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起的日記本（下）
2.83
日記碎碎念的記錄到了3月29，Alston先生卻貫穿始終。
「喲，我們小起當時還談戀愛了啊。」小蒼從周長生手裡拿過日記本，用兩根塗著玫紅色指甲油的手指拎著日記本，懶洋洋地沖趙劉挑釁地笑，「大劉，我就說你當時獻錯殷勤了吧，人家喜歡的是Alston先生。」
趙劉突然被點名，臉色瞬間由蒼白轉殷紅。
「死人的東西太晦氣……不過話說回來，這個Alston先生是誰？我怎麼沒什麼印象。陸陽，Alston正好是你的英文名，難道是你？」小蒼將日記本往天上一扔，幸虧周長生眼疾手快地接住。
「叫Alston的人有很多。」一直沉默的趙劉突然陰陽怪氣地說道。
陸陽沒有說話，只是冷眼看著一切。
小蒼也懶得搭理趙劉，只是冷笑道：「Alston應該是被小起奉為救世主的人，但是很顯然，Alston並沒有救下她。」
反倒是趙劉低聲怒斥道：「小蒼！不要說了！」
「對對對，都過去了，死者為大，沒什麼好吵的。」森森出來解圍，一個勁地往周長生那邊使眼色，只可惜周長生忙著翻日記本，沒接收到她的訊號。
「這兒還有……咦？這兒被人撕了一頁。」周長生翻日記，日記本上了年紀，中間還有一頁人為的破損，但後面還有，大概是小起在隔了一段時間后重新開始寫的。
4月9日，天氣大雨。
大劉每天早上都會讓一個男生送早餐給我，有時候是三明治，有時候是牛奶，他還讓男生給我帶了封信，說那天是他不對，他向我說對不起，可是我不想和他說話。因為只要被那些人發現我和班裡的男生講話，他們就會用圓規戳我，或者用三角尺打我，這讓我好想念Alston。
4月12日，天氣小雨。
今天大劉的女朋友找到我，她不停地踹我的肚子，說我是個蕩婦，還讓我離大劉遠一點，我讓那個男生告訴大劉，讓他不要來找我了，他十分生氣，還在教室的牆上刻了我們的名字，說這樣就沒有人能把我和他分開了，我覺得很無力，想念Alston的一天。
那個男生說我這樣大劉很難過，我們聊了很多，他給我的感覺很像Alston，但是卻不是他。
4月13日。天氣陰。
身上都是傷，大劉又背著她女朋友來找我了，他喝多了，說他只喜歡我，我下定決心拒絕了他，他沒說話，只是說過幾天再來找我。
……
中間空白了幾頁，周長生往後又翻了幾頁，果然又翻到了一張寫著字的，只不過上面的字跡已經被水打濕，還胡亂地擦抹著早已氧化的血跡，寫日記的人內心似乎十分痛苦，寫到後面直接拿筆狠狠戳穿了紙，只剩下旁邊用線條重複勾勒出來的五個字，一筆一畫都盡顯猙獰。
她寫道：
——我永遠恨你們！
「胡扯！這都是胡說八道！」
趙劉像是被人踩了痛腳，再沒有了先前淡定從容的模樣，沖小蒼喊道，「我才沒有喜歡過那個婊子！那種女人……」
趙劉在一旁上躥下跳，小蒼反而異常的冷靜，她冷冰冰地看著趙劉：「那你說說你當時對婊子怎麼個衝動法？在教室牆上刻名字就能長長久久，你倒是挺浪漫啊。趙劉，你究竟還騙了我多少？」
兩人今天背著對方一起到這本來就鬧得不愉快，加上小起日記本一刺激，趙劉雙手抱頭，糾結又痛苦地蹲在地上沉思了足足半分鐘才站起來，指著小蒼道：「這本日記就是有人在故意捏造，你不信我現在就去三班教室找，如果今天找到了我趙劉任你罵！」
小蒼兩手交叉在胸前，對趙劉的話充耳不聞，兩人站在原地僵持了一會兒，趙劉低聲罵了句髒話便往三班教室的方向快步走去。
「小蒼，都過去了，你別為難趙劉了。」森森輕聲安慰小蒼，小蒼昂著頭，卻始終沒有服軟的意思。
周長生知道趙劉不傻，當年的外國語怎麼說都是個高端私立，每隔幾年建築就要從裡到外翻新維護一遍，而且又過去這麼多年，別說牆上刻字，就算你曾經把牆砸了，放到現在估計都看不出來。
「還挺機靈。」周長生忍不住湊到陳岫身邊吐槽看熱鬧。
陳岫看了一眼周長生：「我去樓下找他們的時候聽到了。」
「嗯？」周長生隨口一問，「聽到什麼？」
「當時小起是被他們從天台推下去才死的，趙劉和小蒼應該都是曾經的參與人員，日記里也寫了，校園霸凌的人不止一個，我在想，被請柬邀請來的或許都曾是害死小起的兇手。」陳岫的眼睛狹長，眯起時帶著天然的冷意，「這會不會是一場早有蓄謀的報復？」
報復……？
周長生有些迷茫地看著眼前混亂的人群，張張嘴，本想為自己解釋什麼，就聽見森森的哭腔，她握著一間教室的門把鎖，卻怎麼也打不開：「你們快過來！趙劉在裡面出不來了！」
森森拚命地去旋轉門鎖，可門鎖卻像是被人焊死過一樣，怎麼也轉不動，而趙劉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瘋狂地用拳頭錘門。
「大劉！」小蒼對著門發出一聲哭喊，陸陽上前去將森森拉開，抬腳就去踹門，可依然無動於衷。
「窗戶！」周長生喊道，「去別間教室找椅子凳子，砸窗戶！」
陸陽一聽，抬腳往隔壁班跑去，搬來一個凳子，周長生接過便往玻璃砸去，玻璃應聲而碎。
趙劉也嚇得不輕，滿頭大汗地剛要爬出來，就定格在了原地。
「大劉，你在幹嘛，快出來，抓我的手！」小蒼推開人群上前，急切地去抓大劉，可大劉卻臉色慘白地站在原地。
「有人抓我的腳。」大劉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想要低頭看。
「不要低頭。」一直沉默的陳岫突然道，「如果你不想死的更快的話，就站在原地不要動，」陳岫的語氣簡單淡漠，可卻有一種不容反駁的強硬感。
——除了小蒼。
「你這是什麼意思！大劉，不要理這個瘋子，握住我的手——」小蒼又將手往前伸了伸，大劉看了眼冷冰冰的陳岫，又看了眼小蒼，衡量再三，要去握小蒼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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