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悄悄摸進范墨的房裡
5.56
范墨登記完，走出公所，四處瞎逛。
此時天已漸黑，他揣著餘下的三十元幽幣走在路上。
他在人間就是孤兒，死後更沒有人給他燒紙。
媽噠，我竟然和在人間一樣窮。他看了看手中攥著的三十塊幽幣，期期艾艾道：「好像比在人間還窮。」
在人間好歹還租得起房子，現在看來無家可歸了。
他站在一家賓館面前，風中凌亂。賓館前台有個女人，徐娘半老但風韻猶存。老闆娘看到他，趕忙招呼。
范墨看了一眼賓館的名字，又看了一眼老闆娘，唉聲嘆氣道：「我沒錢。」
沒想到老闆娘反而更把他往賓館里拉，一邊拽著他一邊介紹：「沒關係，今天周四是本賓館的打折日，只收平時價格的一半。如果是新人的話，只收一折哦，這樣算下來，只需要十塊錢。」
范墨十分懷疑，天底下哪有這等好事。但又禁不起，軟綿綿的床的誘惑。
老闆娘似乎看出了他的憂慮，認真道：「真有這等好事。」
范墨用剛從黑無常那邊領的幽民身份證登記入住，一進房間就躺倒在床上。
秦處尋從布草間出來，先對老闆娘道了個謝，然後囑咐道：「不管想什麼理由，先給他住七天，費用的話我來結。另外給我開間他隔壁的房。也給我一張他房間的門禁卡。」
秦處尋散發著的精英氣場讓老闆娘著迷，在他走上樓后，老闆娘還不住地感慨道：「帥死了，那個小夥子真的是遇到貴人嘍。」
子夜微涼，月亮陰柔的光從沒有完全拉上的窗帘縫隙間溜進房裡，襯得范墨的睡顏越發俊美。
三十分鐘前，秦處尋聽到隔壁的電視聲停止了，他又等了十分鐘，才悄悄摸進范墨的房裡，那時范墨已然進入夢鄉。
他就蹲在床邊觀察著范墨二十分鐘。
其實范墨的五官並不是那麼的精雕細琢，只是整體看上去清爽乾淨。
在秦處尋眼中，卻是最好看的。
秦處尋站起身幫他把露出的一隻胳膊放進被子里，又俯身在他潔白平整的額頭上吻了一下。動作很輕，像小雞啄米似的。
「范墨……范墨……」他叫著名字。
范墨不知是回應還是夢中夢到了什麼，輕輕囈語：「嗯……」
突然，范墨大喊一聲醒了。抱著被子坐在床上驚魂未定，做夢不僅夢到了秦處尋，還夢到和秦處尋臉貼臉，還將要嘴對嘴？
真的太匪夷所思了。
而此時的秦處尋已經在范墨醒來的前一秒鐘躥回了自己房間，靠在門上，像被追緝的逃犯，隨後就聽到范墨的那聲喊叫。
喊叫聲大到把走廊里的聲控燈都炸亮了，幾個客人紛紛從房間里探出腦袋，有個客人沒好氣地朝走廊里罵道：「大晚上的嚎叫什麼？有病啊！」
結果，本來有望熄滅的聲控燈又精神抖擻地更亮了。
范墨坐在床上笑得岔氣，不知過了多久眼皮子不知不覺打起架來，躺下睡了。
第二天，范墨起了個大早退房。
老闆娘拿出一個抽獎箱，介紹說：「這是為了吸引客人再來的活動，可以抽獎。」
范墨把手伸進去隨便抓了個紙條，打開一看：買一送六。
范墨不解問道：「什麼意思？」
老闆娘笑著說：「意思就是你在這邊住了一天，免費送你六天。恭喜這位客官，這可是小店一等獎啊。」
天上掉餡餅了？還是自己撞狗屎運了？或者這是家黑店？
范墨把能想到的可能都想了，自己孤家寡人，連家底細軟都沒有，人家黑自己圖什麼。欣然接受好了。
於是他對老闆娘露出感謝的笑容：「那我晚上再過來，麻煩了。」說完跑出去。
後面退房的男人問老闆娘要抽獎箱，老闆娘凶神惡煞地回道：「沒有。」
男人不依不饒：「我明明看到那年輕人抽了。」
秦處尋站在身後不耐煩地提醒：「麻煩您快點，我趕時間。」
許是被秦處尋冷峻的面孔唬住了，男人這才鬆了口。
秦處尋給老闆娘回以感激的微笑，出門后秒變嚴肅臉地去國公所上班。
老闆娘像個害羞少女被誇獎了般，捂著臉犯起花痴。
