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誤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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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心底酸澀，眼淚也控制不住蜿蜒而下。
她何曾不知道沈丞相的難處？
但她這個皇后，入宮之後甚至沒有跟言玉書相處過的機會，又怎能幫沈家開脫這樣的罪名？
可是……
沈清秀眉緊簇，沈丞相垂著頭，兩鬢間的銀絲格外顯眼。
不知不覺間，曾經庇佑她的父親已經老去，確實是該她報答的時候了。
沈清暗自下了決心，倘若言玉書不願鬆口，她便以命去抵父親的罪過，總歸她這皇后的虛名，還是有些分量的。
「爹，您快起來，我答應您，答應您就是。」
沈丞相身子一顫，他本就是為這個目的而來，如今真的聽沈清鬆口了，倒有些不敢再看女兒。
「是爹爹，對不起你……」
良久，沈丞相只艱難的說了句，就匆匆從沈清宮中離開了。
偌大的宮牆門下，沈清一人站在紅木檐邊，看著那長路階落，心底卻是從未有過的坦然。
從她入宮開始，便為了皇后二字背負太多，家族榮辱，體面尊榮，處處都在兒女情長之前。
沈清瞧著宮路蜿蜒的方向，突然想起還在閨閣時的那日。
桃花樹下，人面相映，沈清羞怯的抬起頭，眼前站著的便是她心愛的少年郎。
可是如今……
沈清嘆了口氣，轉身換了個方向站著，她又在想那些莫須有的東西了。
咯吱一聲，沈清只聽頭上似乎有什麼聲音響起，剛要抬頭查看，一道熟悉的聲音就已經從身後響起——
「娘娘小心！」
沈清一愣，下一瞬，人已經被來人直接帶著撲了出去。
轟然巨聲響過，這鳳儀宮歷經幾經的匾額，卻是毫不徵兆的掉了下來。
「阿齊……」
「娘娘！」春華聽見動靜跑了出來，在沈清說出更多不合適的話前叫住她。
沈清下意識叫出來的名字在春華的驚叫中戛然而止。
是啊，如今她已經是皇后，女眷外臣，她該叫一聲劉將軍才是。
「劉將軍，你沒事吧？」
方才那匾額落下來得突然，劉將軍的力氣只來得及將沈清推出去，自己卻是被那重梁砸中，腿上已經滲出了許多血來。
「還愣著幹什麼？沒瞧見劉將軍護上有功，快點去叫御醫來，你，去宮外接劉夫人來！」
春華直接從身後揪了個丫頭就要往外趕，卻被劉將軍叫住了。
「不必，她今日外出上香，知道了只會徒增煩憂，勞春華姑娘費心了。」
劉將軍說這話時，沈清正被人攙著站起，聞言身子一顫，險些沒有再次摔回地上。
好一句徒增煩憂，他若真的記掛夫人，又何必為她這個不相干的皇后犯險？
沈清心底苦澀，卻連再看一眼劉將軍的勇氣都沒有。
「沒事吧娘娘？」
春華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沈清，這才沒有讓她再次失態。
只是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沈清抓住她手的力道大得驚人，像是在極力隱忍著什麼。
「快些將劉將軍扶起來歇著，本宮乏了，若是總管來，你們看著回話便是。」
良久，沈清才說出這一句話，被春華扶著，慢慢往內殿去了。
鳳儀宮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內外都圍了不少人，總管亦趕來查看。
聽聞劉將軍今日無事，本不該在內宮逗留，怎麼就機緣巧合救了沈清？
總管心中有疑，但看在沈丞相的面子上，到底沒有多說什麼，命司公局儘快收拾好殘局，便將劉將軍送出宮去養著了。
是夜。
秀禾公主記掛著言玉書的話，一早就在帳中梳洗完畢，只等著他來。
「冬令？」
「公主有何吩咐？」冬令應聲，從帳外走了進來。
「你去瞧瞧，君上怎麼還沒來，莫不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
秀禾公主有些糾結的問道，「還是算了，這樣倒顯得我多心急一般……」
一想到言玉書的顏色，秀禾公主的俏臉已然紅了大半。
「公主，君上他……」冬令有些艱難的開口，「君上他不會來了。」
「什麼？一定是你聽錯了，君上他下午剛說過會來瞧我……」
秀禾公主有些木然的坐在桌前，滿心的歡喜已然被寒涼取代。
她都已經為了言玉書主動到這一步，為何他還要這般三推四阻。
難道在言玉書眼裡，她這個女真公主的尊嚴便這般輕賤嗎？
短短兩瞬，秀禾公主眼底已是濕潤一片。
「他若是不喜歡，退婚便是，何必這般羞辱我！」
「公主慎言。」
冬令見狀，趕忙將帳門掩好走了進來，「奴婢聽聞，是西涼太子找君上有事，這才耽擱了時間。」
「秦子銘？他去找君上能做什麼？」
秀禾公主心中不平，當下就要去言玉書帳中瞧個明白。
都說言玉書好男色，可秦子銘是什麼樣的人物，豈會這樣給一個滅國讎人做男寵？
秀禾公主氣勢洶洶，冬令心急的跟在後面，卻是怎麼也攔不住。
夜風陰涼，秀禾公主一路闖到了言玉書帳外，剛巧翠竹去了后廚，給了她方便的機會。
「玉哥哥，你……」
秀禾公主的話在看清帳內情形的瞬間沒了聲音——
暖帳燈火下，言玉書正赤著上身趴在床上，秦子銘就在他身旁坐著，手還在言玉書背上摩挲。
「哎，不是你想象得那樣……」
言玉書哪裡想到秀禾敢這樣闖進來，急吼吼的想要爬起來解釋，卻被秦子銘一把拉了回去，摁在床上——
「別動，還沒結束呢！」
秀禾公主剛放下帳門，就又聽到秦子銘的聲音從內傳來，卻是再也受不住，綳著臉朝來路跑了回去。
冬令追到一半，就見秀禾小臉煞白的回來，當即又追著她回去了。
「你為何攔我，看她這般回去，只怕是要誤會了。」
言玉書趴在軟榻之上，努力想回頭看著秦子銘說到，卻也只能瞧見個他的側臉。
「誤會什麼？不是你求我幫你上藥？」
秦子銘略一挑眉，如常的回道，唇邊卻是多了道若有似無的弧度。
他難得屈尊幫人上藥，哪有被旁人打斷的道理？
「話雖如此，罷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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