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失敗
56.6
哪怕很多事情改變不了。
哪怕所有結局都已經註定。
哪怕……
如果說進鏡子最痛苦的事情，周長生一定票選這一點。
那就是眼睜睜地看著前一秒還鮮活的人，在下一秒死去。
木棉奇怪地看了周長生一眼，沒理解對方的意思，歪頭去問對方說的是什麼。
周長生自認不是一個善於表達感情的人，其實在這一刻，他才真正理解為什麼鏡客里的人會對林勝那麼冷淡。
他們知道林勝會死，就像他知道木棉會死一樣。
只不過林勝是自己選擇，而木棉卻是命運既定。
只不過他沒有凌晨他們做的那樣優秀，他沒做到完美的控制自己的感情。
「沒說什麼。」周長生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沖前面的小孩做出一個「凶神惡煞」的表情，「快點走吧！」
木棉朝周長生做了個鬼臉，兩人繼續往裡走。
沒了孩子們的倉庫變得空蕩蕩的，周長生一邊往裡走，一邊尋找真真的身影。
真真的失約就像是他心頭的一根刺，始終讓周長生心裡鬱結。
他一邊說服自己這一切與真真沒有關係又一邊暗戳戳地壓著時不時冒出來的懷疑。
周長生低頭看了眼時間，此時已經下午兩點。
那個與他約好上午送孩子的A先生彷彿沒了蹤影，哪怕這個點了也沒有再給他打電話。
為什麼？
周長生回想昨晚在電腦里看到的那張表格，從這所福利院建設到現在，「收養孩子」的家庭沒有幾十也有幾百，其中還不乏多次「收養」的人，如果福利院這邊經常單方面放鴿子的話，又怎麼能建設這麼良好的客戶關係。
現在唯一一個可以解釋的，就是A先生，已經知道了他帶著孩子們離開的事情，並且決定棄車保帥，早他一步，有了B計劃。
A先生知道「傑叔叔」會帶著孩子們跑，所以提前與另一名員工做了約定，在今天的某個時間點，讓另一名員工將「商品」送到地點。
那既然早有了內應，為什麼不在昨晚就控制住自己，反而讓自己大費周折演了這麼一出？
極有可能有兩個原因，A先生雖然懷疑傑叔叔，但始終沒有證據，而這次，恰好是A先生給傑叔叔最後的一次機會。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傑叔叔有什麼把柄在A先生的手裡，這讓A先生在明知道傑叔叔帶走了孩子們的情況下，也篤定對方不敢去報警。
會是哪種？
可能是其中一種，也有可能是兩種都有。
周長生與木棉將這座倉庫都逛了一遍，然而哪怕最後他們都放開嗓子喊「13號」，13號和真真也沒有露面。
木棉始終沒有放棄，兩人大體地找了一遍倉庫后，木棉又將餐廳、讀書室，哪怕是卧室的床底通通都翻找了一遍，哪怕是冰箱，木棉都沒放過。
心裡的失望越攢越大，一切的矛頭都指向周長生心裡想的可能，周長生乾脆放棄了搜找，一屁股坐到了餐廳的椅子上。
「你在幹什麼！快起來，陪我找13號！」木棉累得汗流浹背，伸手就要去拉周長生，口中念念有詞，「等等有人來了就不好了，快起來，我們一起找13號……」
「你那麼聰明，一定也清楚，13號不會回來了。」周長生雙手抱頭，懊惱道，「我們上當了！從昨晚開始，就上當了！」
他本以為自己的一番話說服了真真，可沒想到他當對方是可信任的戰友，人家腦海里想的卻是怎麼贏過自己。
真真的計劃是什麼……
周長生絞盡腦汁，真真徹底投靠了A先生，那就代表他想從A先生那裡得知木棉是怎麼死的，可木棉如今就在自己身邊，他做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跑了好幾圈的木棉也徹底乏了，終於忍不住坐到了周長生的身邊，兩人都已經精疲力盡，連哭的力氣都沒有。
然而在下一刻，周長生髮現了不對勁。
他來這個鏡子里時間不多，可總能聞到木棉身上那淡淡的檸檬奶油味，可剛剛卻什麼也沒聞見。
「你身上的香味呢？」周長生又湊近聞了一遍，然而卻什麼也沒有聞見，「檸檬奶油的那種味道，為什麼沒有了？」
「你在幹嘛……好噁心……我身上哪有什麼味道……」木棉一退三步遠，用一種看死變態的眼神看向周長生，然而一走遠，這種香氣又出現了。
為什麼會這樣？
周長生自己都沒想明白。
就在周長生還在思考木棉身上的氣味為什麼會這樣若有似無時，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周長生下意識地去尋找，結果看到了一個與自己穿著一樣，然而卻完全陌生的臉。
男人似乎在找尋什麼，四處在張望。
木棉也湊了過來，驚訝道：「馬克叔叔？」
木棉的聲音不大，卻剛好落到了對方的耳朵里。
周長生一慎，看向面前完全陌生的男人。
男人身材粗短肥胖，一張方方正正的臉，雖然看起來眉眼有神，但細看，還是看得出幾分狠戾的味道。
馬克？
周長生幾乎是瞬間明白了眼前是個什麼樣的狀況。
「他不是你的馬克叔叔！」周長生終於反應了過來，「快跑！」
然而被叫馬克的男人同時也發現了他們，起先是步履匆匆，然而在周長生話音剛落的下一刻就往他們的方向瘋跑了起來。
「馬克怎麼了？」木棉被周長生拽著，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為什麼要追我們？！」
「因為他要殺我們！」周長生頭也沒回，沖空氣喊道。
真正的馬克顯然是個練家子，幾分鐘的狂跑下來周長生和木棉都已經累得氣喘吁吁，然而馬克卻沒什麼大反應，好幾次甚至要抓到了木棉的手。
周長生忍不住回頭去看馬克，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到了一把刀，提在手裡，一副要致他們於死地的模樣。
「我勒個去！」周長生感覺自己的體力在大量地被消耗，然而他卻沒辦法，「這貨也太能跑了！」
「是馬克帶走了13號！」木棉後知後覺，沖周長生喊，「你快問他把13號帶去了哪？我們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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