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十八層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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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長生長這麼大還第一次被女孩子咬，不過好在這個小傢伙咬人也是輕飄飄的，沒落什麼疼痛感。
「我真是你爸叫我來的，要不然我怎麼會有你老爹的衣服？！」周長生甩甩手，將外套脫給小女孩看。
小女孩苦大仇深地看了一眼衣服，又看了一眼周長生：「那他為什麼不自己來，而是叫你來？你又怎麼證明這件衣服不是你偷得！」
周長生被說的語噎，遲鈍了半天才道：「……他應該也有他自己的難處。」
「你們大人永遠都是這樣，一有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就騙人說是有難處，既然有難處，那為什麼我會存在在這個地方？既然有難處，那當初為什麼要把我造出來又不把我生出來，既然有難處，那為什麼總是偷偷來看我，卻從來不和我多說一句話？既然大家都有難處，那為什麼我的媽媽，在生了我后就無影無蹤，到現在都沒來看我一次？」
周長生：「……」
小女孩伶牙俐齒，顯然不是好糊弄的那類小孩，對著周長生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要走。
「站住！」周長生撓撓腦袋，蹲了下來，他用手比比兩人的身高，又往下蹲了一點，兩人才勉強一樣高。
小女孩皺眉，不明白這個男人要搞什麼鬼。
「我認為年齡並不是區分人類成熟度的唯一標誌。所以為了表示平等，我保持和你一樣的高度。」周長生頓了頓，「你說你理解不了他們，那你有沒有想過，就是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有人期盼著你出生，所以你才在這裡。」
小女孩愣了一下，眼中的冰冷依舊沒有消散。
「你那麼聰明，一定知道這裡是哪，或許有些話哪怕我不說，你也知道，只是有時候，麻木自己比接受這一切更能讓人心裡舒服些。」
周長生摸了摸小女孩的發頂：「對你而言，我是一個陌生人，但不是一個壞人，我們兩很像，我也和你一樣，被最愛的人拋棄過，我年紀比你大，所以經歷過兩次被人扔下的滋味。」
「那你可真夠倒霉的。」大概是眼前的人比自己更慘，小女孩的心得到了平衡，讓她忍不住和周長生多說了幾句話，「然後呢？」
周長生蹲的難受，乾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慢慢道：「第一次是父母去世，我被扔在了他們的朋友家，我比你更憤世嫉俗，恨他們既然會這麼早就死，為什麼還要把我生出來，那個時候我還有個表弟，非常討厭，總是戳我的傷疤，說我是沒人要的小孩，男孩子都受不了刺激，於是我每天都和他打架，兩個人打得鼻青臉腫誰都不服誰，我逃過課，試過故意做錯事氣我的養父母，哪怕他們為了我付出很多，多到超出他們本應該承受的範圍很多很多，我還是不肯領情的，我總覺得全世界都欠我的。」
「就像你一樣。」見小女孩坐在自己身邊，專心地聽自己說話，周長生忍不住用食指戳了一下她的腦袋。
小女孩氣鼓鼓地噘嘴，卻又及時地掂量出自己打不過眼前這個人的聰明想法。
「那你後來呢？」
「我的養父母都是很溫和的人，可哪怕是這樣，也受不了一個這樣的我，有一天我和他們大吵了一架后便回到了自己以前的家，在那睡了一覺后，我乖乖地回到了養父母那裡，從此以後好好的做人，好好的生活，再也沒有鬧過幺蛾子。」
「說謊。」小女孩言簡意賅，不再搭理周長生。
「沒有說謊。」周長生認真道，「我那天晚上，夢見了我媽媽。」說來也奇怪，對於「媽媽」這個詞的記憶，周長生早就變得模糊了，可偏偏那個晚上夢裡發生的一起他都記得很清楚。
「媽媽？」
「嗯，媽媽。她讓我不要哭，好好的活下去，還說她很想我……其實她沒說幾句話，然而那幾句話，是我做夢都想聽到的。那個晚上過後我才發現，其實我一點也不恨他們，都說命運弄人，我們只不過是命運翻雲弄雨之下的一枚棋子，那些自以為的恨，到頭來也只是對最親愛的人沒來得及宣洩出口的撒嬌。」
小女孩咋舌，似乎被人戳中了心事一樣，眼神心虛地避開周長生投來的視線。
「說說我第二次被拋棄的經歷吧，你現在還小，可能還不明白。」周長生轉過頭，故作輕鬆道，「我有一個非常喜歡的人，喜歡到沒有他不行，可是有一天他發現自己未來很有可能會傷害自己，所以就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拋棄了我，我當時非常生氣，可是我冷靜下來后又能理解他，如果我有一天會傷害到他的話，那我也會在一切還沒開始之前離開他。」
「那……你們就這樣分開了嗎？」
「沒有。」周長生答道，「理解歸理解，可是他的存在凌駕於我的生命之上，對於我來說，他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如果沒有他，那還不如早點了結我的生命，於是我去找了他，告訴他，除非生死，不然任何的分開方式我都無法接受，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願意和他一起面對。」
「真酷！」小女孩吹了個口哨。
周長生聳聳肩，自戀地彈了彈額前的秀髮。他忍不住折服於自己的口才。萬萬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的魅力會輻射到這麼小的一個小姑娘身上。
「也不是很酷，這次之所以來這，也是因為我覺得他要把我丟下了，所以我才未雨綢繆跟上來的。」周長生感慨道，「人啊，還是必須主動一點才行。就像是我喜歡的那個人，既然他不夠主動，那就只能我主動一點了。」
「說了這麼多，你願意和我去見你的爸爸了吧？」周長生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我不願意。」小女孩還是有些猶豫，「我害怕，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這件事我沒辦法幫你。」周長生想了想，「人生本來就有很多事情是需要自己去面對的，我可以告訴你的是你父親很想你，一直在想辦法把你接到自己身邊，但是我沒辦法替你邁出腳步。」
「真冷漠。」小女孩對周長生吐了吐舌頭，但好歹站了起來，主動拽住了周長生的衣袖。
「勇敢的人運氣不會太差。」周長生一隻手反手握住小女孩的手，一隻手打開手電筒，照亮前面的路。
小女孩心甘情願跟周長生走後，四樓的路就好走多了，原先被隱藏起來的樓梯也重新出現在了周長生的面前。
四周環境有些髒亂，地上被四處扔了玩具，周長生見小女孩走得費勁，於是將她抱起來走。
然而就是在此刻，周長生聽到了一陣不大不小，好似嬰兒啼哭聲。
周長生一愣，低頭看小女孩。
周長生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這個哭聲，既像是剛誕生的嬰兒哭聲，又像是某種動物的幼崽在尋找媽媽時的叫聲。
「怎麼了？」小女孩抬頭，疑惑地看著周長生。
周長生遲疑了一會兒，想到佐藤交代的話，於是搖搖頭。
「快走吧。」小女孩攥了攥周長生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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