在街上逛了半日的范墨看到一家奶茶店招工，憑藉好看的外貌被店長姐姐錄用了。范墨想著先打工賺點錢，租個房子先。
打工，回賓館，天天做夢夢到秦處尋，嚇醒，接著睡。范墨重複過了五天這樣的生活。
沒成想自己竟不知怎麼把秦處尋得罪得不輕，周六他還來奶茶店挑釁。
本來秦處尋來買奶茶，范墨還挺吃驚的。他總覺得這樣精英打扮的人士喝奶茶實在怪異得很。他很有禮貌地為秦處尋製作了一杯波霸烏龍奶茶。秦處尋也捧著奶茶坐到休閑區。
秦處尋臉部輪廓分明，五官精緻，典型的俊逸男人。再想起，每天夜裡做夢夢到和他親親蜜蜜，不由地臉紅起來。范墨此刻對他的好感+5。
然而，人就是經不起誇。秦處尋開始找事兒了。
秦處尋不滿：「波霸沒煮軟。換一杯。」
范墨解釋：「可是您已經打開喝了。」
秦處尋指著店裡招牌下的一行字：勵志做幽國最好的奶茶，如有任何不滿，我們都將竭誠為您解決。
范墨蔫了下去：「好的。」好感度—10。
重新做了一杯后，秦處尋依舊不滿意。
秦處尋皺著眉頭：「這次糖分放多了。」
范墨抑制住想罵他大爺的衝動：「好的。」好感度再—10。
又做了一杯，秦處尋仍然找茬。
秦處尋不耐煩道：「溫度太低了。」
范墨把牙齒咬得咯嘣響：「好的。」好感度—100。
接下來，秦處尋又以波霸太少、水量太少、嘗不出烏龍味道等為由讓范墨重新做了幾次。
看著桌上十杯只被喝了幾小口的奶茶，范墨對秦處尋的好感度又減少了250。
公所公務員真他媽閑，周六沒事做泡奶茶店？！
好在秦處尋臨走前把十杯奶茶都付了錢，否則一向斯文的范墨搞不好真的會掄起奶茶勺給秦處尋開瓢兒。
秦處尋似乎還心情大好地另外給了范墨一筆小費，用紙包著。
等秦處尋走後，范墨才發泄出來。
他把小費甩到地上，破口大罵：「有錢人真是惡趣味，以耍人為樂，誰要你的小費，侮辱人！」說完，瞥了一眼地上因甩出去而散落在地的幽幣。
隨即撿起來，自言自語道：「錢重要，我不和錢過不去。」
范墨撿起地上的幽幣，整理了下，數了數竟然有520塊錢。可以去吃一頓大餐啦，范墨內心歡呼雀躍。
旁邊的妹子問：「你怎麼得罪那位帥哥了？」
范墨又想罵人了：「鬼知道。」
妹子嚴肅地提醒道：「自從地府改了國號改成幽國后，國家規定不能說鬼，這是對自己最起碼的尊重。只能稱幽靈或者幽民。」
范墨點頭表示明白。
如果說之前范墨是推測秦處尋跟自己有仇，那麼現在他是越來越相信秦處尋可能和他是生前的敵人，興許他是某個法制新聞里的受害人，而自己報道時沒有為他說話立言，而是用無比正直客觀公正的法律和新聞學的角度來報道事實的。正因為自己的公正，讓秦處尋的怨恨移到了自己身上，於是當在幽界認出他時，就用一副要把他吃了的目光仇視他。
范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了。嘖，就這樣小肚雞腸的人，還是判官特助，腐敗，極其腐敗。
此時的秦處尋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范墨心裡什麼形象，他喜滋滋地掏出手機在小群里分享喜悅。
這個微信群群名叫「幽國超級無敵小分隊」，群里有黑白無常、機動靈活科刑澤，教育科的王繼樂還有幾個和他同一批工作的小夥子，他們幾個人平時一起吃飯娛樂什麼的，所以很熟。
秦處尋是典型的精分。小群里的每個人都深知他的尿性。只有在不熟或者在乎的人面前才會表現出一副精英的樣子，前者因為不想理，後者因為想讓喜歡的人看到自己優秀的一面。
眾基友表示：這樣的神邏輯也是沒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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