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佐藤之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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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冤家路窄，周長生今天才真正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
九樓的佐藤凜給他留了太多不好的印象，以至於看到十八樓的佐藤凜時，他心裡一咯噔。
好在九樓的佐藤凜和十八樓的佐藤凜記憶似乎並不相連，只是鄙夷地看了周長生一眼，便鼻孔瞪人地走開了。
「這就是包辦婚姻的壞處。」莫尚拍了拍周長生的肩膀，「不論是九樓還是十八樓，你都註定要被這個嬌蠻的二小姐討厭。」
討厭就討厭吧。
周長生緩了口氣，不過是討厭，又不是要他命，要知道他剛剛生怕佐藤凜拿把刀衝過來。
佐藤家宴會請的人不多，但看得出女主人的用心，無論是吃還是喝，都是挑選得最好的。
三人早就餓得不行了，於是一邊吃一邊從別人的口中打探消息。
原來這場宴會是為了慶祝佐藤先生生日而舉辦的。只不過從宴會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佐藤還沒有露面，已經引起不少人的不滿了。
與佐藤打過交道的，都說佐藤是一個有禮貌的男人，像今天這樣主角一直沒有露面是從未有過的行為。台下雖然非議連連，可台上的佐藤美智子卻始終淡定如初，依然滿臉春風地周旋與每一位賓客之間。
莫尚忙著胡吃海喝，見對面的墨三慢條斯理地撕開一小塊麵包往嘴裡送，他忍不住問墨三是不是不餓。
「他不是不餓。」周長生將碟子里的牛排切好後放到墨三的面前，「我老婆是持久型的，慢，但是很持久。無論哪個方面，都很持久。」
「……閉嘴吧你。」墨三再也無法淡定了，將手裡的麵包連團塞進了周長生的嘴裡。
莫名其妙上了開往幼兒園的莫尚好不容易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他輕咳了一聲，將噎在嗓子眼的食物勉強咽了下去。
莫尚不動聲色地指了指樓上，道：「我們現在的時間點應該是佐藤剛死的時候。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佐藤不下來不是因為故意怠慢客人，而是因為他此刻已經死了。」
「一般鏡子都會帶我們去死者生前的時候，佐藤倒是有些不同，直接帶我們來到他的死亡時刻，難道是把我們當警察，要我們查出殺他的人么？」墨三身體后倚，有些頭疼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這個鏡子從一開始就透著古怪，無論最後一層是什麼我都覺得不足為奇。」莫尚巡視了一圈，「現在怎麼說？直接上樓找人，還是先按兵不動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
「都不用了。有人替我們代勞了。」墨三眯起眼睛，視線停留在樓梯上。
美智子夫人在一個傭人裝扮的男人耳邊耳語了幾句，兩人便匆匆上了樓。
「那個男人是佐藤的管家，剛剛就是他遞食物給我的，還問了我有關學業的事情。」莫尚認出了那個匆匆往樓上走的男人。
男人說是管家，可是無論是長相還是言談，都讓人難以信服這是商業巨鱷佐藤家的管家。
男人身形挺拔，眼神陰森，少了幾分順從的溫厚，倒是多了幾分出類拔萃的顯眼。
「他問你什麼了？」周長生問。
「嗯……考試考得怎麼樣，在日本還習慣嗎？問的還挺多的。」
「如果你是管家，你會問主人資助的學生這麼多問題嗎……」墨三彷彿自言自語，隨即看向莫尚，「你對佐藤死的事情知道多少？」
「外界說是自殺……話說回來，我聽到一個有意思的內部消息。」莫尚向兩人招招手，湊近了道，「美智子夫人之所以早早為佐藤凜訂下婚約，是因為佐藤凜愛上了一個男人，據說因為父母不同意兩個人在一起，佐藤凜在家絕食到把老爺子一度氣到住院，還導致公司股票大跌。」
想到九樓那個女孩任性跋扈的模樣，周長生覺得聽到這個消息也不算意外。
「後來美智子夫人也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將這件事壓了下去，本以為事情到這裡就結束了，可沒想到還沒出半年，老爺子就死了。」
