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世事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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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長生的心是被突然提到了嗓子眼的。
在這個沉默的瞬間，他彷彿已經看到了無數個眾人隱瞞，不想讓他知道的原因。
不然為什麼這幾天，墨三都沒有出現過。
周邪與凌晨相視一眼，似乎都有所顧忌。
「墨三在哪？他怎麼了？你們能不能告訴我？」周長生將碗推到一旁，「凌晨，如果你真的想讓我恢復快一點，就告訴我墨三在哪？不管怎麼樣，讓我看看他。」
周邪也用手肘戳了一下凌晨，示意凌晨說。
「……別戳我！我說，我說！」凌晨煩躁地推開周邪的手臂，珉珉嘴唇，「老三說他不想見你……當然，我們都勸過他了，畢竟你是為他擋的刀對嘛，怎麼著也要來看一下的，怎麼說也是個救命恩人……不過我們是這樣分析的，你也知道嘛，老三那個人什麼話都喜歡藏在心裡，他很有可能因為這件事對你十分愧疚……所以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
「我知道了。」周長生遲疑了一會兒，眼裡的光漸漸轉為黯淡，他笑了笑，「我還以為他怎麼了呢？他沒受傷吧？」
「沒，沒受傷。」凌晨連忙擺手，「毫髮無損，活潑亂跳……」
周邪「嘖」了一聲，又用手肘戳了一下凌晨。
凌晨自覺說錯了話，話鋒一轉：「跳，跳崴了腳，呵呵，就前幾天……」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周長生端過凌晨剛剛給自己盛的湯，「咕嚕嚕」地喝下了肚，輕鬆道，「我有點累了，能睡一會兒嗎？」
「當然沒問題。」周邪主動端起飯桌，示意凌晨和自己一起出來，「那你有事情叫我們啊。」
周長生笑著點了點頭，目送他們出去，直到門關上的那一刻，心裡才正兒八經地開始揪痛起來。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失望？
憤怒？
痛苦？
似乎都不是，他既沒有為對方沒有來看自己而感到失望，也沒有為受傷而感到憤怒，更沒有因為這一切而感到痛苦。
只是心臟所在的地方一陣陣的抽痛，空虛與失落交並，彷彿兩個揮之不去的夢魘，在他的腦海里徘徊。
墨三一定有他的原因。
周長生安慰自己。
要相信墨三，因為那個吻，就是他對自己最好的承諾與保證。
自從周長生醒后，凌晨變得就和伺候兒媳婦坐月子的婆婆一樣，一天三頓的菜品不停的換，生怕周長生吃得不好。
別墅里邱匪要「沖業績」，嚴角是大忙人，駱知香和沈深被關在一起，只剩下趙懂、凌晨、周邪和周長生，四人里有兩個話癆，湊一起也算熱鬧。除了凌晨對周長生過於的噓寒問暖引得周邪吃醋外，其餘的時候都算得上「其樂融融」四個字。
而墨三，彷彿人間蒸發一樣，所有人都刻意的避開，默契的在他面前閉口不談他的存在。
哪怕有好幾次，他主動開口想問他的情況，也被周邪巧妙地繞開這個話題。
漸漸的，只有周長生知道，自己心裡因為某個人一直沒有回來而逐漸生出一個「洞」。
那個「洞」隨著時間的變大而越來越大，開始在心裡慢慢種下了種子，長出了布滿灰塵的藤蔓。
「他會不會不會回來了？」
周長生既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可怕，卻又無法說服自己不去想。
周長生的傷口恢復堪稱現代醫學的奇迹，一周后，已經恢復得只剩下一道粉紅的痂。
這讓凌晨很受鼓舞，邊刷碗邊念叨，堅稱這一切是自己每日十全大補湯的功勞。
周邪每天吃人嘴短，難得沒潑他冷水。
就在周長生打算回屋時，底下的門鎖突然被人擰開——
空氣似乎在那一刻靜止，周長生一顆心臟「噗通噗通」地跳，似乎下一秒就要蹦到開門的人身上。
然而一切希望覆滅在下一秒——回來的人是嚴角。
此時已經是傍晚，南方夏天的雨水總是格外的充沛，天空已經淅淅瀝瀝地下了一天的雨。嚴角打著傘，穿著一身亮灰色的襯衫和白色九分褲，頭髮軟趴趴地貼在頭皮上，相比第一次見面的狂浪不羈，倒多了幾分乖巧的味道。
周長生揉揉眼睛，來回看了好幾次，才想起來這套衣服在哪兒看過。
——墨三也穿過。
「喲呵，稀客啊！大傻子你回來了？」周邪剔著牙，斜睨著嚴角。
嚴角抖抖自己身上的雨水，直接繞過周邪那張欠揍的臉，問凌晨：「還有吃的嗎？我給墨三帶點，他說想你做的飯了。」
「你可真能讓他順桿爬啊！既然想那你就讓他回來啊……」凌晨口是心非，一邊說話一邊忙著給嚴角盛飯。
心中長滿灰塵的藤蔓在這一刻盛開成果，周長生「嘩」地一下站了起來，不顧著四周人詫異的眼光，假裝鎮定道：「我先上樓了。」
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離開這裡。
周長生「蹬蹬蹬」地上了樓，卻發現，整個別墅都是墨三的影子。
早上的時候，墨三曾經抱著臟衣簍睡眼惺忪地走過走廊，中午的時候，他總是趕在凌晨做好飯的第一秒下樓，晚上的時候，他最喜歡抱著一本書，躺在房間里，房間之間隔音不好，如果細聽，還能聽到他翻書的聲音。
原來自己是那麼喜歡他，喜歡到哪怕他不在這裡，他也滿眼都是他。
真是無常。
早知道自己的喜歡已經超越了性別，就應該早一點向他表白自己的心跡。
周長生不喜歡現在的自己，太磨嘰，太猶豫。
可是他卻沒辦法忽視墨三的感受，他知道自己剛開始發現喜歡上一個男人是什麼樣的感受，他對墨三有種如履薄冰的小心感，只敢在他試探出來的安全距離內小心翼翼地揮舞著喜歡的大旗，卻在每一字每一句間都提防著，害怕著。
他會不會因此討厭自己，厭惡自己，噁心自己？
如果被墨三討厭，厭惡，噁心，那他情願為了陪在他身邊而收起這份心思，將這份心思一輩子都妥帖收好在心裡，不被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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