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飛升成仙
99.03
沈折顏以為自己會死，可他還是醒來了。
睜開眼的瞬間，熟悉的陳設讓他已經荒蕪冰冷的心，猛地震顫起來。
這是夢？還是自己真的回來了……
他釀蹌著坐起身，身上穿的，是自己平日里最喜歡的雪綢裡衣，屋裡淺淡的焚香，素雅的陳設，和他記憶里一模一樣。
就在沈折顏精神恍惚的時候，「吱呀」一聲，門開了。
「折顏，你病還沒好，怎麼起來了？」
來人聲音清朗溫和，春風般含笑的眉眼，滿是擔憂與心疼之色。
「師兄……」沈折顏神色怔愣地看著眼前的掌門師兄，對方一如當年。
這一瞬間，他心臟的酸澀蔓延開來，眼眶慢慢紅了。
那些積壓了幾世的內疚與自責，還有失而復得，變成了無數淚水，洶湧而出。
他的聲音在顫抖，只是嘶啞地重複著師兄兩個字。
這個包容愛護了他一世，如父如兄的人，這一次，沒有出事，還好好地站在他面前。
「折顏，你……你怎麼哭了？怎麼了這是、誰欺負你了？告訴師兄，師兄為你出氣！」
林淵向來疼愛這個身世坎坷，無依無靠，過分乖巧的師弟，此刻見對方竟是哭了，心的都快碎了。
他忙將葯碗放下，小心翼翼地安撫著對方，「折顏，不哭……」
感受到掌門師兄掌心的溫度時，沈折顏忘記了那些禮法自持，抱住了對方。
「師兄……對不起、對不起……」
他心中的千言萬語，終究化為了這麼一句話和無聲的淚水。
林淵雖然不懂沈折顏在說什麼，但他能感受到對方身上那種絕望和悲傷。
「沒事了，沒事了……」他抱著身上的人，溫聲安撫著。
沈折顏這一哭，哭了許久。
林淵將人安撫好后，走出無涯峰的時候，整個人氣壓極低。
他倒要查查，到底是誰欺負折顏了！
是夜。
沈折顏的情緒平復了下來，又恢復了那淡漠清冷的模樣。
他嘗試過呼喚九回和任務系統，還是沒有絲毫回應，這讓他越發擔憂。
但有一點他可以確定的是，自己確實重生了。
而這一世，所有的事情，和他夢到過的一樣，美好得讓他有種不真實感。
他依舊收了沈蕭放，依舊對這個徒弟很好，而沈蕭放，並沒有像上一世那樣對他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對方刻苦修鍊，對自己恭敬有加，師徒間感情雖然不錯，卻有種淡淡的疏離感。
想到九回當初找到自己時，說過的話，沈折顏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就在他想不通的時候，書桌上的宣紙忽然翻動了起來。
屋內並沒有風，而元嬰修為的他，也沒有察覺到任何靈力波動。
「誰！」
他起身，待走近了，便看到潔白的宣紙上憑空出現了一行字。
——宿主，任務生變，重生一世，助男主飛升成仙，若能成，時間回溯，一切如你所願。
「九回！九回，是你嗎？」
沈折顏的眼前，浮現出九回死去的畫面，心臟猛地一縮。
然而，任他呼喚，還是沒有回應，很快，就連宣紙上的字，也消失了。
抓起桌上的宣紙，沈折顏眉頭緊皺，是不是只要助沈蕭放飛升，就可以見到九回，就可以解開這一切了……
*
清虛派的人發現，沈真人變了。
對方變得比以前更清冷了，眉宇間一直有化不開的愁，那雙昳麗漂亮的鳳眼，看人時疏離而淡漠。
沈真人只有在面對掌門時，才會表現得像個有血有肉的活人。
他會對掌門溫和地笑，會主動為掌門分擔之前最討厭的事務。
而那個之前被他捧在手心的徒弟沈蕭放，他還是會給對方極好的天材地寶，或是法器，卻再也沒正眼看過對方一眼。
對於門派里的眾人來說，這已經很奇怪了，然而，更奇怪的是，沈蕭放似乎並不在意這些。
他沒日沒夜地修鍊，在天賦的加持下，修為增長迅猛，竟是很快就突破到了元嬰。
沈蕭放結成元嬰，突破後期的時候，清虛派已經成了修真界數一數二的大門派了。
修真界的人都知道，沈蕭放這個天才，只要突破最後一關的心魔，就可以得大道，飛升成仙了。
那一天，沈折顏主動找到了沈蕭放。
他看向對方的眼神極為複雜，卻又很快變成了疏離淡漠的模樣。
他問，「蕭放，你有心魔嗎？」
沈蕭放看著眼前一襲白衣勝雪，墨發垂落，俊美無儔的師尊，原本平靜無波的心臟，忽然疼了起來。
他抿了抿唇，壓下那陌生的感情，沉聲道，「師尊，徒兒並無心魔。」
此話一出，沈折顏怔了怔。
看著面前的人，他心緒翻湧，同樣的一張臉，卻是截然不同的神情。
