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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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會過後，樂寧的出現在葉知秋的眼裡，也就當做是一個小插曲。
但沒想到的事，燈會過後的第二天，私塾外倒是圍了不少人，學生都躲在一邊好奇得瞧著到底發生什麼事。
葉知秋看著門前的侍衛，眉頭皺了下，自己所呆的私塾在城郊，一般來說是沒多少人路過的，但今日門前居然圍了這麼多人。
而是看他們的樣子，想來不會是什麼好事。
「葉夫子！」
就在葉知秋想這些人的來路如何的時候，耳邊突然就響起了一道聲音，軟軟糯糯的，還帶著幾分俏皮。
葉知秋一回頭就看見一個小姑娘朝他的方向跑來，發間的步搖隨著她的動作還發出一陣丁零噹啷的聲響。
「樂寧？」等對方走近的時候，他才發現朝自己跑來的人是誰，正是燈會那天見到的小姑娘。
本以為那次之後就不會再有什麼交集，可沒想到……會在今日再見，而且還是在這副情況下。
「對呀，我上次和葉夫子說過了，說是要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就一定會報答的，所以今天我就來啦。」樂寧揚頭看著葉知秋的臉眨了眨眼，笑眯眯得說出這句話來。
但看對方的表情可並沒有很開心的樣子，她順著葉知秋的視線瞧去，就看見圍了一圈的侍衛，頓時便明白了對方的顧慮。
於是便朝前走了幾步，在一個侍衛面前雙手叉腰氣呼呼得開口道：「我都說了不用這麼多侍衛跟著，葉夫子不是壞人，你們退下吧。」
「可是公……小姐。」帶頭的侍衛單膝跪地不敢直視樂寧的視線，話說到嘴邊又立馬換上一個稱呼，畢恭畢敬道：「我們的職責就是要保護好小姐的安危。」
「……你！」樂寧聽著他的話倒是不知道要說什麼，鼓著張臉憋了半天也只是憋出這麼一句話而已。
而此時，有人從私塾的屋內走出，侍女伸手扶著她的手，小心翼翼得跟在她的身後走到院中。
「樂寧，不得無禮。」那女子緩緩開口說出這句話來，聲音不大，但再場人都聽了個明白，語氣裡帶著威嚴。
樂寧一聽到這話就立馬不再多說什麼，低著頭走到那女子的身旁，低垂著腦袋細聲細氣道：「是，母親……」
葉知秋看著這突然出現的人，但是愣了下，今天發生的事情也太多了，這陣仗，看起來可不像是送謝禮的。
那女子微微抬了抬下巴，身旁的侍衛便瞭然得將圍繞在私塾周圍的人給支開了，那些等待上學的孩童三三兩兩得回去了。
不過一會院中就只剩下了他們幾個人，彼此之間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空蕩蕩的院子里只剩下了風聲。
等人都散得差不多時，那女子朝葉知秋的方向溫溫柔柔得笑了下，丹鳳眼微微眯起，此刻看起來就像是一隻搖著尾巴的狐狸一般。
「樂寧性子貪玩，燈會那天多謝葉夫子救下，我這次來是打算給葉夫子一個謝禮的。」她低聲說出這句話來，語氣不緊不慢。
葉知秋對謝禮什麼的可並沒有什麼興趣，那日不過只是舉手之勞，當時都沒有在意，這次就更不會在意了。
於是便開口回應著，「那日不過只是舉手之勞，我並不需要什麼謝禮，我還好給學生們上課，還請回吧。」
葉知秋這可算是毫不留情得就下了逐客令，雖然對方話說得客氣，可這陣仗可不像是專門來道謝的。
反倒是……更像是威脅。
「葉夫子不用這麼著急拒絕，不妨聽聽我給你帶來的謝禮是什麼再下決斷也不遲。」那女子對葉知秋的逐客令表情都沒變上分毫，而是笑盈盈得說出這句話來。
她說話間，周圍的侍衛便紛紛將手放在腰間的配劍上，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
葉知秋真的自己這次是逃不走的，環顧四周，根本就沒有一個空隙能讓自己逃走，看來這次……他已經沒有任何選擇權了。
見此情況他沒有開口說話，而是對上那女子的視線，等著對方接下來的話語。
「我家樂寧也到了要請夫子的年紀，我向陛下下旨，破例讓你入宮當樂寧的教書先生，地位待遇都是按太傅的身份給，這是一個破例，也是最好的謝禮，葉夫子以為如何？」
那女子皮笑肉不笑得說出這句話來，說著另一邊的侍女則手拿著聖旨候在一旁。
葉知秋看著這情況，自己倒是沒想到燈會那天不過只是隨手拉了一把的小姑娘，居然會給他帶來這麼大的麻煩。
而且他認為，事情可能並沒有這麼簡單。
宮中教導皇子公主的教書先生，怎麼可能會讓區區一個城郊的夫子來教導，這件事……可沒有她口中所說的那麼簡單。
