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握住雙手
4.55
今天是蘇凝初第一次給練習生正式上課，要說她一點都不緊張是不可能的。她看著這個熟悉的舞蹈教室，有一些感慨。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很久都沒有在這樣四周全是鏡子的舞蹈教室里跳過舞了。正當她滿腦子思緒的時候，鬧鬧哄哄地所有練習生紛紛進來了。
「蘇老師好。」
「你們好。」
帶頭進來的是一個看起來陽光而又開朗的男生，只是蘇凝初還沒有記清楚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
等到人全部到齊之後，蘇凝初什麼都沒有多說，只是隨意用手上的發圈將蓬鬆的頭髮給挽了起來。
「我們距離下一次公演還有不到四天的時間，現在每一天都對大家來說是十分寶貴的。我和大家初次認識對大家的特點都不太熟悉，我們先跟著音樂來一遍吧。」
音樂聲響起，整個舞蹈室里響起了炫酷的音樂，練習生們都在跟著視頻里的示範跳著舞。只是因為還不熟悉動作，整個舞蹈看起來凌亂不堪。
「停下。」
不過開場兩分鐘，蘇凝初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看著這一副副年輕的面孔，每個人明明不過二十齣頭有的才不過十七八歲。但都是死氣沉沉的，一點激情和活力都沒有，還有這些舞蹈動作，無精打採的模樣實在是讓人看了想閉眼。
「所以，在我來之前你們沒有跟老師學過嗎？這項任務我沒記錯的話三天前就發布了的吧？你們是想告訴我說，這三天里你們只學會了甩臂和扭腿了？一個星期的時間，你們已經用了三天了，這是我今天第一次見到你們本人的舞蹈。實在是讓人大跌眼鏡，難道說海選的時候都是裝樣子才進來的嗎？」
蘇凝初並不是因為他們跳的不好而生氣，而是因為在這樣的一個機會和條件下這些人並沒有很好的珍惜，這群男孩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努力，至少在這場舞上，蘇凝初沒有看出他們骨子裡的那勁兒。
「我不管你們都是哪些公司的人，也不管你們擅長什麼不擅長什麼。既然已經參加了這個節目，既然已經走上了最難的那條路。請你們能對自己付一些責任，這就是我要說的。」
蘇凝初看了看大屏幕上的被暫停的視頻，深深嘆了一口氣。
「蘇老師，不瞞您說，我們這有不少的訓練生確實是公司硬塞進來的啊。並不代表我們真的想要走這條路吧？我們完全是因為聽了公司的安排不得不這麼做啊。再說了，硬塞這種東西，不光只有學員吧？蘇老師，您應該很能明白這種無奈的感覺的，做自己不擅長的確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呢。」
蘇凝初沒有轉頭，不用看她也知道，剛剛說話的人是誰。她什麼也沒有多說，只是伸出手來點了點屏幕。視頻重新播放起來，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即使是被人直接這樣掃了顏面，她也好像一點也不想反駁。
「蘇老師，您應該知道伯樂識馬的故事吧？那也總是要有伯樂才能辨別我們到底是不是個好馬啊？難不成是賣驢的也來訓馬了？」
肖東俞說完，整個舞蹈室都轟然大笑了起來，就連一旁的舞蹈培訓師都沒忍住地「噗嗤」一聲笑出了口。美麗的身影微微一頓，沒有人看到她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她只是將視頻拉到了最前端，視頻里是一個由十二個人組成的男團舞。蘇凝初聽了聽音樂，身體情不自禁地晃動了起來，一曲結束，正當所有人都覺得疑惑的時候。
蘇凝初緩緩轉過了身，她什麼都沒有多說，甚至連音樂都不再需要了。當著眾人的面，她重複著剛剛視頻里的舞蹈動作。眼神里她帶著殺氣，高高挽起的頭髮因為這一場舞蹈而飛快地擺動著。她的每一個動作都乾淨利落，如果不是女人絕美的臉，還有她在寬大的舞蹈服里依稀可見的婀娜身姿，所有人都快以為這是一個歐美男人的街舞表演。
舞蹈結束，蘇凝初微微舒了一口氣，因為劇烈的舞蹈，讓她的臉色有些略微的紅潤。但讓人驚訝地不僅僅是她那帥氣的舞蹈，而是她在這一系列的動作之下，竟然能做到這麼平穩的呼吸。彷彿那一頓狂轟亂炸只是她剛剛打了個噴嚏一般。
「抱歉，在此之前我並沒有看過你們的舞蹈視頻。剛剛我跳的是C位的舞蹈，沒有辦法將你們每個人自己的部分都扣下來。今天的舞蹈課程結束之後，後天我會再來審核你們的舞蹈，這不僅會影響到你們公演舞台的水平，還有後期給你們每個人的評分。」
眾人臉上的神情已經不像之前那樣的嘲諷和不屑了，就在蘇凝初開始揮動手臂扭轉脖頸的一瞬間，所有人的視線都停留在這個絕美無比又酷帥十足的女人身上。
「我知道，一個星期時間或許對大家來說很難。也許，大家沒有時間休息，沒有時間睡覺，甚至沒有時間吃飯。為了完成一個好的作品，日復一日的努力或許換來的也不是一個好的結果。」
蘇凝初對他們現在這樣的感受實在是太了解不過了，她曾經在舞蹈室里落下的汗水和淚水是現在的他們沒有辦法想象得到的。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隨手將手裡水瓶的瓶蓋打開，當著眾人的面，她將水瓶高高的舉過頭頂。
在眾人錯愕的眼神下，蘇凝初將水瓶里的水「嘩啦啦」地倒在了自己的頭頂，兩側的水柱順著她的耳朵到她的臉頰然後打濕了她黑色的衣服，最後流到了地上。
「蘇老師……」
「跳舞不是為了耍酷的，更不是為了所謂的吸引別人。如果你對你的舞蹈不夠自信，要靠妝容靠所謂的道具來掩蓋那麼這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舞者。跳舞是一個很孤獨的事業，因為很多時候的舞蹈都是跳給自己看的，當你真正熱愛舞蹈的時候，你不會注意到身邊的任何一個人甚至是自己。因為在你的眼裡你的世界里只有你的每一個抬手每一個踢腿和每一個旋轉。我希望今天下午的課，各位能把你們的頭髮用黑色髮夾或者頭巾裹起來，還有你們臉上的妝容，我希望的是能全部清除乾淨。如果你們真的有時間和心思在你們的外形上，不如把這些全都留給你們的動作上。」
「這節課，我很不滿意，下課。」
蘇凝初的話語就像是有著一種魔力一般，在她離開的時候，她本是瘦弱的背影看上去竟是那樣的強大。看著諾大個舞蹈室里的訓練生們對她投來的崇拜眼神，肖東俞緊緊握住了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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