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如此期盼
48.11
真是無常！
周長生咬咬牙，回房間去冰箱抱了一紮啤酒，剛扭頭，就看見嚴角站在自己的房門前。
那身亮灰色的襯衫和白色九分褲在走廊的燈光下映襯得格外刺眼，周長生忿恨地看了一眼嚴角，直直地繞過他，往天台的方向走去。
嚴角這一白眼挨得是滿頭問號。
本來知道周長生替墨三擋了刀，嚴角心裡是對周長生這個人有了改觀的。
雖說鏡客不管受了多重的傷都不會死，但是這疼得自己挨啊。
而且沈深那一刀下了不少力氣，光是想想，都覺得心窩子疼。
嚴角剛舔了個大臉準備來說兩句好聽話，就被周長生一個白眼給瞪得發怵。
對方壓根沒有搭理自己，直接抱了扎啤酒上了天台。
嚴角摸摸臉，決定大人不記小人過，跟著周長生上了天台。
樓頂的陽光房裡詩情畫意，有微型假山，還有紅木桌椅。
周長生心情煩悶時就會上來坐坐。結果今天本就煩悶，還上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周長生覺得本就煩悶的心情更加煩悶了。
手裡的啤酒剛喝完，周長生就用力一捏，易拉罐當場就憋了氣。
「其實你這身體剛恢復好，不應該喝酒的。」嚴角好心勸慰道。
周長生自覺得嚴角的衣服太過晃眼，於是轉過頭去。
「你生氣了？你生氣了吧？」嚴角彷彿發現了新大陸，樂道，「你生氣了！」
周長生還記著凌晨曾經的關照——嚴角就是個傻子，不要和傻子計較。於是頭一轉：「我沒生氣。」
「那就好，我還以為你知道墨三這些天都和我在一起會生氣呢。」嚴角也笑了笑，一副笑裡藏刀的模樣，「看到你病好得差不多了，我也就放心了，真怕你就這樣死了，墨三會愧疚的。」
「你這些天都和墨三在一起？」周長生敏銳地抓住了重點，「墨三讓你來看我的？」
「畢竟你是替他擋一刀，他會內疚嘛。」嚴角抿嘴，攤手，模樣要多欠扁有多欠扁，「這樣，就當我們欠你的，以後你有困難了我也會幫你的。」
「他在哪？」周長生往前一步，逼近嚴角。
大概是因為久經談判，談話時周長生身上總帶了一種咄咄逼人的感覺，嚴角沒料到周長生突然會這麼強勢，往後一退，聲音也弱了幾分：「你都知道他是玃了，你也要找他？你知道玃是什麼嗎？如果有一天墨三控制不住自己了，或是受刺激控制不住自己了，變回去了，被我們看到是要被殺的！」
嚴角舔了舔嘴唇，生怕周長生不理解玃的可怕性：「你沒看到過哪些東西嗎？他們醜陋，沒有意識，只知道傷害與侵佔！他們是怪獸，是寄生蟲！無論是你還是我，都是與他們勢不兩立的！你就不怕嗎？」
「玃又怎麼樣？」周長生一字一句道，「如果他想要我的鏡子，那就拿去。」
「你是一時被沖昏了頭腦！你根本理解不了事情的嚴重性！」嚴角指著周長生，聲線顫抖，「你不知道楮墨當時是費了多少的心血才將他變成人，我告訴你，哪怕今天楮墨在這裡，他也不能保證，墨三有一天不會變回去！那個時候他要的不僅是你的鏡子，而是別人，無數人的鏡子，現在沒事，你可以說無所謂，等到他闖禍的時候，你怎麼負責？！」
周長生只覺得此刻的嚴角格外的吵，他從未聽過一個人能這麼翻來覆去的強調同一句話。
墨三是玃。
所以呢？
難道非要他將墨三與那些醜陋的，沒有自我意識的生物劃上對等號，才滿意嗎？
「墨三不會變成玃的！」周長生也怒了，提高了嗓門，打斷了嚴角的喋喋不休。
他喜歡鏡客，喜歡這裡熱熱鬧鬧的環境。
喜歡鏡客里的每一個人，大家都有各自的性格，卻又能一團和氣的互相照顧。
可是他更喜歡墨三，喜歡到哪怕聽別人說他的不好，他都心裡絞痛。
「他不會變成玃的。」周長生沉默了一會兒，答道，「我會一輩子看著他。」
「如果，我是說如果。他真的有一天變成了你們口中所說的那個醜陋的，沒有自我意識的怪物……」周長生長吸一口氣，眼神冷冽地看著嚴角，「那我也會護著他，不會允許你們任何人傷害他。」
嚴角從天台上走下來時，凌晨和周邪正扒在樓梯上張望。
都說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周邪甚至準備好了兩個麻袋。
手心手背都是肉，既然如此，等兩人真打起來的時候，他和凌晨就衝上去，一人套一個，強迫兩個人都冷靜一下。
「你說當初我怎麼選了這幫人，一群基佬。」周邪感嘆，「搞得我們組裡一點陽剛之氣都沒有。」
「都說紅顏禍水，我們老三是藍顏禍水啊。」凌晨也跟著瞎附和，隨即感覺到了不對勁，立馬糾正周邪的說法，「別胡說啊，我是直的。」
「你還沒長大，你知道個屁。」就在兩人拌嘴的時候，嚴角慢悠悠地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怎麼樣？打起來了嗎？」周邪看熱鬧不嫌事大，興奮地湊了過來。
嚴角還沒從震驚中緩過來，只是獃滯地搖了搖頭。
「不會被打傻了吧？」凌晨「咯咯」地笑道，伸手就拍了一下嚴角的頭，「大傻子真變成大傻子咯。」
「別胡說，我們老嚴才不傻。」周邪替嚴角揉了揉腦袋瓜，問，「長生呢？」
周長生這輩子都沒如此期盼過去見一個人。
從別墅出來后，天空是沉重的藏藍，小雨淅瀝連綿，連帶著空氣都變得緊鑼密鼓起來，馬路上的車川流不息，霓虹閃爍，鳴笛此起彼伏。
周長生攔住一輛的士，在一片倦鳥回潮的浪潮中往相反的方向趕，心中的緊張感不言而喻。
「周長生，你可想好了。有些話可不是逞英雄，說說就可以的。」
嚴角還是服軟了，因為他清楚的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沒有在半分開玩笑的意思。
他對那個人的想法，比任何人，任何事，都要來得直白，來得磊落。
「我想好了。」
周長生站在近郊的一處公寓前，心裡默念。
這一次，他是真的想好了。
再也不會讓他離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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