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醒的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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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他臉上略帶尷尬，僅僅瞬間，一閃而過。
韓昭桉仍舊望著陳喜樂，目光如炬，這絕對不是一般的姐弟情，他正準備上前去把人抱回來，李岩寧一把拉住了他。
「你想好了嗎？」
「我是個男人。」
「可她不是個成熟的女人。」
韓昭桉極輕的笑了一下，「這我知道。」
李岩寧頓時愣了神，他過去，輕輕拍著陳喜樂的背，喜樂迷迷糊糊的抬頭，看到他的瞬間又往後退了幾步，韓昭桉對她說：「我會對你負責的。」直接嚇得她把自己扣進了衣櫃里。
本以為陳喜樂喝酒之後能面對現實，誰知道越喝越逃避，這小算盤她是敲錯了，她對韓昭桉說：「看這情況，你今天晚上是帶不走她了。」
韓昭桉心疼的看了看她，還是決定先離開。
不是他懦弱，他怕太過熾熱的表達嚇壞了毫無防備的陳喜樂，畢竟對她來講，昨晚算事發突然。
韓昭桉走後，陳喜樂又開始哭，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問她哭的什麼，她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李岩寧說你哭你總得找個理由吧。
她想了想——「我真的對不起韓昭桉。」
她說：「從小到大我們一直感情很好來著……」
喜樂出生那年，街上那條路剛竣工。
據鄰居阿姨說，當初鋪路，趕上她結婚，來送親的人看到一水的柏油馬路，不禁讚歎燕平鎮的生活質量真是好，她嫁過來也倍兒有面子。
那時候一條平坦的路就象徵著富足，鎮上各家各戶因為修路而變得欣喜，當然也包括陳家夫妻，所以伴隨著全家人的指導下，陳永平大手一揮，給女兒取名為陳喜樂。
陳媽媽名為沈蘭，她說過，喜樂是她和陳爸爸愛情的結晶，爺爺奶奶擺脫不了重男輕女的舊思想，可他倆覺得，無論男孩女孩，都是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心肝寶貝。
陳永平是某出版社的主編，沈蘭是重點中學的老師，在爸媽正確思想的引導下，全家人都逐漸對陳喜樂這個女孩呵護有加，街道里議論著，這小公主真是投了個好胎。
陳家媽媽生下喜樂不久，鄰居叔叔家就添了一個大胖孫子，取名韓昭桉。據說這讓喜樂爺爺奶奶耿耿於懷了很長時間，兩家老人交情多年，還差點因為重男輕女的問題打起來。
後來，韓昭桉的奶奶心肌梗死過世，這事也就未再提起，而且，陳家奶奶每次做好吃的，都送一些給隔壁韓家。
茶足飯飽后，兩家人經常圍在一起嘮東長西短，免不了聊到孩子的身上。韓家媽媽徐雲燕揩了揩小男孩的鼻涕，拍著他的頭：「去找喜樂玩吧。」
待小身影蹣跚著走遠，她又看了看對面搖曳的柳樹，葉子落了一地，還有幾片殘影掛在樹梢，搖搖欲墜。
她用力搓著白色的廚師服，又撒上了一把洗衣粉，「秋老虎秋老虎，今年倒是沒熱得發慌，這麼快天就涼了。」
沈蘭搖著小蒲扇趕蚊子，說：「是啊。哎徐雲燕，我看你給昭桉穿的有點少，可別把孩子凍著了，最近很多感冒的，都是著涼。」
「我家昭桉體格好，你看小喜樂瘦的。」
話音剛落，小男孩從遠處跑來，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女孩從後面追出來，手裡拿著一把水槍，大叫道：「流氓，別跑！」
一看這架勢，兩家母親急忙扔下手中的活，將孩子拉過來，徐雲攥著小昭桉濕透的衣服，心疼地蹙眉，嗔怪著：「你怎麼不跑快點？就這樣被人打嗎？」
小昭桉雖然聽不懂話中的意思，但是卻十分配合的哭了起來，喜樂見狀，提著水槍又要衝過去，卻被媽媽一個兇狠的眼神嚇得不敢再動。
「你跟誰學的這種話！」
喜樂低頭，一雙眼睛無辜地望著媽媽。
「我問你話呢！」
喜樂綳不住，開始哇哇大哭：「我……看電視機里的阿姨被親親……都……都是這麼說的……」
見孩子哭了，沈蘭聲音放軟，抹著她噼里啪啦的眼淚。
「行了，別哭了，去給小昭桉道歉。」
陳喜樂挪著兩條腿，像是上刑場一樣，不情不願的過去說了句對不起，一低頭突然看見徐雲燕面前的盆子里都是洗衣粉泡沫，咧開嘴嘿嘿笑著說：「徐阿姨，我可以玩這個嗎？」
