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找到你了哦
87.74
「放心，我不會攔你。」墨三見莫尚冷靜下來，於是走上前，離開這家店，「我們組織沒有那麼多的閑功夫，不會管也不想管。」
墨三不管，周長生更不會管，雖然與莫尚在鏡子里算是短暫相處過了，但這點時間並不足以消弭他對莫尚不好的印象。
見墨三離開，周長生也跟了上去。
莫尚的插曲耽誤了不少時間，也讓三人徹底找不到佐藤的影子。
周長生倒是找到了扶梯的位置，只是當他們一踏上扶梯，扶梯就開始瘋狂的倒速，壓根連踩都踩不穩。
墨三倒是無所謂，只是每當他快上四樓的時候，總會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給推回來，無論如何也到不了四樓。
「先別試了。」莫尚見兩人還在糾結能不能用自己的力量上四樓后，拍了拍墨三的肩膀后，指著一處方向，「你們看那。」
墨三順著莫尚指著的方向看去，只見不遠處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嫗端著一個不鏽鋼的盆，正顫顫巍巍地走出來。
「籠子縫，籠子縫，籠子中的鳥兒叫籠女，無時無刻都想要跑起來，就在黎明來臨前的夜晚，白鶴與烏龜滑倒的時刻，站在你身後的會是誰，找到你了哦——」
老嫗嘴裡始終哼著一首童謠，三人原先以為她在自言自語，直到老嫗轉身的時候，周長生才看到老嫗的邊上還跟著一個小男孩。
小男孩似乎剛會走路的模樣，穿著一身打破洞的衣服，亦步亦趨地跟在老嫗的身後，眼睛緊緊地盯著老嫗。
老嫗摸了摸小男孩的頭，似乎是在安撫，緊接著拐進了邊上的衛生間，周長生他們剛要跟上去，就見到老嫗走了出來。
只是與原先不同的是，原先那個空蕩蕩的不鏽鋼盆，此刻裡面已經裝滿了鮮紅的肉。
「奶奶，我餓……」小男孩也看見了老嫗盆里的肉，於是睜大了眼睛，貪婪地看向老嫗的盆里，時不時地伸手要去拿。
小男孩身上的衣服太過破舊寬大，周長生本來沒有看清楚，直到小男孩伸長了手臂跳來跳去，周長生才看清。
大概是因為經常性飢餓的緣故，男孩的頭明顯要比身體大一圈，不僅如此，就連手臂都細成了火柴棒，掛在他過分大的肚子上，活像吊了兩根短樹枝。
「快了，快了。」老嫗將盆拿過頭頂，半是安撫道，「我們等爸爸回來再吃，好不好呀？」
提到「爸爸」兩個字，小男孩明顯要更開心了，蹦蹦跳跳地跟著老嫗進了屋。「那個老太太唱的是什麼？我怎麼一句沒聽懂？」莫尚看著進屋的老嫗和小孩沉思，「剛剛佐藤說他的母親是不會讓我們上去的，小男孩又說爸爸，那會不會剛剛的那個老嫗就是佐藤的母親，小男孩是佐藤的兒子？」
「應該是這樣。」周長生接道，「籠子縫，籠子縫，籠子中的鳥兒叫籠女。這是我以前聽過joyce唱過的日本童謠，joyce說這是鬼童謠，日語籠女是孕婦的意思，孕婦因為被丈夫毒害所以想要逃跑，最後卻沒能跑掉。」
「……這個童謠聽起來不太吉利。」莫尚打了個寒顫，「我想去老嫗剛剛去的衛生間看看。」
這點周長生倒是和莫尚想一塊去了。
老嫗進去的時候盆明明是空著的，可出來了，卻是滿載而歸，只能說明衛生間里或許有他們想不到的東西。
周長生與老嫗的位置有磨砂的玻璃圍欄作為遮擋，偷看的話還能勉強不被對方發現。
不比別的樓宇，商場為了追求科技感，以梯形為基礎內部結構，這就導致了衛生間的位置是個中間死角，緊靠著大樓的牆面，沒有後路包抄的可言性。加上老嫗所在的位置始終燈火通明，又毗鄰衛生間的邊上，無論他們走哪個方向，都要不可避免地和老嫗撞個對面。
周長生他們退回玻璃圍欄后，坐下來決定重新規劃。
既然軟硬都是行不通的，那就只能有兩個人去吸引老嫗的視線，其中一個趁著老嫗不注意混進衛生間。
莫尚一洗原先的頹敗，自告奮勇要去衛生間。
