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要不,我給你揉揉
16.67
不多時,天已黑透,皮兒村的莊家戶都亮起燈。只見那婦人在廚房裡忙了好一陣子,熄了燈出來,手上拎著一個竹簍子,往後山走。
蹲點小分隊悄悄跟上去。
眾人來到一間茅草屋前。這茅草屋像是荒廢了好久一般,內堂透出一絲微弱的蠟燭的光。
從破落不堪的窗戶往裡看,正是那婦人和她丈夫。
婦人將飯菜從竹簍子里拿出來,擺上木桌子,呈現出雞鴨魚肉等各種葷食。
男人一邊大口咀嚼一邊含糊不清地問:「你這出來,沒人知道吧?」
婦女肯定地說:「沒呢,前幾天公所的人在這邊監視,我不好過來送飯,你吃了好些日子的大餅,可委屈壞了吧?」
男人眼眶有些紅:「不委屈。倒是你,跟著我這麼窮的男人,委屈你了。這次成功后,我們遠走他鄉,過好日子。」
夫妻情深,范墨甚至有些同情。可違法就是違法,再如何情深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公所的人衝進去拿人,兩人的鶼鰈情深才上演完畢。
范墨沒想到此次行動這麼成功,還以為多棘手的案件,竟然一天就搞定了,不由地覺得自己有點……厲害。
這樣的成就感在人間從來沒有過。
范墨在心裡沾沾自喜,完全沒有注意到遠處飛來東西,等反應過來,秦處尋已經把他護在身下,頭上被猛烈撞擊了一下。
飛來橫物是精裝版的書,很厚很重,砸起人來像塊板磚。
不遠處一個黑影得手后想要逃走,被其他公所的同事先一步擒下,押到秦處尋和范墨面前。
罪魁禍首是擺攤的書販。
書販一把鼻涕一把淚:「我是心疼我的存貨啊。你們抄了我的攤兒,幾乎銷毀了我所有的存貨。那些都是我祖上傳下來的啊,我好容易託夢給後人寄了快遞到陰間的。」
范墨氣急:「既然是祖上的書,為何要賣掉?」
這時公所一個同志開口:「什麼祖上的書?我當時清點了他的書,都是些古代盜版書,比如《飛花艷想》、《醋葫蘆》什麼的。」
范墨一臉懵逼:「那是什麼書?」
他是個好孩子,從小看看《雜文選刊》、《青年文摘》長大的,社會五好青年,正直的不得了。高中時,同桌暗搓搓想和他一起探究人性解放小電影時,他一本正經地回絕了,理由是他要回家做英語作業。
其實後來他也偷偷看過那種片子,可是畫面真的不美觀。看多了反而覺得眼睛疼。
秦處尋淡然地解釋:「就是黃色/小說。」
小販嘴硬地反駁:「大家都是成年人,為什麼不能看?我沒罪。」
范墨的憤青小天使又睡醒了:「你珍藏可以,但是不能隨便流通;你賣書沒有正規手續;你還襲擊國家公職人員,險些妨礙我們辦公。哪一條不違法。」
小販:「……」
范墨繼續:「你看你把我們秦特助打的,後腦勺碗大的包!」
秦處尋:「……」
小墨好關心我,這包打得值,再來十個我都樂意!
秦處尋作勢揉了揉包,發出沉痛地低吟,配合范墨:「哎喲,哎喲。」
范墨頭上某根神經跳了跳,彷彿也跟著疼一般,他心有餘悸地想還好沒打我頭上。
懷著感激又同情的複雜情感,范墨討好般問秦處尋:「要不,我給你揉揉。」
秦處尋把頭一伸。
范墨:「……」
客套話而已,特么真要揉啊。
范墨極不情願地給他揉了幾下,低聲問:「好些了嗎?」
秦處尋裝腔作勢地演戲:「沒,再揉揉,不然明天會更大。」
眾公所人員、小販、騙保險的夫妻:「……」
高個子的同志這下終於恍然大悟,秦特助喜歡范墨。
在這暗詭翻湧又帶一絲甜的奇怪氛圍中,小販要求儘快進監獄改造,為自己犯下的過錯負責:「請趕緊把我抓走吧。」
秦處尋對其他同事說:「你們先回去吧。我和范墨一會兒直接回賓館了。」
隨即又換了副欠揍的表情對范墨說:「往左一點兒。」
使喚上癮了還,范墨想錘爆秦處尋狗頭。
范墨壓抑著內心的衝動,禮貌地問:「是這裡嗎?」
「對。」秦痴漢滿足地回答。
他眾人離開后,范墨幫秦處尋揉了好一會兒才放開。
秦處尋把躺在地上攻擊他的罪魁禍書拾起來,看了一眼書的封面,上面赫然印著四個金色大字——《怡情佚史》。
范墨湊過來一看:「呦呵,這麼精裝的書本,竟然是言情小說?」
他說得很含蓄。
秦處尋眼眸一緊,回霜收電道:「這是證物。」
范墨見他神情嚴峻起來,便不敢再開玩笑,沉默了一會兒,陡然想起了什麼,他問道:「秦特助,你為什麼要幫我擋那一下。」
以秦處尋站的位置,離他還是有些微的距離,如果秦處尋不護住他,恐怕頭上長包的是他。
雖然那種攻擊不足以缺胳膊斷腿,可是很疼!
