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計劃（二）
56.13
一切都和周長生想的那樣，有計劃且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早上六點，送餐的人準時到達，周長生借病讓真真去收餐，按照慣例，收餐人要在他們的單子上蓋章，真真摸摸口袋，說自己的章落在了房間里，問收餐人可不可以和他去一趟，正好房間里還有一包好煙。
收餐人見時間還早，於是欣然答允，真真按照計劃將送餐人打暈，周長生換上衣服后，發現木棉沒有按照原定的時間讓孩子們躲在餐車裡。
真真安撫周長生，表示四處都是攝像頭，而他又換上了送餐人的衣服，不好隨意走動，於是真真讓周長生去餐廳里，自己則去了孩子們的房間。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木棉才帶著孩子們走出來。
見到了餐車，所有的孩子們都一擁而上，等他們吃完后，真真將他們往房間的方向帶，周長生推著餐車跟上。
「抱歉，有孩子睡懶覺，怎麼叫都叫不醒。」木棉有些自責。
然而這個時候不是自責的時候，周長生佯裝和真真交接后，故意擋住了攝像頭的方向，等每一個孩子都上了餐車，才轉過身。
實踐遠比計劃得要順利得多，周長生推著餐車上了貨車，真真送他到門口，周長生有些不忍將真真一個人扔在這，於是提出主動與他交換。
真真拒絕，只是拍拍周長生的肩膀，催促周長生快走。
周長生沒辦法，只得將餐車推到貨車上，然後離開。
一切到這裡，都非常順利。
然而途中行駛到一半的時候，車廂后突然傳來木棉的一聲驚呼。
現在已經是九點半，不出意外的話上面的人已經發現他們將孩子們偷偷運走了，周長生不敢在路上停留，只敢大聲問後面：「怎麼了？」
「13號不見了！」木棉又數了一下人頭，「13號不見了！」
13號。
周長生腦海中浮現那個尿在了自己身上的壞小子，將車停在了路邊，回頭問道，「什麼情況，13號在哪？」
木棉眼圈已經開始泛紅：「是馬克去找的13號！13號喜歡賴床，我就光記得去找別人了……13號……」
真真？
不可能，一定是漏了！
周長生打電話給真真，卻發現真真的手機已經關機。
此時他們離安全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如今回去百分之百是往火坑裡跳。周長生一下陷入了兩難。
是帶著大批人馬回去救13號，還是先將車裡的人都安全地送出去。
「木棉。」周長生安撫木棉，「你先別哭，我們現在遇到了一個非常棘手的狀況，這個狀況需要我諮詢你的意見。」
周長生將現在的情況和木棉說了一遍，木棉擦了擦眼淚，認真道：「我要回去救13號。」
救人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尤其是帶著這麼多小拖油瓶的情況下，裡面最小的孩子也不過五六歲，還不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麼。
直接把孩子們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回來的話時間不一定夠用，周長生決定先將車開到離倉庫近一些的荒郊，那裡雜草叢生，地處偏勢，藏一輛中型車還是沒問題的。
「我們沒辦法救他了，如果回去的話，那這些孩子該怎麼辦？」周長生讓木棉冷靜下來，看看身後的孩子。
「那也不能放棄13號，下一個走的應該是我，而不是13號……」木棉抽泣著，「這次應該是我，不應該是13號，是他代替了我去死……」
「事情還沒弄清楚，你不要這麼武斷。」周長生看木棉一副處在崩潰邊緣的模樣，知道自己說什麼也已經晚了。
如果按照表格上的名單，下一個出貨的明明是木棉，可為什麼傑叔叔要偽造木棉死亡的假象？
周長生一時半會自己也想不通，只能先解決眼前的情況。
周長生想了想，和木棉交代道：「那這也，你在車裡照顧孩子們，我去找13號。」
沒想到木棉聽到周長生的話后擦了擦眼淚，拒絕了周長生的提議，堅持要和周長生一起去。
木棉在孩子們中點了一個看起來年齡較大的孩子，在他耳旁低語了幾句，神態堅定地和周長生道：「我和你一起去。」
哪怕木棉再怎麼穩重，她也只是一個孩子，更何況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
「帶上我，一定不會讓你後悔。」木棉強調。
周長生沉思了片刻，手裡的方向盤往後猛地一轉，鄭重道：「好！」
他們本來就沒走多遠，如今再回去也用不了多少的時間，周長生將車在草垛中停穩，帶著木棉下車。
倉庫佇立在一片寂靜之中，似乎什麼也沒發生。
但是越是這樣，才越可怕。
「怎麼沒什麼人？」周長生自言自語道。
「估計是不敢動靜大了。」木棉道，「以前不是這樣的，一有點風吹草動，你都會叫很多人來家裡，我記得在搬家的一天晚上，門外似乎站了很多人，馬克告訴我說那些人是壞人，所以他們要把我們移到安全的地方去，可現在來看，那些人或許是來救我們的。」
周長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來自己在這裡的地位不低。
「你真的要和我進去嗎？」周長生又問了一遍，讓一個還沒成年的小女孩和他一起去冒險，屬實不是他的風格。
「說了去就是去，哪來那麼多廢話。」木棉見周長生猶豫，緊接著道：「我知道，其實你不是傑叔叔吧。」
周長生一愣，剛想裝傻，就被木棉戳穿：「我們的老房子並沒有在白蒲街，而是在白蒲街和新圃街的交界處，傑叔叔每次聽到我說白蒲街都會糾正我。傑叔叔對倉庫的路很熟悉，可是你對這裡的所有都不熟悉，連電腦密碼都記不得……最重要的一點，是傑叔叔不會這麼努力的幫我。」
周長生自己也明白，這次的自己漏洞百出，如果是平常的情況，或許還不會被發現，可這次他碰上的，是心思縝密的木棉。
自己在無形中還不知道被她試探了多少次。
「我想像你證明一件事。」周長生笑了笑，一副欠揍又幼稚的模樣，「我女朋友，他很愛我。」
木棉沒想到周長生憋了這麼一會兒，就憋出個這麼個屁來，一時無言以對。
周長生也粗神經的感覺到了尷尬，只得轉移話題：「當然，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
木棉知道周長生說得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更何況眼前的「傑叔叔」更靠得住。
「你有沒有要我幫忙的？」木棉誠懇道，「你扮成傑叔叔，一定有你的原因，如果這個原因裡面有我能幫上忙的，我一定幫忙。」
周長生當然有木棉能幫得上忙的，或許說他就是因為木棉而來。
只是事到如今他怎麼開口，總不能說自己是來調查她的死因的吧。
「……還是先去救13號吧，我的事情等結束了再說。」面對鮮活亂蹦的少女，周長生終究還是沒忍心，木棉剛走出幾步，周長生就沒忍住叫住了對方，「木棉……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遇到了危險，能不能先跑，不要管別人，你自己的生命才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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