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試探
3.55
柳玉姝被嚇壞了，身體忍不住輕顫，眼神往下移動，赫然看見男人的手掌一片鮮紅。鮮血順著她瘦削的下頜，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衣裳上，開出刺目的紅蓮。
男子將手從她的下頜挪到了脖子上，她的脖頸白嫩細柔，男子一隻手就能握住，稍微用力，她便一陣窒息，淚水不自覺滑落，衝散了她唇上刺目的血痕，她像只小貓一樣哽咽道：「別、別殺我，你想要什麼就拿走吧，我不會喊人的。」
男人一言不發。
握著她脖子的手加緊力道，就在她以為自己快要被掐死的時候，男子的手突然鬆開了，她聽見身後的男子劇烈地咳了幾聲，然後一灘血吐在她腳邊，嚇得她面色發白頭皮發麻。
柳玉姝驚慌失措地轉過身，一雙眸子瞬間大地震。
男子倒在地上，渾身是血，白色的衣裳被刺目的鮮血浸透了。
好多血，她被嚇得腿軟，雙手緊緊捂著狂跳不止的胸口，舉步維艱地挪動像是木頭一樣的雙腿，從男子身旁繞過，冰涼的手剛搭在門上，腳腕冷不防被抓住，她「啊」的低聲叫出來。男子臉色慘白，動了動泛白的薄唇，氣若遊絲：「水……」昏了過去。
門外，下著傾盆大雨，黑漆漆的雨夜裡，外面一個守夜的下人都找不到。
柳玉姝深吸一口氣，瑟瑟發抖地走到男子身旁，小心翼翼地蹲下身，顫抖的手指緩緩伸到男子的鼻子下面，有微弱的呼吸。
人沒死。
燭光之下，她這才看清男子的樣貌。男子骨瘦嶙峋，躺在地上像是一具白骨似的。身上的衣裳被劃開了好幾道大口子，裡面的傷口上不停往外汩汩冒血。
這人來路不明，要不要救他？但他要是死在了屋裡頭，被何小娘發現了，肯定又要以此生事，找她的麻煩。
柳玉姝猶豫幾下，回身去內屋拿了所有能用的布料，來到男子身旁，她咬著牙，忍耐著恐懼，雙手用力壓在男子身上的傷口上。
布料被鮮血浸濕了，染紅了她的十根玉指，漸漸的，男子的傷口不流血了。
男子的雙眼撐開一條細微的縫隙，縫隙里，朦朧的視線逐漸清晰，女子柔白的小臉上沾著血漬，晶亮的眸子裡布滿驚恐，然而顫抖的小手卻一下下用沾著水的帕子抹在自己的唇上，水流進口裡，彷彿被抽幹了一般的身體恢復了氣力。
巫清的手指動了動，目光定在柳玉姝沾著血痕的細柔脖頸，最終沒有動手。
柳玉姝看到巫清鴉羽一般的睫毛輕輕顫了顫，發覺他醒了過來，立馬像是受驚的麻雀一般，縮著身子後退，惶恐的低聲問：「你是什麼人？闖進來想幹什麼？」
巫清雙臂撐起身子，堅毅的目光定定地盯著她手裡的碗，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柳玉姝緩緩將盛著茶水的碗向他遞了過去，胳膊止不住顫抖，茶水灑得只剩半碗。
巫清一把奪過，仰起頭一飲而盡，腥紅的雙眸里夾著冷冰冰的戒備。
他不回答，她也沒繼續追問。怕把他問急了，他會對自己動手。
「你要是沒事了，就走吧。」柳玉姝看他的衣裳破了，隱隱約約露出胸膛上傷口。起身，一步一回頭，快速拿了柜子里的弟弟的乾淨衣裳，放在地上他一伸手就能夠到的位置。
巫清扒掉身上帶血的衣裳，傷口悉數暴露，皮開肉綻，血肉模糊。柳玉姝不忍去看，默默別開了頭。
巫清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用手指點住穴道，凌亂地喘著粗氣。
他傷得很重。如果剛才她沒有及時為他止血，給他喂水，他此刻恐怕早已命喪黃泉。
是她救了他一命。
柳玉姝看著他腮幫子皮下印出的骨痕，脖頸上青筋暴起，明白他是咬著牙強忍著痛楚。
柳玉姝思量一下，擔心他疼死了，就又轉身拿了柜子里的金瘡葯遞給他。
她弟弟常年卧病在床，一年到頭都要吃藥，屋子裡就像個小藥鋪。
巫清盯著她的臉，她神色緊張，形狀好看的杏核眼抬眸撇了自己一眼，又慌忙移開，像極了一隻在猛獸面前麻爪的小兔子。
跟他一比，她可不就是兔子嗎。他動動手指就能要了她的小命。
他接過金瘡葯，用牙齒咬開蓋子，放到鼻子下面聞了聞，眸色一驚，罐子里是難得的上好金瘡葯，有了這葯，他身上的傷口很快就能癒合。
巫清將葯灑在傷口上，痛處立即深入骨髓，他劍眉緊皺，額頭上浮起一層汗珠子，感覺牙都要咬碎了，難以忍耐地眯了眯眼睛。
一旁的柳玉姝看著覺得疼，也跟著屏住了呼吸。
前面的傷口上了葯，背上的傷口他胳膊無論如何也夠不到，他無比懊惱地垂下頭，使勁兒地握緊了藥罐。
柳玉姝看出來他的難處，想了一下，反正都幫了他，就送佛送到西吧。低低柔柔的聲音試探的問：「我幫你？」
章節評論(1)
點擊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