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沒有櫻花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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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長生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完成這一場「遊說」的。
醒來的佐藤凜要比原先冷靜許多，大概是經歷了剛剛無限接近死亡的恐懼，她在看到周長生和莫尚時，臉上始終帶著明顯的畏懼。
周長生的眼神總會莫名地落在佐藤凜的脖子上。那裡有一圈十分顯眼的艷紫色，是墨三在趙茜子身上留下的印記。
哪怕周長生從來沒有殺過人，也能看得出來，那一刻，如果不是莫尚，墨三是要下死手的。
清醒后的佐藤凜對一切都接受得很快，認清了自己是被美智子控制的「人偶」，也明白了自己的母親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陰謀家。
莫尚交代完了一切本來打算要走，結果走到半路又折了回來，他看著佐藤凜，彷彿看到了當年那個自大到愚不可及的自己，似乎是覺得佐藤凜的刺激不太夠，他又補充了一句，說這裡的所有一切，包括他自己，都是因為佐藤先生心裡最牽掛的那個人而站在這的。
佐藤凜終於沒忍住，捂著臉痛哭出了聲。
莫尚咬著唇，別過臉，不敢去看佐藤凜。
周長生站在莫尚的身邊，彷彿一塊行屍走肉，滿腦子想的都是失去控制時的墨三。
他抱著他時，那僵硬且冰冷的身體。
還有充滿恨意與怨氣的神情。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墨三，與趙茜子那時完全不一樣。
原來一切來得這麼突然。
兩人並肩出了佐藤家，並沒有看到墨三，但是電梯卻是如預料的一般，可以自由上下了。
周長生和莫尚一路無言地走進了電梯，電梯空間幽閉且安靜，尷尬的氣氛在兩人之間瘋狂遊走。
隨著電梯的下行，周長生終於率先開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莫尚本想打太極將這件事繞過去，可周長生灰敗的神情實在讓人於心不忍，他猶豫了一下，問：「哪件事。」
周長生看了一眼莫尚，就差將「明知故問」四個字打在臉上。
對墨三，莫尚覺得自己就像是他的組員一樣，除了尊敬，更多的可能是敬畏。
在鏡子的世界里，力量是通行的不二法則，墨三很強，哪怕他很隨和，好相處，也是莫尚這類凡夫俗子不得不畏懼的一個存在。
可是周長生不同。稍微與他接觸一下就會發現，他就像是個皮實的小孩，無論是在普通人的世界還是在鏡子的世界里，他都只是一個皮實的、善良的小孩。
有的人天生自帶著陽光，他就像是一隻大型的金毛犬，你前一秒和它吵架，下一秒帶它去泥地里打滾他就能原諒你。
只有得到過很多愛的人，才會這樣毫不吝嗇地釋放自己的善意。
面對這樣的周長生，哪怕被人罵慣了「缺德鬼」的莫尚，也沒有辦法去騙他。
「感覺到的，他是玃，我是養玃專家，這不奇怪。」莫尚見周長生還盯著自己，於是故意不再去看對方，「這是第一次，還好，不算嚴重，你最好不要再讓他有第二次了，不然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隨著電梯到達一樓，周長生總算謝天謝地地收回了視線。
莫尚跟在周長生身上，沒由來地鬆了一口氣。
墨三清醒后就在一樓等他們，三人很有默契的同步保持了沉默。直到離開鏡子里，也沒有人說一句話。
莫尚自知這種情況需要兩人獨處的空間，於是出了鏡子后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要告別。
莫尚與他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加上有不得不處理的私事要趕著處理，墨三與周長生也沒有做挽留，墨三更只是輕描淡寫，讓莫尚別忘了將事前約好的錢打入賬戶就行了。
莫尚連連比「OK」的手勢，在公司外剛攔到的士，就揚長而去，連宮本派來的專車都不願意坐。
「這人是怎麼了？搞得我們好像能吃了他一樣……」周長生看著莫尚離去的身影忍俊不禁，就想藉此和墨三打打岔。
然而墨三卻連頭都沒有回，徑直地上了宮本的車。
……
依舊是如冰的沉默。
可是哪怕墨三對自己冷若冰霜，周長生也沒辦法去怪他。
只要一想到墨三掐佐藤凜脖子時猙獰的神情，還有被電筒照到時那無助且抓狂的模樣，都讓他覺得心疼。
他可是墨三啊。
是鏡客里定海神針一般的存在，因為有他，鏡客的所有人才能沒有後顧之憂地活著。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自己陷入危險了，墨三是絕對不會放手不管的。
可是如果被他們看到了那樣的墨三，他們會怎麼樣想。
墨三又會怎麼樣想？
周長生抿抿嘴，刻意將自己的表情和身體調整到一個鬆弛的狀態，假裝不在意道：「昨天凌晨發信息給我了，說他最近研究出了一個新的甜品，原材料是淡雪草莓，非常好吃，你一定會喜歡吃。」
……
「哦！對了！凌晨讓我給他帶點和果子回去，老婆，你知道凌晨喜歡什麼樣的和果子嗎？我們明天一起去買吧，說真的，那些和果子做得都特別漂亮，我一個不怎麼喜歡吃甜食的人都被它吸引。」
……
「老婆，你有沒有來過日本，這個時候看櫻花是最好的季節，要不然我們明天去看櫻花吧，就當我們旅行的第一站了！」哪怕墨三從頭到尾都是沉默，周長生依舊看起來樂此不疲，從瑣碎的小事說到明天的計劃。
墨三終於受不了了，他瞥了周長生一眼，道，「現在是秋天，沒有櫻花。」
周長生：「……」
「那……我們可以去幹些別的，泡溫泉？滑雪？」周長生雙手做出滑雪的姿勢，故意去逗墨三，然而墨三卻毫無興趣地別過臉去，「我哪都不想去。」
周長生張張嘴，還想說些別的，然而剛要說話，就被墨三打斷。
墨三似乎乏極了，他有些無奈，又有些乞求地看著周長生，道：「長生，能不能，讓我一個人呆一些日子？」
周長生沒想到墨三會用這種語氣乞求自己，他囁嚅了一下嘴唇，腦子轉得飛快，很快就有了答案。
——那就是不行。
他在這一瞬間就已經想好了，哪怕墨三這個時候又打又罵地提分手，他也要死皮賴臉地跪在地上，緊緊抱著對方的大腿不許他走。
開玩笑！老婆心情不好，做老公的怎麼能屁股一拍撒手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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