對面的女人還沒開口，喜樂媽倒是急了，厲聲道：「陳喜樂你給我過來！」
徐雲燕看陳喜樂鼓著腮幫子氣呼呼的可愛勁，剛剛的氣頓時煙消雲散，用手沾了一點泡沫抹在了她的小臉蛋上，陳喜樂又開始嘿嘿笑，蹲下去抓了滿手，一巴掌拍過去，直接糊在了韓昭桉臉上，眾人措手不及。
記吃不記打，這什麼倒霉孩子？
喜樂媽急忙過來拉她，哪知道小昭桉這次不是吃素的，反過來也塗了她一臉，陳喜樂覺得好玩，咯咯地笑，就在大家都覺得小昭桉和她是在做遊戲的時候，穿著開襠褲的小姑娘慢慢蹲下來，屁股挨到了盆沿，直接灌進去一泡尿。
這下可好，徐雲燕滿臉糾結的看著那盆洗一半的廚師服，心情頗為複雜，而陳喜樂免不了被媽媽一頓收拾，就在媽媽的巴掌即將落下來的時候，韓昭桉跑過去抱住她的大腿，張著嘴吧乖巧地說：「沈阿姨，你要打就打我吧。」
沈蘭懵了，這都什麼跟什麼？
晚上，小喜樂穿著睡衣在床上滾來滾去，抬眼看媽媽給自己書包里裝東西，光著腳丫下了床。
「媽媽，你在幹什麼呢？」
沈蘭看她沒穿鞋，怕著涼，一把把喜樂抱起來放在了桌子上，「明天你就是中班的小朋友了，媽媽在給你準備明天上學用的東西。」
喜樂仰臉問：「那可以穿開襠褲上學嗎？」
「不！可！以！」
沈蘭不禁頭疼，這孩子雖然是個小姑娘，卻一副男孩子的性格，自打上學以來就沒少給自己闖禍，為了正面迎接小喜樂給自己帶來的各種挑戰，沒開學之前，她已經給幼兒園老師打了不下七遍電話，而幼兒園那邊的回應是：聽您這麼一說，我們也覺得這孩子很皮，不過這種孩子很聰明，可以在遊戲中好好教育她。
行，能成功算你們贏。沈蘭暗搓搓想。
小喜樂從桌子上爬來爬去，不知道在哪裡扯出一個小機器人來，抱在懷裡，瞪著大眼睛又問媽媽：「那我可以帶這個玩具去嗎？這是昭桉最喜歡的玩具。」
沈蘭搖頭。
喜樂沮喪了一瞬間，轉而又鼓起腮幫子，抱著玩具氣呼呼的守在牆邊：「我不喜歡媽媽了。」
沈蘭只好妥協：「行行行，讓你帶，你和昭桉還分不開了。」
陳喜樂才不會傻到給別人帶玩具。
第二天幼兒園裡，整個教室的孩子為了一個小機器人哭的稀里嘩啦，韓昭桉不哭，他安靜的看著陳喜樂擺弄東西，自己從兜里摸出兩塊糖。
陳喜樂把玩具推過去：「給你玩，給我吃一塊好不好？」
韓昭桉拒絕。
小喜樂坐在地上，模仿大家的樣子也開始哭了起來，別的孩子是抽噎，到了她這裡，老師只能想起「兇殘」二字，韓昭桉拿著糖在她眼前晃來晃去，陳喜樂哭的更厲害了。
韓昭桉舉著糖：「前天李阿姨家種的菜誰拔的？」
陳喜樂低頭：「不是你拔的，是我。」
「喏，給你一塊好了。」
老師們：……
陳喜樂趕緊接過來，挨著韓昭桉坐好，沒過一會兒，她拍了拍自己癟下去的小肚子，抬頭說了句：「老師，小昭桉餓了。」
韓昭桉猛地一抬頭，心想，這小丫頭片子又胡說什麼呢。
幼兒園老師覺得有點好笑，還覺得陳喜樂實在是有點可愛，不禁摸了摸她頭，陳喜樂眨巴著大眼睛抬眼望著，然後一個不小心，就打了個大噴嚏，噴了老師一臉口水，老師臉色瞬間變了，二話不說便出去洗臉。
陳喜樂抹抹小嘴，看了看黏糊糊的手心，於是歡歡喜喜的把手扣在了韓昭桉的肩膀上，問了一句：「小昭桉你喜歡我嗎？」
「喜歡。那你喜歡我嗎？」他看著她的手。
陳喜樂興奮地點著頭，緊接著又轉身看了看身旁另一個小男孩，搖搖頭表示：「我喜歡昭桉，我不喜歡果果。」
她站起來，小屁股挪到了韓昭桉的另一側坐下，這時叫果果的孩子嗷一嗓子就哭了，老師還以為陳喜樂動手打人了。
「不哭不哭，怎麼了果果？跟老師說。」
果果抽噎著，可憐巴巴的望向喜樂。
「小喜樂說不喜歡我。」
陳喜樂趕緊插話：「我喜歡昭桉。」
韓昭桉：「我也喜歡小喜樂呢。」
說著，兩個人摟在一塊，差點從小椅子上翻下來，老師趕緊扶住他倆。
李岩寧伸手在陳喜樂面前晃了晃，她才猛然間回過神。
「你在衛生間抽煙了？」
她點點頭，隱隱約約聽見排氣扇的聲音。
李岩寧扒了扒她的煙盒，嚷嚷著：「你他媽是煙筒啊？」
這事情實在令人煩躁，要是不抽幾顆，哪對得起這麼糟心窩子的事兒，誰知道坐在衛生間里，感覺突然上來了，一抽就抽了十三顆。
就算喝多了，她也是個清醒的醉鬼。
作者有話說:
大家多支持多支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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