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掛在牆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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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知秋看著眼前破敗的院子，聽著宋衍的話，眉頭也皺了下，之前關於賈興案一事自己雖然沒有參與，但也有了解過。
距離那次案件過去還沒三個月，但現在查出的地方居然會是這個別院……
到現在為止幕後元兇已經明晃晃得表示了這是一場局，就是要自己做決定的。
是明知道這是一場精心設下的圈套卻還要往裡闖，還是……縮頭烏龜一樣逃跑。
葉知秋深知，自己現在是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了，他想知道自己能無限復活的真相是什麼，以及如何消除這個能力。
他沒有回頭路，但宋衍有，他可以不用摻和進這件事的。
葉知秋看向宋衍的方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宋衍對上他的視線，只一眼就知道葉知秋在想些什麼，他臉上的表情太好懂了。
肯定又會像之前無數次那樣推著他離開。
但宋衍從決定要和葉知秋一起來到這裡的時候，心裡就已經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會丟下葉知秋一個人不管而自己獨自逃跑的。
要是自己是貪生怕死之人，也不可能會一直陪伴著他一路來到這裡了。
「我一開始就說過，我不會離開的。」宋衍的話一字一句說得很慢，也表示了他的決心。
葉知秋看著他的眸子，將嘴邊沒說出口的話給憋了回去。
自己和宋衍認識的時間也不短，自然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只要是他認定的，無論誰說上再多也不會改變他一點念頭的。
他揚起一抹笑，點了點頭最後什麼話也沒說出口。
二人緩緩朝別院的方向走去，霧氣逐漸朝他們的方向籠罩起來，等進屋之後，煙霧便徹底將別院給籠罩住了。
好似從一開始就沒有出現過一般，下一秒別院便瞬間消失在原地。
破敗的別院內積了厚厚的一層灰，裡頭的桌椅也橫七豎八得倒地，明明是白天可屋子裡頭卻暗得厲害。
宋衍拿出火摺子點燃屋裡頭的燭火，微亮的火光照亮前方的一小片天地，葉知秋好像被什麼給牽引住一般，往屋子盡頭走去。
「葉知秋，你怎麼了？！」宋衍回頭就看見葉知秋怔怔往屋盡頭走去的模樣，看他的樣子有點不對勁，就連忙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好阻止他一個勁往前走的腳步。
他不敢太大聲打草驚蛇，說話時聲音也低了些，但葉知秋好似被什麼勾了魂一般，沒有理會宋衍的話，而是一步一步往前方走去。
宋衍沒辦法，攔又攔不下，最後也只能選擇和他一起往前方走去。
別院盡頭要經過一道長廊，外頭的天色依舊是暗的，宋衍拿著燭火跟在葉知秋的身旁，越往裡走就越覺得不對勁。
風將他手上的燭火吹得不斷跳躍著，為了不讓唯一的光源熄滅，宋衍抬起手擋在燭火前。
葉知秋朝前走的腳步沒停，他的耳邊好似聽到了什麼呼喚，那聲音從遠方來，卻又無比清晰得響在耳邊。
「到這來，我們都在等你。」
這道聲音一直重複著同一句話，在耳邊一聲一聲響得格外清晰。
葉知秋好似被這道聲音給蠱惑，他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雖然心裡的理智一直想讓自己清醒過來。
這聲音所傳之處的感覺不太對，裡面說不定會有危險，但無論自己內心如何同自己抗衡，可腳步卻依舊沒有停下分毫。
這個身體現在根本就不受自己所控制！
越是接近，那聲音就越發大了起來，話也不再是一味的重複，也越發急切了起來，「再快些，再快些，我們在這裡等你很久了，知秋……葉知秋！」
聲音詭異而急切，而葉知秋在聽到這聲音之後腳步也下意識得加快起來，幾乎可以說是一路小跑著到長廊的盡頭。
宋衍看著身邊突然跑起來的葉知秋，也顧不上手裡的燭火，也加快腳步跟上，同時還不死心得想將他喚回神。
「葉知秋！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
宋衍的話並沒有讓葉知秋停下腳步，就連一絲停頓都沒有，他依舊腳步匆匆得朝前跑著，在跑到長廊盡頭的一扇門前才停下腳步。