恍惚間，沈折顏忽然想起，上一世，同樣的問題，沈蕭放的答案，是他的名字。
而這一世，對方顯然並沒有愛上自己，又何談心魔呢？
這樣的結果，無疑是最好的，好得讓人心生不安。
離開前，鬼使神差的，沈折顏再次問了一遍，「蕭放，你當真沒有心魔？」
他背著光，站在門口，修長的身形，雪衣墨發，清冷縹緲若仙，彷彿下一瞬，就會永遠離開這凡塵俗世一般。
沈蕭放看到這樣的師尊，腦海里忽然湧起了許多錯亂複雜的記憶。
這樣的話，他好像很久以前，曾經聽到過，他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麼，而不論是那些模糊記憶里的師尊，還是現在的師尊，一直都是離去的姿態。
沈折顏見沈蕭放神色迷茫，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難得溫和地說了句：「蕭放，準備一下，這幾日，為師便助你飛升。」
說罷，他轉身離去。
沈蕭放看到那越來越遠的身影，忽然感覺到了巨大的恐慌。
那恐慌幾乎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他捂住胸口，身體開始發涼。
明明現在的他，是修真界第一人，為什麼會怕……他到底、在怕什麼……
*
沈蕭放飛升的那日，整個修真界的大能都來了。
包括沈折顏在內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沈蕭放身上的天道之力，達到了巔峰。
很快，天空之中，開始醞釀出黑色的劫雲，這便是要飛升了。
沈蕭放身上靈力翻湧，長發衣袂被獵獵勁風吹得狂亂飛舞。
天空劫雲翻動，雷聲轟鳴，而他扶搖直上，到了半空之中，以一己之軀硬生生的接下了天空中降下的雷劫。
那雷劫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擊向他的身體。
而他身上的法衣，顯然無法承受這樣的力量，變成了碎片，身上可怖的傷口，鮮血紛涌。
雷聲轟鳴，大雨傾盆而下，沈蕭放的身體就在不斷的受傷與修復中，承受著恐怖的雷劫。
而他身上，漸漸彙集起濃郁的天道之力。
當他的傷口恢復得比雷劫快的時候，沈折顏看到，對方朝自己伸出了手。
「師尊……」
沈折顏不知道沈蕭放想做什麼，但想到宣紙上的話，他還是應了。
「蕭放，你想說什麼？」
沈蕭放蒼白的臉上浮現出溫和而不舍的笑容，他緩緩道，「師尊，再最後抱一次蕭放可好？」
這一幕，讓沈折顏怔住了。
竟然和夢境重合了……為什麼會這樣……
沈折顏心中的不安愈發濃重，可他沒得選，若是因為這個拒絕而讓沈蕭放生出心魔，無法飛升……
不行，沈蕭放必須飛升，自己還要見九回，還要弄明白這一切。
這麼想著，沈折顏不顧眾人勸阻，朝著那站在可怖雷劫之下的沈蕭放飛身而去。
落入對方懷抱的瞬間，他被緊緊地擁抱住了。
「師尊，對不起……」
耳畔的聲音深情而繾綣，帶著思念與極致的溫柔，讓沈折顏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
下一瞬，他沒有說出口的話，被沈蕭放堵住，咽回了腹中。
他眼瞳猛地一縮，看著雙眸輕閉，吻得纏綿溫柔的人，想推拒，卻被對方死死鉗住了。
唇瓣溫熱的觸感，讓他羞憤交加。
然而，他很快就驚詫地發現，一股蓬勃至極的靈氣，通過嘴唇，湧入了自己的身體。
源源不斷的生機和靈氣，彷彿廣袤無垠的大海，充裕了他的丹田。
而目睹了這一切的大能，不敢置信。
「沈蕭放瘋了嗎？！」
「他竟然要把自己的天道之力全部給別人，助別人飛升成仙？！他這個瘋子！」
聞言，沈折顏震驚極了。
他掙扎得愈發厲害，然而，沈蕭放一直沒有鬆手。
直到最後一點靈力都全部傳給沈折顏后，他蒼白著臉，笑容溫潤地說，「師尊，去吧，去選擇自己想要的，這一次，蕭放再也不會束縛師尊了……」
說完，沈蕭放像失了線的風箏，從空中墜落了下去。
「蕭放！」
沈折顏伸出手，想拉住對方，卻還是慢了半拍。
而他身上的天道之力已經到了極致，金光浮現，飛升已成，他想回去，已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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