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相聚總有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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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相聚總有一別

  白齊見她愛吃,便體貼地將烤鴨移到她的面前。徐富貴默默地看著,心裡又老大不樂意了。

  這時,那兩個男子挑簾進入,好沒禮貌,無異於火上澆油,徐富貴斜了他們一眼,問:「不知二位是何身份?冒昧前來,又有何貴幹?」

  「諸位打攪了,我乃醉仙樓的客人,方才見有一女賊人,行為鬼祟,我的隨從去捉拿她時,卻讓她逃走了。不過天網恢恢,興許是她走得著急,竟遺留了一隻耳環在原處,所以我特來詢問,是否有人經過。」

  柳二丫聽他說耳環,心下一驚,下意識地就要用手觸摸耳垂。白齊是老江湖,自然看出兩人是沖著柳二丫來的,沒有打過照面,也沒有撿到耳環,這一番話,不過是在詐她,若她當真心慌,用手確認,便可大做文章。

  白齊將手覆在了柳二丫的手上,目光深情款款:「我與嬌妻一同在此用餐,並未見有人經過。賢弟,你呢?」

  徐富貴見他公然吃柳二丫豆腐,心中不忿,卻又不好發作,只好悶悶地回他一句:「我也沒見過。」

  錦衣男子見柳二丫臉色如常,鎮定自若,便一拱手,走了。

  「二丫,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白哥哥,此事二丫回去再同你解釋。」柳二丫暗暗吐了吐舌頭,白齊顯然有些不高興,自己一會兒還是坦白從寬好了。

  再說那廂,兩人回到包廂,店小二已經被抬走了,男子問首座之人:「大人,接下來該怎麼辦?」

  「隨她去吧。你辦事向來不力,洵陽那個案子放走了葉菡萏,洛陽這個案子又放走了周福海……若非你姐求情,你如何得到這般重用!既然有人主動願意幫你找出紕漏,你也不必插手,只消跟著他們,將與本案有關的人全部幹掉就好。」

  「是。」男子領命。

  回去的路上,白齊一直封著臉,全身上下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到了衙門,柳二丫見四下無外人,便將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同白齊說了一遍,誰知白齊聽后,臉色並沒有好轉,柳二丫心裡納悶,但知道是自己做錯了事,端茶遞水,格外勤快。

  「二丫,不要再往下查了。收手吧,就當兇手是許卿卿罷。」良久,白齊才吐出這麼一句話。

  「你憑什麼左右二丫的決定?」徐富貴氣急,都不曾注意到自己方才稱呼柳二丫為「二丫」,而非「柳姑娘」。

  「方才他們口中的那個周福海我知道,是洛陽江城縣首屈一指的大富商,一年前不知道得罪了什麼大人物,府上上上下下七十多口人,竟一個活口也沒留。那周福海幸運,當時人在外頭尋花問柳,躲過一劫,聽到風聲,就趕緊逃了,否則,只怕也早已沒命。」

  柳二丫震驚:「這麼大的事情,朝廷怎麼不查?」

  「查了,可是那些殺手訓練有素,一點證據都沒留下,我花了整整半年的時間,卻愣是半點頭緒都沒有。」

  白齊見柳二丫不說話,嘆了口氣:「那個幕後主使沒有你想象得那麼簡單,聽白哥哥一句勸,別查了。」

  徐富貴見柳二丫的眼神有些掙扎,心知她有些被白齊說動了,登時急了:「二丫,你想想許鐵匠,想想許卿卿,他們都是無辜的人,如果我們不揪出幕後主使,還會有更多的人受傷害。」

  「你若正義,自己查去,幹嘛非得帶上二丫。」白齊冷冷地看著他。

  出乎意料地,這次徐富貴沒有反駁。屋裡一下子陷入寂靜,兩個男人各執己見,柳二丫則低頭思索,不語。

  「白哥哥,我想查,並不是因為那所謂的正義感,而是因為許卿卿和許鐵匠是替我死的,我要替他們討回公道。若是當日徐富貴沒有出現,我在田地里被那兩個黑衣人殺了,那之後的事情也就不會再發生了,所以,我要查。」柳二丫堅定地看著白齊,白齊也看著她,良久,終是敗下陣來。

  「其實,與本案有關的,還有一人,是周福海以前洛陽老家的僕人,姓吳,現居永安縣近郊的雲溪村,靠打漁為生。他運氣好,在周家被滅門的前幾天,不知道什麼原因被大夫人辭退了,所以躲過一劫。因著他一直在後廚做些端盤子端碗的工作,所以知道他的人不多,應該還活著,你們若是有空,可以去拜訪他,沒準他知道什麼內幕也不一定。若是遇上了什麼麻煩,你可以搬出我的名號,好歹白哥哥也是個巡撫,一般人總會給你三分薄面。」