宋衍手上的燭火已經被風吹熄，四面八方的風不斷吹拂而來，帶著久久無人居住的霉味，帶著窗欞上的灰屑吹到他們的身上。
葉知秋看著眼前的這扇門，伸手將其推開，門被推開發出一聲輕響，灰屑落下讓宋衍沒忍住咳嗽上幾聲。
但葉知秋好似沒感覺一般，抬步往屋中走去。
四周都是一片黑，沒有光源讓他們看不清這間屋子裡到底有些什麼，而葉知秋在走入這間屋子的時候，耳邊的那道聲音就消失了。
他站在屋子中心，看著正中間的牆壁發愣。
一動不動的模樣就好似一個雕像。
宋衍拿出火摺子將手上的燭火重新給點燃了，他走到葉知秋的身旁，將手裡的燭火向前晃了下。
照亮他此刻正看得發愣的牆壁。
等照亮之後，這下就連自己也愣住了。
在這個屋子裡，掛滿了和葉知秋一模一樣的人！
他們掛在牆壁上，眼睛緊閉著，但卻沒有一絲呼吸，身上有各種各樣的傷口，死氣沉沉的一片。
宋衍拿著燭火的手都開始發抖起來，他回頭看了眼站在自己身邊的葉知秋，他眸子睜大，看著這面牆，捂著自己的腦袋好似極其驚恐的模樣。
「不是……這不是我……」葉知秋捂著自己的頭喃喃自語這，眸子瞪大，只知道一句又一句重複這句話。
宋衍雖然對這個情況還有些不明白怎麼回事，但多年來在調查司查案，很快就穩住了心神，他走到葉知秋的身旁，想安撫他，可對方好似感覺不到自己一般，無論宋衍說什麼，做什麼，葉知秋都沒有一點回應。
此刻的葉知秋耳內好不容易停下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此刻比之前還要大聲，好似是在自己腦中叫囂什麼。
「葉知秋，我們在這裡已經等你很久了。」
「你看見了沒有，這些可都是你啊，我們在這冷冰冰的牆上躺了無數個日夜，現在……你也是時候加入我們了。」
「我們替你接受死亡，我們沒有再次睜開眼的機會，你又憑什麼活著，你應該和我們一樣，永遠在這暗無天日的屋中，度過一個又一個長夜！」
「過來……過來……葉知秋……和我們一起……享受無盡黑夜吧！」
無數道聲音在他的耳中響起，每一道聲音響起之時，他都覺得自己腦中疼得厲害。
他捂著自己的耳朵，企圖將那些聲音給隔絕在外，但無論自己怎麼做，那些聲音都好似在自己腦中響起一般。
那些聲音他沒辦法讓其停下，他也沒辦法讓自己不去聽。
葉知秋感覺自己的意識在這些聲音的叫囂下漸漸變得模糊。
他跪坐在地上，好似丟了渾身的力氣一般，若不是還有呼吸，恐怕此刻他和牆上的屍體並無兩樣。
宋衍看著葉知秋這副模樣，心裡慌得厲害，可無論自己說什麼，做什麼，葉知秋都沒有一點反應，倒是牆壁上的屍體。
他們好似嘴角從剛才開始就揚起了一抹弧度。
這個地方很詭異，而葉知秋此刻的樣子說不定也是受這些屍體的影響……
宋衍站起身將手裡的燭火朝前晃了下，也照亮了前方的屍體，牆壁上放在和葉知秋長相一模一樣的人，從少年時期開始，一直到現在的模樣。
他們身上傷口各異，宋衍仔細看了下，發現有些傷口自己很熟悉。
那是自己第一次見到葉知秋時他受的傷，被兇手一刀斃命。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宋衍看著這些屍體都覺得格外熟悉，不僅僅只是那一具，之後的好幾具屍體都和自己見過葉知秋死時的傷口完全符合。
「這些都是……葉知秋死後的樣子！」
宋衍看著這些屍體，在意識到這個結論的時候還覺得格外不可思議，這些都是葉知秋死後的樣子。
他算了下，一共有六十具。
難以想象，葉知秋居然死過這麼多次，宋衍往後退了一步，看著跪坐在地上的葉知秋，他此刻的狀態很不好。
眸子空洞，裡頭的神采正一點一點消失，雖然不知道他現在正在經歷著什麼，但要是不將他喚醒的話，他可能會和牆上的那些屍體一樣了。
不，他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宋衍穩了下心神，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讓葉知秋清醒過來，他仔細想了下從開始開始發生的事情。
但現在這個情況自己根本就沒辦法保持冷靜，牆壁上各種各樣死法的屍體好似無數道眼神正盯著自己一樣。
地上還有陳舊的血跡，風接連不斷得吹起他們的衣角，窸窸窣窣房聲音不斷打擾著他的判斷。
宋衍緊閉著雙眼，卻根本沒有辦法能冷靜下來。
不行……他一定要想辦法……
到底從哪裡開始出現問題的……到底是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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