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人總是要忘記過往向前看去
10.1
上官禎眼神暗了暗，但仍舊勾起唇，默默咽下嗓中的鐵鏽味。
身上的痛她能受著，只要她的爹爹在動怒后仍舊同往日一樣感到愧疚，她便心滿意足了。
楚卿餘光掃到了伏在地上的少女，同先前在酒樓的囂張跋扈不同，此時的她倒顯出了幾分少女的脆弱，只是眼裡莫名的嚮往令人一窒。
「寧王妃見笑了，不如您先回去，改日卑職定會領著不肖女親自登門道歉！」上官慎行看著楚卿臉色有些不好，於是斂去了厲意，朗聲說道。
楚卿卻是沒有理會，而是悠悠走近了上官皓宇，開口：「你就是如此令你兒子教養孫女？」
上官皓宇聽到楚卿明顯帶有質問的語氣，有些詫異。
他為何感覺她的語氣像是在教育小輩？
拂去心頭不適，上官皓宇剛要開口，楚卿便冷冷哼道：
「這丫頭是有些頑劣，囂張跋扈。但是您二位不反思一下為何她會變成這樣？是不是自己的方式有錯？難不成只要她犯了錯，你們便只會這樣拳腳相向？這還是在本妃一個……外人面前。倘若本妃不在呢？」說到自己是個外人時，楚卿心中還是有些酸澀。
上官禎聽到楚卿似乎在替自己說話，有些發愣。卻見楚卿指了指自己，隨後繼續道：「不妨你們問問這丫頭，為何喜歡在外面惹禍，即使惹了禍回來你們會打罵她，她還是想如此做。上官家的後人，莫非腦子有問題不成？」話已至此，楚卿的語氣略顯刻薄。
「她母親因生她難產而死，許是我們平日有些忽略她了。」
上官慎行默默回答，之後還想再說什麼時卻被上官皓宇伸手阻止了，只見上官皓宇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楚卿，眼裡卻是看不出任何的深邃。
楚卿瞥了一眼，心道：臭小子，現如今竟是城府深到她都看不出來他在想些什麼。
「此時還不願說出你的想法？」楚卿淡淡的睨了上官禎一眼。
上官禎原本被楚卿所言有些意動，但是瞅見楚卿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她仍舊嘴硬道：「我想什麼跟你有什麼關係？」
楚卿看著上官禎一副冥頑不靈的樣子，此時的眼裡帶了涼意。
「你可知道，若今日在那裡的不是本妃，是其他任何一個你得罪不起的權貴，你以為你的父親和祖父能護住你？你以為上官家還同以往一樣？！那本妃明明白白告訴你！如果太皇太后還在，即使上官家退出朝堂，也仍舊不會有人敢動上官家一分一毫！但太皇太后早就死了！上官家也再無太傅！即使你的祖父現在又回到了朝堂上，但是，你以為還同以往一樣嗎？你作為上官家目前唯一的小輩，非但沒有想著令上官家恢復以往榮耀！還任性的因為想要吸引你父親與祖父的注意力，去做這些敗壞上官家名聲的事情，你是還嫌上官家門前不夠冷清不成？」
楚卿已經大概的了解了上官禎的情況。
她出生時母親便難產而死，父親即使什麼都不說，多多少少也對她帶有几絲怨意。因此童年幾乎很少得到父親的疼愛。只有祖父才會偶爾教育教育她。到了後來，情況才漸漸好轉，她的父親也對她不再像以往那樣冷漠。在一次無意間闖禍惹了父親生氣時，父親竟是對她動了手。而每次對她動完手后似乎有些內疚，便對她更好了些。
這令她心裡便存了一些其他心思。
而她那個好弟弟！現如今雖已入朝為官，但是僅僅是個禮部侍郎，她何嘗不知道上官皓宇曾經的宏圖偉志！現如今每日混日子罷了！
楚卿看著怔住的三人，繼續毫不客氣道：「一句你的高祖是太傅大人，你的姑祖母是太皇太后，便能夠你炫耀一輩子？」
「還有你們！」楚卿眼神轉到了上官父子兩人身上：「整日渾渾噩噩，在忙些什麼？太皇太后當時讓上官家退出朝堂，可不是想讓你們自暴自棄坐吃等死！上官家的骨氣要在你們這一輩消失殆盡不成？！」
這話著實有些重了。
上官皓宇父子兩人皆是神色黯淡，他們並沒有覺得這些話由一個外人說出來對他們來講是一種恥辱。
「可是……是因為姑祖母，上官家才變成這樣啊！否則！祖父不可能這樣的！」上官禎突然開口。
「放肆！若不是你姑祖母，這大燕國早已沒了我們上官家的容身之地！」上官慎行眉頭緊鎖，出言指責。
然而楚卿聽罷，心裡的愧疚終於決堤。
是啊，因為她，上官家在最輝煌的時候退出了朝堂，因為她，一向有著宏偉抱負的上官皓宇現如今得過且過的混日子。
這一切都因為當時的她，害怕親生兒子忌憚。
「禎兒，你還小，有些事你並不能理解。你不知道當時的太皇太後有多難，孤兒寡母，若想要護住自己的兒子，就必須強大起來。可是強大起來后呢，又要適當的示弱，伴君如伴虎，你姑祖母做的已經夠好了。」上官皓宇眉眼間有些疲憊，可是提到太皇太后時，他的眼裡依然有著眷念。
楚卿把眼中的濕潤憋了回去：「本妃今日與你們說的著實有些多了，但因為曾與太皇太後有著一面之緣，因此本妃能想到，她在天之靈，絕不希望上官家是現在一副光景。現如今的皇帝，應是沒那麼顧忌，你們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話已至此，本妃也不便多說什麼了，先告辭了。」話落，楚卿不能他們回話，轉身帶著綠蘿留心便離開了。
她害怕她再待在上官府，感受到祖孫三人哀戚的神情，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挨個把他們打醒了。
前世她讓上官家退出朝堂時，是為了讓皇帝兒子放心，他們上官家絕無二心。
現如今，她前世的屍體估計都要面目全非了，還忌憚這麼多幹什麼！
……
回到寧王府後，衛莒正巧趕了過來，遞上了一封信。
是衛郢寄來的。
信上說他再過幾日就能回府了。
仔細算算，應是這幾日了。
楚卿陰鬱了一天的神情，總算帶了笑意。
「主子是不是想王爺了？」綠蘿看到楚卿揚起的嘴角，忍不住打趣道。
楚卿瞥了她一眼：「多嘴！」
隨後，快步走回別院去了。
仔細看去，楚卿的耳朵竟是泛了紅意。
作者有話說:
衛郢:即將上線！
楚卿:老子耳朵怎麼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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