豪門軼事最讓人感興趣，周長生本想再多嘴幾句，就聽見樓上響起一聲刺耳的尖叫！
尖叫的來源正是來自樓上的佐藤美智子夫人。
因為是佐藤家辦的私人宴會，所以人比一般的宴會要少，大廳里除了輕鬆悠揚的唱片機聲外，最大的聲音就是賓客之間的私語聲。
人少聲音也輕，所以美智子夫人的尖叫聲顯得格外的刺耳。
莫尚本想第一時間上樓去看看，卻被墨三給制止了，墨三對著周長生使了個眼色，讓周長生上去。
畢竟在這裡，他與莫尚都是外人的身份，唯一與佐藤家攀點親戚關係的也只有周長生這個佐藤凜未婚夫身份了。
周長生明白墨三的意思，於是跟在慌張失色的佐藤凜身後，上了樓。
二樓的房間延續了一樓繁華復古的風格。
在聽到母親那聲激烈的慘叫后，佐藤凜的臉色變得慘白，爬樓梯的時候甚至顯些被自己絆倒，好在周長生跟在她的身後，伸手扶了她一把。
然而對方並沒有領情，佐藤凜剛站了起來就狠狠地瞪了一眼周長生。
周長生：……
和莫尚說的一樣，等周長生和佐藤凜到了美智子夫人的房間時，佐藤先生的屍體已經被管家山下從繩子上放了下來。
美智子看見姍姍來遲的佐藤凜，一下抱住了女兒。
畢竟是名媛出身，哪怕是哭泣，美智子也只是小聲的哭泣，並沒有像尋常女人那樣大聲嚎啕。
「請節哀，夫人。」山下安頓好佐藤的屍體后，安慰美智子，「樓下還有許多賓客等著您的解釋，您不可以在這個時候倒下。」
畢竟是值得依賴的專業管家，山下的存在像是一顆定心丸，美智子擦擦眼淚，點點頭，在佐藤凜的攙扶下走了出去。
本來是為了佐藤生日而舉辦的宴會終結於佐藤的死亡。
誕生日成了死亡日，也怪不得佐藤會那麼莫名，臨時的前幾周讓自己信得過的人找鏡客，來調查自己的死亡原因。
的確讓人唏噓。
宴會肯定是辦不下去了，美智子與女兒佐藤凜站在門口，神情哀切地送別每一位賓客。
大多數的賓客雖然還不明白具體發生了什麼，但也隱隱聽到了風聲，都沒有過多停留，等人走得差不多了，當地的警察署才姍姍來遲。
美智子還沒有從佐藤的死亡中走出來，領著警察剛走了兩步，就要摔倒。
周長生本想盡一下做女婿的職責，剛伸手想扶一下美智子，就被站在另一邊的佐藤凜搶了先。
站在另一側稍遠些的佐藤凜硬生生地搶在周長生的前面隔開了他與美智子的距離，回頭沖周長生做了個鬼臉。
佐藤凜身上似乎每一個細胞都在討厭他，連周長生與她親人最細微的身體接觸，都拒之千里。
周長生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與跟在美智子身後的山下並肩一起。
佐藤的自殺似乎一早就有跡可循，警察在找取證物的時候在床頭櫃里翻出一個信封，裡面是一封早已寫好的遺書。
畢竟是佐藤家的家事，周長生還沒見到情書長什麼樣，就被山下先請了出去，只聽到美智子和佐藤凜在裡面哭得泣不成聲。
周長生被趕了出來后，找到在一樓坐在角落裡的墨三和莫尚。
兩人從一開始就要被山下請走，只不過一個說自己要等joyce，一個說佐藤堪比自己的父親，死皮賴臉之下才沒被趕走，只被要求在角落裡不要發出動靜。
「我已經好久沒被這樣要求了，果然有錢人就是可以為所欲為。」莫尚端起山下為他沏的茶，抿了一口，看向周長生，「樓上情況怎麼樣？」
「說是自殺，還翻到了一封遺書。其餘的……除了佐藤凜非常討厭她的未婚夫，我不過是見她媽要摔倒想去扶一把，她都不讓之外，暫時沒有別的發現。」周長生拿起墨三面前的水杯，自然而然地喝了一口。
從美智子尖叫起他的腿就沒停過，走到現在嗓子都快冒煙了。
「如果自殺的話那佐藤臨時前費那麼大勁幹什麼？」莫尚「嘖」了一聲，搭腔道，「佐藤凜討厭你不是正常嗎？她越討厭你就越證明了那個傳聞的真實性。」
「不對。」墨三反駁道。從一開始他的目光就一直跟著周長生，周長生去扶美智子被佐藤凜搶先那一幕也落在了他的眼裡。
「她不是不想讓你扶美智子，而是因為看到山下想去攙扶美智子。」墨三雙腿疊加，閉上眼睛回憶看到的那一幕，「好好回想一下，山下是不是一直站在美智子的身後。」
墨三的話瞬間點醒了周長生，一切還真如墨三所說的那樣，管家山下始終站在美智子的身後。
「可是這也並不能說明什麼啊，山下是管家，美智子是僱主，管家照顧一下情緒不穩定的僱主也是情理之中吧。」莫尚問。
莫尚話音剛落，就看見墨三斜睨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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