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訣別
17.02
柳玉姝腳下一絆，狠狠摔在地上，爬起來才看見面前躺著一個護院，不知死活。
她這才明白，肯定是巫清對府里的人動手了。
身後，毒發的巫清還在追她。
她瘋了一樣往大門跑，她必須逃出去。終於跑到出了大門，她眼前忽然一陣天旋地轉，胸中似有一團火焰在燃燒，讓她痛苦難耐。
難道是毒蠱發作了？巫清到底有沒有給她解毒？！
「玉姝……」巫清追了出來，他滿臉爬滿了恐怖的黑斑，頭髮也被他自己抓的如枯草般凌亂不堪，此時此刻，已經完全沒有昔日冷峻美男的模樣，柳玉姝看了，只覺得他是個陷入瘋狂的怪物。
眼見巫清就要追上來，柳玉姝又急又怕，嘔了一口血吐在地上，她用盡全力從地上爬起來，不顧眼前的暈眩，晃晃悠悠地繼續逃亡。
前面，隨從手裡提著燈籠，墨綠色衣裳的男子大搖大擺地走在路中央，表情無趣地吐槽：「我還以為京城有多好呢，不就是房子多了些，規矩多了些，沒勁。」
「公子，今日天色太晚了，咱們趕緊回府吧，回去晚了，老爺又要責罰你了。」隨從闞寧提醒。
吳春喆撇了撇嘴，哼哼一聲：「走吧。」
主僕二人正要轉身折回去，便被迎面跑來的人撞了個滿懷，柳玉姝氣喘吁吁地呼救：「救命，有壞人要殺我。」
吳春喆臉色一變，表情嚴肅地扶著柳玉姝，將她護在身後，同時吩咐隨從闞寧道：「你去看看怎麼回事。」
「是，公子。」闞寧抽出腰間的佩劍，提著燈籠往前走了幾步，並沒看到人，突然聽見身後的吳春喆大叫一聲：「小心，快看地上。」
燈籠的朦朧橙色光芒照亮的地面上，一道黑影出現，闞寧抬頭望去，一張長滿了黑斑的男人臉出現在眼前，異常恐怖，一瞬間便奪下了他手裡的劍。
巫清痛苦地吼叫，閃身來到吳春喆面前，青筋暴跳的胳膊一下子掐住了柳玉姝的脖子，柳玉姝一陣窒息。
巫清的眼中盈滿冰冷的恨意，柳玉姝的淚流了下來，滴落在他發紫的手背上，他的手放鬆了力道。往昔她對自己溫柔的畫面在腦海中閃回，他想起了她的溫存、她的柔軟以及她身上的香味……
「你這個醜八怪，竟敢在小爺面前作惡，看小爺今日收了你。」吳春喆桀驁地冷哼，身手矯健地和巫清纏鬥。
幾個回合下來，吳春喆被逼退，巫清看重時機，狠狠拍了吳春喆一掌。
儘管巫清身中劇毒，但他的內功遠在常人之上。
「你還挺厲害的。」吳春喆捂著胸口咳了幾聲，指著巫清嘖嘖嘲諷：「像你這麼丑還這麼厲害的人，小爺很久沒碰見了。你出門前沒找過鏡子嗎？」說完，他從袖子里掏出一面鏡子，招呼闞寧：「把燈籠拿過來。」
「是。」闞寧默契地上前，燈籠照亮了鏡子，巫清看見鏡子里自己丑陋的臉龐，驚嚇得怔住了，隨即瘋了一樣嘶吼，他難以接受自己這副樣子。
他自覺自己如惡鬼一樣癲狂，根本配不上她，抬眼看到她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自己，無地自容地吼叫：「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喲呵，你個醜八怪，你還知道自己長得嚇人啊。算你是個有良心的醜八怪，趕緊回山洞裡躲著吧，別出來嚇唬人了。」吳春喆對著巫清一陣無情嘲諷。
巫清被激怒，他揮劍朝吳春喆劈過去，毫釐之間就要砍下吳春喆的項上人頭。
柳玉姝被嚇呆了，整個人麻爪，一動不敢動。
「你這麼丑，別碰小爺。」吳春喆敏捷地躲開，他拉起癱倒在地上的柳玉姝，「姑娘，快跟我走。」
「不許你碰我的妻子。」巫清怒髮衝冠地嘶吼，彷彿一隻發怒的野獸，被人動了最心愛的東西。他腥紅的眼中布滿殺意，一劍向吳春喆揮去，吳春喆躲避不及，手臂上被劃了一劍，衣裳破裂，骨肉分離。
「玉姝，你記住，若你對其他男子動情，你體內的毒蠱就會發作，你就會不得好死。」巫清一字一句威脅她，丟了手裡的劍，向她伸出手：「跟我走。我給你解毒，只要你答應跟我走。」
柳玉姝淚流滿面地看著巫清，緩緩抬起了手。
吳春喆見狀著急地喊道：「姑娘你別相信這個醜八怪，他一定會出爾反爾殺了你的。」不服氣地瞪著巫清：「你這個醜八怪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無論是外貌還是心底，都醜陋無比，你配不上這位姑娘。」
「你閉嘴。我待會再殺了你。」巫清怒聲威脅。
「公子，要不要我回去叫人？」隨從闞寧急迫地請示道。吳春喆點頭，放低聲音：「多叫點人來，我要把這個醜八怪抓住，然後好好審問他。」
「是。」闞寧把燈籠遞給吳春喆，悄聲消失在夜色之中。
柳玉姝被嚇破了膽，但她轉念一想，如果不想個辦法殺了巫清，他會一生一世糾纏自己。說不定，還會毀了自己的一生。
她是重生過一次的人。她很珍惜自己的這條命，絕不能又被人白白禍害。
想著，她心頭一硬，將發涼的手放在了巫清的掌心，他臉上猙獰的表情剎那間緩和，咬了下牙，垂下眸子不看她：「我現在這個樣子，你怕不怕？」
柳玉姝搖頭：「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低聲啜泣。他會變成這樣，都是她弄的。可她也是為了自保。
一旁的吳春喆看得一愣一愣的，「什麼情況？合著你們倆是一對啊！小爺白挨了一劍。」他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
他不管這檔子閑事了。
巫清將柳玉姝拉入懷中，猛地，他身子一顫，悶哼了一聲，鮮血從他的背上流出，很快就打濕了他的整個背脊，傷口上插著的，是他送給柳玉姝的那根銀簪。
柳玉姝泣不成聲：「對不起，你要恨、要報仇，我下輩子奉陪到底，這輩子，我不能讓你害我。」咬著牙將簪子從傷口中拔了出來，更多的血噴濺而出，她大力地推開巫清，巫清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好疼，背上的傷口好疼。可更疼的，是他的心。她用毒暗算自己，讓自己變成這副醜陋不堪的摸樣，他不怨她，因為他明白是他先嚇壞了她。可她……居然用自己送她的簪子刺向自己。
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他到底做錯了什麼？巫清倒在血泊里，迷茫的眼中隱隱有了淚光，一顆心彷彿墜入深不見底的寒冰地獄。
柳玉姝顧不得滿手的血，神情恍恍惚惚地跑回了柳府，眼前一陣眩暈，身子一晃倒在院子里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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