，特地拍下來發給孫子，向他炫耀自己學生的優秀。安白白當時這個靈感，直接解決了他們小組困擾了一個多月的難題。
安白白不知道這張照片由來，她甚至已經不記得上面的內容，她現在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有些驚慌。
黎墨在對比字跡？一定是的！他開始懷疑她了！
安白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子裡飛速想著借口，該怎麼糊弄過去？
「借口想好了嗎？」
"嗯？什麼借口？"安白白反應極快，裝傻裝得很自然。
黎墨充滿審視的目光，緊緊盯著安白白。
安白白黝黑清澈的眼睛，無辜又疑惑地回視。
黎墨沒有從她眼中看出端倪，但他仍舊不死心。拿起安白白寫的那張草稿紙，放到電腦屏幕前比對。
「你看，你們的字跡是不是很像？」
安白白乾笑：「呵呵，還真是挺像的。要不是照片上的內容我看不懂，我還以為是我自己寫的呢。」
「把馬氏鏈模型建得這麼穩定，你可真不像個高中生。」
「......我......我腦子比較好，自己找課外書看的，謝謝黎先生誇獎。」安白白後背已經開始冒汗，她得儘快離開，否則正要被逼問出來了，「那個，我還要去給悠悠上課。就不打擾你了......」
黎墨卻沒給她逃走的機會，攔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看著她，步步緊逼：「你們都叫安白白，她也喜歡構建數學模型......世界上正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嗎？」
安白白看著他深沉如墨的目光，忍不住想要迴避，咽了咽唾沫，乾巴巴道：「哈哈，真的嗎？那可真是太巧了......」
黎墨還想開口，突然門外傳來許媽媽的聲音：「白白，你在裡面嗎？」
安白白趕緊大聲回了一句：「媽！我在！馬上就來！」然後眼帶歉意，其實劫後餘生地對黎墨打聲招呼，飛奔逃似的出了他房間。
出了黎墨房間，安白白長長鬆了口氣，一抹額頭，滿腦門的汗。
黎墨這人太聰明，以後在他面前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如果在之前，安白白可能會對黎墨承認自己的身份。可是在經歷過自己的葬禮，加上那天和許媽媽的「開誠布公」之後，她知道自己之後的一輩子都要在這具身體里渡過。
從沒擁有過的時候，她可以捨棄一切。可是她現在擁有了聽見和說話的能力，擁有了年輕的身體，擁有慈愛的母親......她突然捨不得自己這個身份了。
為了繼續這樣活著，她不敢冒任何風險。黎墨，她目前還不信任他。
一門之隔的房間內，黎墨頹喪地躺在床上，那張寫滿清秀字跡的紙張被他來回翻看了無數遍，怎麼看都覺得是一個人寫出來的。
可是，怎麼可能？安白白已經死了，倒在他的面前，在他懷裡斷的氣，最後被他親手埋葬......沒人比他更確定，安白白已經死了。
他把那張小心保存了幾天的紙，攥緊，揉成團，用力扔了出去。
哈，他在痴心妄想什麼？安白白已經死了，他竟然懷疑一個和她同名的小姑娘......這麼荒唐的猜測，她怎麼可能是她？
黎墨疲憊地閉上眼，腦內又開始上演安白白死時那一幕。她替他擋下子彈，倒下，鮮血濺了他滿臉，最後她在他懷中咽氣，身體逐漸變得冰冷......那是黎墨這輩子感受過，最冷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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