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花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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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何小娘平日里把昊哥兒慣得不成樣子,成日不思進取,如今還得了這種臟病。」老太太氣得使勁跺了下拐杖。
「老太太,我敬重您是長輩,您也別欺人太甚了,姝姐兒的身子一直都是病懨懨的,她天生就是個病秧子,我昊哥兒不一樣,這會子突然得了重疾,您倒好,直接把大夫給拽走了,我這個當媳婦的,真是摸不透您老人家到底安的什麼心。」何小娘單手掐腰站在門外嚷嚷,表面上是對著老太太,言語里全是沖著柳玉姝來的,一句句話像是刀子。
柳玉姝心裡頭不憤。家裡的三個小娘她都不喜歡,但最不安分最讓她厭惡的,首當其衝就是門外的何小娘。
柳玉姝永遠記得她四歲的時候,她的母親懷著弟弟,何小娘領著大她三歲的柳彥昊進了府,她父親說昊哥兒年紀大了,又是長子,不好養在外面。
她娘親懷著孕,不能動氣,為了肚子里的弟弟,忍了下來。
家裡的老太太是當今皇后的姨母,當年皇后還是王妃,趕上生公主,就讓老太太進王府陪侍。等老太太回來的時候,柳玉姝的娘親已經下葬了,生下弟弟后便嘔血而亡。
可憐柳玉姝的弟弟胎里不足,天生體弱多病,身體比她還差,連地都下不了,長年累月卧病在床。
她娘之所以會亡故,都是被何小娘氣的。何小娘仗著有她父親撐腰,各種言語侮辱她娘親,她娘親本就性子溫吞,憨厚善良又不懂得還手,她父親寵妾滅妻,次次都偏袒何小娘,她娘親這才被活活氣死。
老太太回來之後,柳玉姝跪在老太太跟前,哭得凄慘,一條一條數何小娘的罪狀。老太太知道了原委,氣得當時就要把何小娘趕出去,可當是何小娘有孕在身,她父親又幫忙辯解和多番阻攔,老太太也沒轍,總不能打死孕婦,傳出去也有損柳家的名聲。
如今柳彥昊得了花柳,也是何小娘的報應。
「外頭的事兒你不用管,你只管好好養病。」老太太拉著劉玉姝的手,轉臉吩咐蘆媽媽道:「你去吩咐廚房,做些咱們姝姐兒愛吃的菜,只有一點,要清淡。還有姝姐兒的葯,你也得親自看著,免得有些人心眼歪,手腳也不幹凈。」老太太心明眼亮,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是,老太太您放心,姝姐兒和奕哥兒的吃食湯藥,我都親自盯著,絕不會出一點差錯。」蘆媽媽說罷,開了門,將閻大夫請了出去。
門一開,閻大夫的袖子飛快地被何小娘的貼身婢女芙蕾拽住,芙蕾橫眉豎眼,氣勢洶洶的呵斥:「快著點走,你還想讓昊哥兒等多久。」
「花柳這種臟病得慢慢治,急也不急這一時半刻的。」蘆媽媽冷言冷語的諷刺。
蘆媽媽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頭,跟在老太太身邊伺候了半輩子,很明白老太太的心思,有些話老太太不方便直說,就由她來說。
何小娘一聽這話,扭曲著五官淬了一口:「蘆媽媽,你胡言亂語也不怕折壽。我昊哥兒只是得了風寒。」說著往屋裡探了探頭,斜著眼角上下打量柳玉姝,輕蔑冷笑:「這家裡擺著兩個病秧子,再好的人也得被克壞了,隔壁屋裡那個好歹是個癱瘓,剩下那個成日在府里轉悠,大白天的惹人晦氣。」
看見老太太在,何小娘不情不願地作了下揖,連膝蓋都沒彎一下。
何小娘一番話說得十分難聽,柳玉姝登時怒火上頭,氣得她劇烈地咳嗽,眼前隱隱有些暈眩。
「姝丫頭,你沒事吧?」老太太撫了撫她的背。
柳玉姝搖頭:「祖母,姝兒沒事。」眼睛里是委屈和氣憤的神色。
當著老太太的面兒放肆,何小娘實在太猖狂了。
老太太頭都沒回,冷著臉下命令:「蘆媽媽,你還愣著幹嘛,去叫護院來把這潑婦給我綁了。」
「是。」蘆媽媽一把推開擋在身前芙蕾,芙蕾一個踉蹌摔在地上。
兩個人高馬大的護院過來,一人一隻胳膊,輕而易舉地將何小娘擒住,彷彿是提溜著一隻小雞仔將她提溜到了院子里。
「放開我,你們誰敢動我一下,等著老爺回來滅了你們全家。」何小娘擰著五官破口大罵,像條被按在案板上的活魚,不停掙扎。
「堵住她的嘴,不許她胡言亂語。」老太太一聲令下,蘆媽媽立刻扯了婢女身上的抹布,狠狠塞進何小娘的嘴裡,又使勁兒踹在何小娘的小腿上,何小娘雙膝一彎,跪在地上,她眼神不憤地瞪著老太太,嗓子眼兒發出悶悶的聲響。
「你。」老太太拄著拐杖站起身,犀利的眼神從芙蕾臉上一掃而過,像是鋒利的刀刃,嚇得芙蕾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求饒:「老太太,奴婢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對您不敬了。」膽戰心驚地抬眼,看見老太太黑著臉,手裡的拐杖在地上跺了幾下:「你們誰再敢對姝姐兒和奕哥兒出言不遜,我就把她轟出府去。」
芙蕾忙不迭地磕頭:「是,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蘆媽媽皺眉訓了一句:「沒眼色的丫頭,還不快帶著閻大夫去給昊哥兒瞧病。」
芙蕾起來后恭恭敬敬地向老太太告了個禮,帶著閻大夫離開了。
至於何小娘,老太太吩咐兩個護院用粗麻繩,將她五花大綁捆在院子里的一顆枯樹上,眼看就要到正午了,就讓她頂著日頭暴晒,不準下人給她水喝。
滿府的人都在看著,平日里被何小娘欺負打壓的那兩房,面上沒什麼動靜,私底下樂得直拍手,都在看何小娘的笑話,何小娘這下是在府里把臉丟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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