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華路二十三號
0.94
第二章：
最近那熟悉的香味總是絲絲縷縷地纏繞著周長生，每次聞到都會覺得莫名的不快。
或是皮膚的某一處痒痒，或是心情突然有些煩躁。直到他站到陳岫身邊時，那種不適應感才會漸漸消失。
只不過每次他靠近時陳岫都會賞他一個白眼罷了。
「……前調是藍豆，梔子花，后調是檸檬花，你說奇不奇怪，明明都是清爽的味道，可我每次聞到，就是會發癢，而且會打寒顫。」周長生似乎又聞到了那股香味，主動地往陳岫身邊靠了靠，出奇的是，這次的陳岫沒有躲。
陳岫忙著將自己手裡的文件分門別類的整理好，卻發現裡面突兀的多出一個粉色的信封。
能到她手裡的基本都是經過層層篩選過的，像這樣沒有任何標註的信封，還是頭一次。
周長生看了一眼便將信扔在桌上，繼續抓癢，他在國外這些年身邊的狂蜂浪蝶數都數不過來，本想回國了能安生一些，沒想到迷人的人到哪都迷人。
「當沒看見吧，下次讓前台注意一下，不要再讓這類信件送進來。」
陳岫拿過信將信封放在鼻子下，藍豆與梔子花香氣直衝鼻腔。
「是你說的香味。」陳岫重新遞給周長生，周長生不信邪地打開，只見一排從報紙上剪下來的字體歪歪斜斜的粘貼在信紙上：
「春華路二十三號。
來這找我。」
——小起
春華路二十三號是海北市外國語學校的舊校址，六年前廢校，前些日子聽說政府規劃要開發新區，現在為止還是一片空樓。
「春華路二十三號是我的母校。」周長生皺眉，欲言又止地看向陳岫，「我是說可能，你說人死後會不會復生？」
下一秒，周長生便在陳岫充滿鄙視的眼裡看到了答案。
「我還是去看看吧。」周長生又站了起來，嘻嘻哈哈地為自己打圓場，「萬一是美女給我準備的驚喜呢？」
陳岫的冷水永遠不會遲到：「也有可能是仙人跳。」
周長生：「……」
不管是仙人跳還是驚喜，周長生都認了，畢竟昨天是他酒壯慫人膽讓人家以後有事情都找他，總不能第二天酒醒了就翻臉。不過為了壯膽，周長生還是生拉硬拽地帶上了陳岫。
本以為陳岫會譏諷自己，去見個姑娘都要她陪，沒想到陳岫這次出奇的仁慈，一路上沉默三連，反倒是周長生，總是忍不住盯著人家的臉看。
陳岫毋庸置疑是個美女，臉型優越，鼻子挺拔，微微上挑的眉眼獨有一種冷感的英氣。
正是周長生心水的類型。
只是如果能再溫柔點就更好了。
自打被政府規劃為新區后，春華路一片都被圍了起來，廢校外面的牆彷彿在泥灰里打滾過，遠看霧蒙蒙的像被鐵鏈鎖住的惡獸，靜謐的被關押在這，向路過它的人伸出它森然的牙。
如今又恰逢傍晚，夕陽式微，周長生只覺得四周在不斷的對著自己輸送冷氣。陳岫和司機說好了等待的地點，回頭看了周長生一眼，便長腿一邁，踏著高跟鞋直奔廢校里了。
「哎——等等我。」周長生本來還忙著打量四周的環境，見陳岫扔下他忙喊道。這地方自帶怪異效果，明明外面是春暖花開之際，裡面卻給人彷彿置身於冰櫃之中。周長生趕緊裹緊了身上的外套，跟著陳岫踏進了廢校之中。
外麵灰蒙，內里乾脆是一片昏暗。
也不知道是哪根電線搭錯了筋，路過長廊時裡面的白熾燈管竟然還突然地閃了一下，嚇得周長生一跳。不過也正是這點光亮，讓他們還能依稀看出原先一間間班級的模樣，外面的玻璃碎成了渣，而裡面的桌椅橫七豎八的堆放，活脫脫鬼片既視感。
……既不像是美女送驚喜，也不像是仙人跳，反倒像是女鬼來索命。
相比陳岫的健步如飛，周長生簡直是頭皮發麻，退堂鼓不知道打了多少回了。
越是這樣，走在前面的陳岫似乎越興奮，高跟鞋「噠噠」地走在路上，壓根就不明白「害怕」二字怎麼寫。
「太黑了，看不到前面。你沒聞到嗎？」周長生忍不住貓著腰，貼在陳岫的後面。
感覺到了周長生的害怕，陳岫乾脆任憑著對方貼在自己身上，走到教學樓里的時候才停了下來：「有香味。」
周長生嗅了嗅鼻子，他一直在擔驚受怕，還真沒注意到這愈發濃郁的香氣。
——大量的藍豆和梔子被人搗碎，最後發酵卻變成了檸檬花海般的香氣。
周長生靜下心來感受，發覺得香味是從某一處傳來，於是指著香味濃重的方向對陳岫道：「這邊。」
陳岫打量了一下周長生說的位置，沒吭聲的往後退了兩步，抬腳一踹，門應聲而開。
本以為經過時間洗禮，門上早就落滿了灰塵，可當周長生下意識捂住口鼻的時候，才發現這扇門早有被打開的痕迹。
而緊接著，便有四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他們。
——「玃的陷阱？」
周長生還沒從廢棄的大樓里憑空冒出四個人這件事里反應過來，身邊陳岫就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摸不著頭腦的話。
「你說什麼？什麼陷阱？」周長生看向陳岫。
「我沒說話。」陳岫賞了周長生一個白眼。
周長生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這不是他第一次出現幻聽，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都是陳岫的聲音。
大概是見周長生和陳岫兩人杵在原地，圍坐在一起的四人中，出來了一個帶頭的男人，男人打扮隨性簡單，身材結實，嘴邊還纏纏繞繞的長了一圈的絡腮鬍，頗有美國舊日牛仔的味道。
「Hi，你們是因為什麼過來的？」男人剛開始也被嚇了一跳，後來看到是人後，面容輕鬆不少，主動過來要與周長生握手，周長生也禮貌地回握了一下，「你好，我們是來找人的。」
男人握手就算是認識了，大概是聽到周長生是來找人的，剩下的幾個人似乎隱隱約約地都鬆口氣，然後繼續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很明顯，除了眼前這個男人，別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敵意。
周長生不傻，巡視了一圈便要離開，卻在轉頭的瞬間被人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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