  徐富貴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他什麼意思?巡撫了不起啊!柳二丫則笑了,眉眼彎彎,燦若星辰:「我就知道白哥哥不會真的不管我的。」

  這夜,徐富貴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想到白天發生的事情,索性起身。來到後院,本想散散心,沒想到白齊也在。

  「我這兒有上好的桃花釀,一起吧。」白齊沒有回頭,淡淡地對身後人說道。徐富貴也不同他客氣,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對面。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只是有一點,別去招惹她。」

  「我不明白你話里的意思。」

  「你是個聰明人。」白齊不留情面地拆穿了徐富貴的裝傻。

  「你既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又何出此言。」

  「你氣度不凡,定然不是池中之物,只是不管你是誰,都配不上她。」

  「那誰配得上?你嗎?」

  白齊搖頭:「不。不過我可以給她她想要的生活。」

  「可是你給不了她想要的快樂。」徐富貴看著他,好看的臉上第一次露出認真的神情。

  身後傳來老舊門板碰撞的聲音,兩個男人都心照不宣地結束了談話,拿起面前的陶瓷杯,把酒言歡。

  「你們還沒睡啊。」柳二丫走過來,睡眼惺忪。

  「今晚月色不錯。明天我就要走了,睡不著,出來和徐兄喝一杯。」白齊自然地伸手,為柳二丫理了理額前的碎發,目光溫柔。

  「月色?」柳二丫抬頭四下張望,別說月亮了,連顆星星都沒有。

  「二丫,明天一早,我坐馬車回洛陽,若是你在這裡有什麼不開心的,只管過來尋我。」白齊意有所指,徐富貴也不傻,自然聽出來了,冷哼一聲,想走,又怕他說什麼不合宜的話,便又斟了一杯酒。

  「放心吧,白哥哥,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柳二丫擠出一個寬慰的笑。自己與白齊青梅竹馬,感情比親兄妹還要好,此次一別,下次又不知道該何時才能相見。

  「不早了,你回屋好好休息,明兒一早,還得趕路呢。」

  柳二丫怕自己的眼淚掉下來,急匆匆地離開了後院。

  第二日清晨,柳二丫又起了一個大早,揉面,剁餡,包餃子,忙得熱火朝天。

  徐富貴起床時恰好看見柳二丫下餃子,不禁感嘆她是個人才,小小一間廢舊柴房,愣是被她給改造成了小廚房。

  「什麼餡的?」徐富貴問。

  「豬肉白菜餡的。豬肉是才宰的,白菜也是現摘的,都新鮮地很,只是少了些蔥花……」說到這裡,柳二丫停住了,轉頭看向身後的徐富貴,溫柔一笑。

  柳二丫其實生得很好看,只是平日里不打扮,明珠蒙了塵,乍一眼,還當不出挑,此刻徐富貴看著她,只覺得清麗脫俗,就是那許卿卿,也比不上她半分。

  徐富貴心中默念:她可是無事不獻殷勤的柳二丫,自己要理智,一定要理智……

  「幹嘛?」他不自然地別開眼。

  「衙門旁邊就是李嬸的家,離得可近,就一堵牆的距離。上次我收拾後院的時候,發現牆角有個狗洞,那狗洞往外不到一尺的地方,就種著蔥……」柳二丫的語氣也越發溫柔。

  徐富貴最後的心理防線終於被攻破,拿了一把剪子和小籃子,就乖乖地出去了。

  白齊吃了早飯,就要走,柳二丫和徐富貴送他到衙門口,走之前,白齊給了柳二丫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這錢你拿著。這些年你總來信說自己過得很好,我還當真,如今看來,哪裡很好,根本就是一點兒也不好。」

  白齊的話里微微帶了些責怪的意味。柳二丫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走了,勿念。」白齊說完,就上了馬車,車夫一揮馬鞭,馬兒便撒開蹄子往前跑,不一會兒,就沒影了。

  柳二丫看著,過了好久,才怔怔地落下淚來。

  得虧永安縣太平,別說是雞鳴狗盜了,連個夫妻吵架的都沒有,這才讓徐富貴和柳二丫可以心無旁騖地投入到案件中去。

  雲溪村雖然也屬於永安縣,卻是真真遠得很。柳二丫起了個大早,還把徐富貴也喊了起來,說自己要去雇馬車,讓徐富貴去街上買些吃的,畢竟對方是老人家,空手去太失禮了。

  徐富貴去了,再回來的時候,卻見縣衙門口停了一輛……馬車……

  一匹異常瘦弱的馬拉著一輛平板車,那車兩輪子一木板,簡易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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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暖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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