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迷霧
19.81
畜棚的狀態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周長生以前只在農業頻道上看過家畜，如今一窩子家畜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他的面前，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是大大的接受不了。
更何況眼前的雞生前明顯遭到過可疑的虐殺，脖子和身體分離兩地不說，滿地的雞毛和雞血經過一夜的發酵散發出來的味道簡直讓人窒息。
周長生在胃裡醞釀片刻，終於沒忍住，光榮地吐了。
「啊喲小宋哥，你這嬌氣的，怎麼和女孩子一樣？」
徐姨拍了拍周長生的後背，轉頭進廚房給周長生拿了張衛生紙。
周長生擦了擦嘴，將視線從畜棚里轉移：「這是怎麼回事？其餘家的家畜也這樣嗎？」
「都持續有一段時間咧！好像就是從那個鄰村的小夥子來開始吧，大花家兔子，小玲家豬……要不是這樣村長也不會讓你來，俺們都懷疑，是不是有那個……」農婦將聲音壓低，周長生下意識地反問，「哪個？」
鬼神不能直呼其名在農村似乎成了默認的規則。徐姨沒有明說，周長生雖然聽得雲霧裡，但不管怎麼樣，通過徐姨周長生也算是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一個騙人的神棍。
跟著徐姨看完其他家的雞鴨鵝屍體，徐姨才肯放周長生回去，還再三叮囑法事要快點做。
周長生嘴上答應著，等離開徐姨回到原地三人匯合后，開始分享各自的線索。
周長生忙著當神棍，趙懂也沒閑著，有一家的豬死了，主人家不忍心就這麼扔了，於是請了屠夫——也就是趙懂來剁豬肉，趙懂是老鏡客，入戲快，勤勤懇懇地剁了一下午的豬肉，回來時主人家還特地多切了二斤豬肉給他當做謝禮。
「趙懂是村裡的屠夫，我是神棍，那海棠哥呢？」周長生與趙懂同時看向沈深。
其實在趙懂忙著剁肉，周長生忙著當神棍的時候，沈深也沒有閑著，只是似乎哪裡都不歡迎他，在村子里晃悠了半晌，最後也沒能找到自己的真實身份。
沒有身份就意味著不被承認，無時無刻處於危險之中。
「根據自述是徐姨的女人說，海棠哥很有可能是鄰村派來竊取村裡機密，也就是賺錢辦法的間諜。」周長生沉思一會兒，「為什麼在這個村子里賺錢是機密，這點還蠻值得探究的。」
「可能是誰家親戚在縣城裡做生意發財了，於是鄰里都想著去做，還不想別人知道，怕別人偷學技術唄。」沈深沒好氣道，「無知小民，哼！」
不對。
他的直覺告訴他一定有哪裡不對。
周長生下意識地去摸手上的紅繩，本尋思要不要問問墨三，卻被趙懂打斷。
趙懂指了指頭頂：「天黑了。」
的確，相比別的事情，現在他們面臨更大的問題則是晚上住哪。
「我剛剛瞎轉悠的時候發現一間房子，聽鄰居說好像是村裡的人出去了，有好長一陣時間沒回來了，我看裡面什麼都有，要不我們就在那將就將就唄？」沈深提議。
此刻比較之下的確也沒有別的更好的選擇，周長生沒有意見，趙懂沉默是金，於是兩人跟著沈深一起往目的地去。
鄉下天黑得早，沒有路燈，沈深走在前面喋喋不休，周長生和趙懂跟在後面。
沈深彷彿一個水龍頭，只要開了話閘就合不上，鄉路又費腳，周長生不自覺就走得慢了下來。
「不要讓別人看見你的繩子。」一直走在周長生身邊的趙懂突然出聲，周長生扭頭，看向趙懂。
趙懂沒有看他，只是接著道：「包括沈深。」
說完後趙懂便加快了腳步追上沈深，沈深明顯發現了後面偷懶的兩個人，隔了距離喊他們的名字。
周長生猶豫了一下，沒有多問，只是默默地將衣袖放下，繩子藏好，跟了上去。
「我覺得我們應該去找一下村長。」兩人追上沈深后，沈深提議，「不然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得吃飯，得睡覺，雖然住的地方找到了，但是我們也不確定對方家主什麼時候回來，萬一到時候再說我們私闖民宅怎麼辦？隊長你認為呢？」
「我同意。」周長生附和道，白天的時候與徐姨交談，順便問了村長家的住址，「既然徐姨說是村長叫我來的，或許我們還能在村長這裡找到一些線索。」
「好，那就這樣決定咯？大木頭，隊長都這麼說了，你沒有意見吧？」沈深拍拍手，看向趙懂。
「有。」趙懂冷冷地掃了一眼沈深，「你不能去。」
趙懂的話就像是剛放進嘴裡的跳跳糖，沈深本就與趙懂不對付，聽了他這麼說立馬嘴裡可以塞下兩個雞蛋，一看沈深一副要細數對方十宗罪的樣子，周長生立馬跳出來打圓場：「趙懂的意思是海棠哥你現在身份還不明朗，而且村民對你那麼排斥，萬一出點事該怎麼辦……」
「……什麼叫怕我出事，難道你認為那個大木頭會怕我出事？」沈深雖然還是忿忿不平，但好在沒有剛剛那副要跳腳的樣子。
周長生咽了口口水，看了眼趙懂，好在，趙懂並沒有要表達自己看法的意思。
「我們現在是隊友，擔心肯定是擔心的，我也很擔心你啊……」周長生蒼白解釋。
「哼，那我也要去村長家，不然我一個人沒地方去。」沈深兩手抱胸，對著趙懂做了個鬼臉。
「不能去。」趙懂言簡意賅。
……周長生突然明白了為什麼當時他要進來時墨三答應得會那麼痛快。
「折中吧，海棠哥跟著我們去村長家，但是不能露面。」周長生嘆了口氣，看向沈深，「既然海棠哥你都叫我一聲隊長了，那就顧全整體來吧，畢竟村民對你的反對情緒嚴重，如果我們想從村長的嘴裡要到線索，你就不能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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