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東窗事發
0.99
明晃透亮的天在柳依眼中成了一片漆黑，她只覺得頭暈目眩，昨日心驚肉跳，今日便一命嗚呼？
柳依細想，恍然大悟，小說里因為有男女主眾多錯綜複雜的主線支撐，但是現在是現實，這完全不干涉她這個透明下線。
她心中暗道：水文害人！
「放肆！」柳依一把拉住身邊的白芨，低聲斥責：「還不快向韓姑娘請罪！」
「娘娘是她先衝撞您無禮！……」
柳依蹙眉，眼底閃過一絲不悅，「哀家的話你也不聽？跪下請罪！」
見太后真的動怒，白芨不敢為違命，委屈地跪下行禮道：「請韓姑娘恕罪。」
眼前的韓月可不是什麼瑪麗蘇文里普度眾生的聖母婊，她心思縝密，剛毅果敢，有仇必報，書里就因為白芨仗著太后得罪韓月，她的死則是被萬箭穿心。
一個能賀燕君抗衡，令他費心籌謀的人，絕非等閑。
柳依上前一步，握著韓月的手，十分親昵道：「是哀家御下無方，韓姑娘莫怪。」
韓月不自一愣，這是傳言中那位恣意驕縱，不可一世的柳太后？一旁站著的賀燕君神色也變了變。
韓月做出受寵若驚的模樣，福了福身子道：「太後娘娘言重，是小女行事莽撞，理應是小女受罰。」
「是哀家老眼昏花，韓姑娘多多包涵。」
老眼昏花？眼前的柳依不過比韓月的年長一歲，賀燕君聽她這番說辭不住哂笑。
「韓姑娘英姿颯爽，氣性洒脫，不愧是將門虎女。」柳依毫不吝嗇地吹捧韓月，韓月是庶女，從小隻被人冷落著，人前風光無限的都是她的長姐，也是頭一遭，有人誇她。
雖然聽聞柳太后風評不佳，但今日見，韓月卻對她沒有什麼敵意。
柳依牽著韓月的手走進大殿，原本熱絡的氛圍驟然一凝，所有人都注視著款款走進大殿的二人。
在座的官員官眷神情甚至意外，都知柳太后氣性高傲，從不將人放在眼裡，先帝在時她便在後宮獨斷任性，先帝駕崩，她一躍成為後宮權位最高的女子，年少氣盛的她還是第一次和別的女子親近。
「太后今日怎的如此和顏悅色？」
「韓將軍的二女兒竟能和太后同行……」
在女眷的小聲議論中，柳依走上高階，皇帝南宮淼行禮，「太后靜安。」
抬眼，柳依微微點頭示意，如今的皇帝年少登基看似上善若水，實則城府深厚，比自己還小的年紀卻坐在這金鑾寶座上，號令蒼生。
柳依坐在殿上，看著面前擺著的玉盤珍饈，心中卻毫無意願，甚至如坐針氈。
因為她清楚的記得，在這一片祥和安樂的歌舞昇平中，眾人會發現國庫失竊，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柳太后。
柳家側室誕下一子，便是柳依同父異母的弟弟柳轅，左丞相柳鎮安對他給予厚望，只可惜是個不肖子孫，日日流連酒肆舞坊，在賭場一擲千金，柳家整個家業都被他敗光，還欠了一筆巨額。
柳鎮安非但不勸責，還攛掇著柳依偷竊國庫，私自接濟柳家，紙包不住火，這樣一場滅頂之災遲早會燒在柳依頭上。
「陛下。」絲竹管弦聲中，右丞相蔣林起身出列，躬身道：「宮中佳宴歡慶，但老臣心甚惶恐。」
南宮淼抬手，示意奏樂停開口問：「蔣大人何出此言？」
「啟稟皇上，南方水患頻發已淹沒數千良田，民不聊生，臣斗膽請陛下開國庫，賑濟災民！」
聞言，一旁的柳依冷然一震，手裡端著的酒杯如何也送不進口裡，她知道，令她心驚膽戰的終是要來了。
態勢如同小說中一般進行，南宮淼對右丞相的諫言倍感欣慰，「蔣大人體百姓之苦，朕甚是欣慰，便如大人所說，開國庫，賑災民。」
只是等了許久傳喚不見戶部官員，卻等來國庫守衛。
柳依不自緊張，書中柳太后被揭發卻拒不認罪，還言之鑿鑿說她一國之太后，國庫理應任她揮霍，所有罪責咎於自身，當庭降罪入大理寺查辦。
跟著侍衛進大殿的內監直言：「陛下！小人奉命去查國庫，卻發現國庫內的珍寶金銀悉數少了一半！」
在場眾人大驚，一片嘩然。
「請皇上留小人全屍！不是小人偷竊！……」侍衛拚命磕頭認罪，隨後猛地起身，指著柳依大聲道：「是太后！是太后命小人開國庫，是她拿走了珍寶金銀！」
一霎眾人目光都彙集在柳依一人，她成了風口浪尖，朝臣皆是議論紛紜，有人當庭駁斥：「荒謬！身為一國太后卻偷竊國庫私用！令人不齒！」
「國之不幸！國之不幸啊！」
柳依沉靜地坐在殿上，一聲氣也未嘆，只靜靜地坐在那兒，端莊持重，似乎他們斥責的與她全然無關一般。
蔣林出列拱手道：「柳太后無賢無德，登太后之位不過一年，但慈安宮支出用度竟堪比三年，且包庇柳家在官場勾連，柳轅的侍郎之位從何而來，皇上可有徹查？」
隨即有人附和：「對！決不可姑息養奸！」
「徹查！」
坐在龍椅上的南宮淼手下不自緊攥著扶手，瞧了柳依一眼，卻看她一臉處變不驚，一聲聲叱罵討伐聲愈來愈小，所有人都在等南宮淼一聲令下，將這位刁蠻無度的太后關進大牢。
驀然，柳依起身，她蓮步徐徐走到大殿中央，看著一群她對口誅筆伐的高官重臣。
倏地，她俯身跪下，耳邊髮髻的珠翠撞的叮噹響。
所有人為之一驚，南宮淼也未料想，猛然起身，眾人見狀皆離座俯首。
大殿之上，噤若寒蟬。
這一跪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令眾人措手不及，從前刁蠻跋扈的柳太后，在陵寢連先皇也敢不跪，今日竟在百官面前俯首，千古奇聞。
柳依顰眉，神情鄭重道：「是哀家擅自動用國庫，哀家認罪。」
「太后這……」
南宮淼一時詫異。正欲開口說什麼卻又被右丞相蔣林打斷，「罪證確鑿，皇上若不嚴懲太后不足以平民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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