周長生和墨三倒是沒意見，只是暫時還不清楚衛生間里究竟裝著什麼，於是囑咐莫尚要小心點。
三人確認分工后，於是開始行動，然而就在周長生他們準備起身的時候，頭頂突然傳來一聲稚嫩的童聲。
「找到你了哦——」
明明是天真無邪的孩童聲音，可在此刻到了周長生耳朵里卻是令渾身汗毛都豎起來的警鈴。
周長生立在原地，正當他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的時候，墨三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似乎是鼓勵，又似乎是安慰。
愛人在身邊，一切好像真的會變得不那麼艱難。
周長生抬頭看去，正是那個剛剛圍在老嫗身邊要肉吃的小男孩。
「奶奶，我找到他們了！」小男孩歡快地往老嫗的方向呼喊，「我找到了！」
前一秒還在籌劃著如何不動聲色繞過人家去衛生間的三人，下一秒就無可奈何地站了起來，集體保持微笑和對面往這邊看的老嫗打招呼。
「我和奶奶早就看見你們啦！你們是我爸爸的同事吧，我都聽爸爸說了，今天他的同事要來我們家做客。」小男孩見到了周長生他們，也不怯場，反而拉住周長生的手，要把他往家裡拽，「你們快過來，奶奶說了，今天有客人來，所以我們家吃肉。」
吃肉？
周長生想到老嫗從衛生間里端出來的那個盆，心裡一動。
三人扛不住小男孩的生拉硬拽，硬是被拉倒了老嫗那裡。
原本只看到老嫗身材矮小，走路不穩當，如今走近了看，才發覺眼前的老太太長相陰鷙，偶爾的瞥眼就足以讓人不寒而慄。
老嫗正在做飯，熬一鍋說不清是什麼顏色的肉湯，見小男孩將周長生三人都帶了過來，還眯著眼睛拿起鐵勺數了數人頭。
明明是普通的數人頭，可周長生卻莫名地打了個寒顫。
房間是典型的日式榻榻米，屋內狹小，廚房與卧室只有一扇推拉門之隔。
老嫗要做菜，於是讓小男孩招待客人，小男孩在屋內翻箱倒櫃，最後只找出一塊發霉的米餅。
周長生他們都吃過了飯，於是推脫說不用客氣，小男孩見他們三人不吃，於是貪婪地將米餅塞進了自己的嘴巴里，小男孩的嘴巴不大，被塞了米餅后裡面變得鼓起來了。
墨三不動聲色地看著這一切，與小男孩搭話，問他的名字和年齡。
小男孩自我介紹叫秀一，今年五歲，因為爸爸要上班，所以每天家裡只有他和奶奶兩個人。
「你剛剛唱的那首童謠是奶奶教你唱的嗎？」周長生好奇地與秀一搭話。
秀一搖了搖頭：「是媽媽教我唱的，奶奶她不允許我唱這首歌。」
「不允許？為什麼不允許？」
「奶奶說很難聽，會讓人心情煩躁。」秀一有些失落。
倒是個古怪的老太太，不過一首童謠，也能讓她心情煩躁。
周長生若有所思，接著問道：「那你媽媽呢？」
「奶奶說媽媽離開我們了。」秀一乖巧道，「媽媽說呆在家裡快餓死了，現在經濟不好，爸爸被開除也是遲早的事情，所以媽媽就離開了。」
「你不想你媽媽嗎？」周長生有些詫異。按照道理來說五六歲的孩子正是黏母親的時候，可是小秀一卻過分理智了點。
秀一眨眨眼睛：「想，但是我也餓。」
墨三環視了一圈房間，這裡的環境只能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真沒想到如今鼎鼎大名的大富豪家裡當年也會有那樣一頓吃不上飯的時光。
「現在應該是90年代的後期，日本正經歷經濟泡沫的時候，我記得我在一本採訪佐藤的雜誌里看到過這一段，說這是他人生最灰暗的一段時光，妻子離開，自己被迫辭職，最窮的時候甚至三天都沒有吃到米飯，自己更是費了好長一段時光才重新振作起來的。」周長生附在墨三的耳邊道。
從苦日子過來的金融巨鱷總是喜歡憶苦思甜，哪怕像是佐藤這樣對自己的私生活始終保持神秘的也不例外。
墨三若有所思，既然這麼辛苦，那老嫗盆里的肉就更多令人匪夷所思了。
章節評論(0)
點擊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