那女子瞧著葉知秋的表情就知道對方心裡有顧慮，伸手看了眼自己指尖新染的蔻丹，不緊不慢得開口提點著，「葉夫子不需要這麼著急就給出回答，只是你的回答可關顧著這個私塾，還望三思而行。」
說完還偏頭朝葉知秋的方向笑了下，丹鳳眼裡好似染了幾分笑意，但其中的冷意和威脅自己可是看得清楚。
對方在用一整個私塾來威脅自己。
越是這樣，就越是能證明對方要讓自己進宮的目的不單純。
但就現在而言，葉知秋已經沒有選擇了。
「我……答應。」他沉默上片刻之中，才開口說出這個回答，聲音低低的，令人聽不出他此刻想心情。
但那女子並不在意葉知秋的心情如何，她只知道自己的目的成功就好。
「多謝葉夫子配合，過幾日我會命人接你入宮的，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你都會住在宮內。」她緩緩走到葉知秋的身旁，在路過他身邊的時候還低聲說出這句話來。
最後幾個字還刻意加重了下，像是在強調著什麼。
葉知秋沒有說話，而是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眸子微微眯起。
這個人，比他想得還要危險。
跟在那人身邊的樂寧還回頭看了眼葉知秋的方向，大大的杏仁眼裡帶著幾分擔憂，她想開口說些什麼的，但最後還是沒能說出，扭頭跟在她的身旁離開了。
等做回軟轎中的時候，樂寧掀開轎簾看著私塾的方向，眉頭皺了下，「娘親，葉夫子看起來可並沒有那麼開心的樣子。」
「只要他能入宮陪著樂寧，就足夠了。」她伸手輕輕摸了摸樂寧的頭髮，聲音也低了些許，寬大的袖子里露出她手腕上剛剛結痂的傷口。
樂寧低垂下眸子，想上一會之後便抬頭朝她的方向露出一抹燦爛的笑來，「母親說得對。」
等轎子一路到宮內的時候，已經臨近傍晚了，買車被人攔下，侍女撩開轎簾朝女子的方向恭恭敬敬得說道：「是皇後娘娘。」
「……你帶樂寧先回殿內。」那女子聽到皇后的名字后便沉默上一會，隨後便先侍女的方向說道。
等交代完之後便走出轎子，一眼便瞧見花園內皇后的身影。
她朝花園的方向緩步走去，在不遠不近的方向福了福身低聲道：「見過皇後娘娘。」
沈明月回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貴妃，自己和她相識十餘年，好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再也不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人了。
「詩瑤，你為何要向陛下請旨給樂寧請一個宮外的夫子？」沈明月朝前走了一步，她皺眉說出這句話來。
陛下對詩瑤本身就不喜愛，特別還有樂寧這一層關係在就更不喜了，她這次的舉動只會讓讓陛下更加厭煩。
那自己這些年來刻意讓陛下和她搭線的事就全然功虧一簣了。
沈明月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在得到消息的時候就第一時間要見柳詩瑤，等到貴妃宮內的時候，就得知她已經出宮了。
於是便在這裡等了許久，為的就是要知道她做這種事的理由。
柳詩瑤聽到沈明月的這番話后只是嘴角微彎，臉上的表情和平常無二，「多謝皇后關心，臣妾只是覺得，陛下的心全在皇後身上，樂寧的夫子陛下應當也不會上心，與其讓一個不知道資質如何的人教導樂寧，不如我親自挑選一個夫子來得好。」
沈明月聽到這解釋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無力，這麼些年來自己想方設法在陛下面前提到她，可在柳詩瑤的眼中，卻是這樣看待自己。
她突然覺得自己做得一切都是無用功，沈明月往後退上幾步，朝柳詩瑤的方向沉聲道：「好，本宮知曉了，你且回去吧。」
沈明月刻意強調了本宮二字，這也是變相提示著對方，從今以後，她們之間的關係只是皇后和貴妃，再無其他。
柳詩瑤行了一禮，低聲道：「是。」
說完之後便轉身離去。
她現在的處境很危險，自己不能有太多的牽絆，和沈明月相識這麼多年，在這種時候就越是不能拖累上她。
只有和她斬斷所有關係，才是最好的保護。
柳詩瑤看著前方的路，走得每一步都格外堅定。
從現在開始，她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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