秦處尋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沒什麼,我恰巧注意到了,所以本能反應。」
范墨哦了一聲,心存感激地回道:「秦特助,真是太謝謝你了。您可真是個好人,特別……」
秦處尋看著范墨,那眼神分明是讓他繼續誇不要停的意思。
范墨順勢而道:「特別助人為樂,俠肝義膽,捨己救人……」
怎麼讓秦處尋不再敵對他?使勁兒誇就對了。
范墨心裡盤算著小九九,準備發動彩虹屁攻勢,把秦處尋的耳根子吹軟。
范墨繼續違心誇道:「秦特助這麼細心,身為您的同事真幸福。」
只要你以後別針對我就行!
秦處尋欣喜若狂,表面卻風輕雲淡地回應:「哪裡哪裡,和你這樣的同事出差很輕鬆。」
我只想和小墨你一起出差!
范墨謙虛:「不不不,還是秦特助能力強,一天就把案子解決了。」
這倒是真心話。
秦處尋:「你也很厲害。」
……
兩人尷尬卻不失禮貌地職場互吹了一番,終於安靜了下來。
商業互吹的後果,就是范墨發現誇讚秦處尋會使他心情更好,從表情上就可以看出來;而秦處尋則自戀地認為原來自己在小墨心中那麼好,嘴不能自已地快要咧到耳根。
夜色加深,兩人也不想再出去覓食了,點了外賣。范墨不是那種愛挑食的人,就由著秦處尋點。
為了避免昨夜的尷尬,范墨收齊了衣物就先去洗澡了。
秦處尋偷看不成,只能躺在床上光明正大地聽聲音,熱水流過身體的嘩嘩聲,搓揉沐浴露的格嘰格嘰聲,還有范墨的歌聲。
雖然不知道範墨唱的什麼歌,可從音調旋律能聽出他心情不錯。
片刻過後,水聲停止,范墨走了出來,見外賣擺放在桌上,秦處尋輕輕地掀開蓋子,把筷子取出來,招呼他來吃。
范墨甩了甩劉海,微笑著走過去,心說,這才是同事間的相親相愛呢。
商業互吹很有效果!
范墨貪婪地舔舔嘴唇:「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
秦處尋見他還算滿意,提醒道:「趁熱吃。」
這都是按照小墨平時的喜好點的,小墨明白我的心就好。
其實秦處尋還特意點了飯後甜點,烤布蕾和紅豆奶茶。他清楚范墨很喜歡吃甜食。
等范墨吃完后,秦處尋又大奶狗般地給他遞甜品:「來,再吃點甜點。」
他笑得很溫柔,但范墨還是遲疑了一下,高嶺之花這是想通了?
范墨這麼想著,接過烤布蕾,送到嘴裡。
「……」卧槽,真特么難吃!!!
秦處尋用人畜無害地語氣笑著問:「好吃嗎?我特意給你買的。」
為了邀功,還將「特意」二字加重了音調。
「好……好吃。」范墨乾笑兩聲,苦著一張臉回答。
好吃你妹夫,說好的同事間相親相愛呢,這麼快就使絆子了。
范墨忍著苦楚吃了一半,實在是難以下咽,就停了下來,見秦處尋關心地問:「怎麼不吃了?」
他氣得直接不理,躲進了被子,任秦處尋怎麼在外面喚他,都無動於衷,只管假寐。
原本還喜笑顏開的秦處尋,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地站在那裡,不知道為什麼小墨吃著吃著就跑去就寢了,還是喚不醒的那種。
表情似乎還帶著一點點兒生氣?
不知道自己做錯啥事的秦處尋悲痛欲絕地出了房門,移步走廊盡頭,掏出手機。
手指劃了划通訊錄,在范無咎、謝必安和刑澤三人中糾結,最後還是撥了刑澤這個孤家寡人的電話。
撥打了很久,直到電話里出現了提示的女音,也沒人接聽。
「媽的,刑澤搞什麼?」秦處尋不爽。
但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找范無咎訴說心事的,這會兒范無咎肯定正和謝必安你儂我儂中,他拒絕吃狗糧。
等了一會兒,刑澤回撥過來,語氣有點不耐煩:「啥事兒啊?忙著呢。」
秦處尋覺得自己像個孤兒,誰誰都嫌棄的感覺,略帶委屈地說:「你也不要我了嗎?」
刑澤不吃這套:「去你的,和你家那位膩歪去。別拿這種語氣膈應我。」
秦處尋想到范墨,捶胸頓足道:「小墨好像生氣了。」
作者有話說:
范墨:最近高嶺之花不正常,我覺得可能在策劃什麼大陰謀。
秦處尋:明明想起我了,還裝,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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