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葡萄多肉布丁
99.53
老大似乎一早心裡就有了盤算，徑直帶著周年念去了三樓的教師辦公室。
教室辦公室在三樓的南邊的，門口也沒有明顯的標識，一般人第一次來的話大多要問問路，可老大卻連彎都沒打，似乎對這個學校很熟悉一樣。
然而快到了門口，老大卻停了下來。
周年念不明所以，還往裡面沖，被老大一把揪住了后脖頸。
「有人來過。」老大言簡意賅，一隻手則慢慢游到了屁股上的口袋。
周年念這才注意到，地上竟然有點點滴滴的血還有泥濘的腳印。
「看來來個同行。」老大收回放在口袋上的手，問周年念，「你家裡人最近有說什麼，或者有交代你什麼嗎？」
周年念愣了一下，開始回想最近。
爸爸周長生太忙，家裡最常見到的人好像也只有凌晨，凌晨有一天的確好像和他說了什麼，但是好像也沒交代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不和陌生人講話？還有放學早點回來？」周年念想了半天，沒想出有什麼不一樣的。
老大嘆了口氣：「你們學校最近有幾個學生失蹤，不算安全。」
說到這，周年念才明白老大指的是什麼事，因為他上下學都有家裡人送，所以在知道這件事後，凌晨雖然囑咐了他幾句，但也並沒有到草木皆兵的地步。
「我聽說了，但是也有人說他們是離家出走的。」周年念答道。
「不是離家出走的。」老大推開辦公室的門，大搖大擺地到了一張亂七八糟的桌子面前。
這張桌子應該就是剛剛經歷過打鬥的戰場，上面泥濘與血跡早已混合在了一起，還結成了泥塊干在了玻璃上。
老大和翻自己桌子一樣，在抽屜里找到了幾張照片。
周年念接過一看，是那失蹤的幾個孩子照片！
「我在公告欄上見過！就是他們！」周年念指著照片驚訝道，「老大，難道這張桌子的主人就是害死那個小姐姐的人嗎？」
老大「嗯」了一聲，用手指擦了一下玻璃上的泥印子。
靠近窗口的泥印子已經完全乾了，可被書本擋起來的卻還是潮濕的狀態。看來距離對方剛走不過十幾分鐘，應該是與自己差不多時間到鏡子里的。
「老大老大，你是警察嗎？你要為那個小姐姐報仇嗎？」周年念對老大身上的一切都感到好奇，這個年紀的孩子正值精力旺盛的時候，他緊張又期待地看著老大，期待著老大能帶他上演一場《驚險時刻》。
然而老大的想法卻是：早知道不帶這個跟屁蟲來了。
「報仇雪恨怕是遲了。因為已經有熱心朋友幫我們做了，但是我們可以去看個熱鬧。」老大掐了掐時間，「你們學校有沒有什麼沒有什麼人，又寬敞的好地方？」
「有！」周年念一拍腦袋，「學校後山！」
以往每到不急著回家的時候，周年念就會去學校後山爬爬樹，捉個小蟲子，不僅這樣，學校後山也是周年念發現老大的地方。
老大帶著周年念去便利店掃蕩了一圈，掏空了周年念這個星期的零花錢后，兩人各拎著一個大袋子，去了學校後山。
午後的陽光溫煦不熱烈，曬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老大看了一圈，最後挑了個地點，將從教室辦公室里順來的大白布往地上一披，開始翻找零食。
「小不點，我的芒果布丁呢？」
周年念正踮著腳尖眺望老大所說的「熱鬧」，可看了半天也只有無盡的草地和抬眼看不見頭的樹林。
周年念將芒果布丁扔個老大，有些失望地坐了下來。
「他們會來的，你相信我。」老大見周年念悶悶不樂，於是扔了袋自己最不喜歡的麻辣牛肉絲給對方。
周年念雖然年紀小，但是不喜歡吃零食，剛將零食重新扔回袋子里，就聽見遠處傳來一陣疾風刮過的聲音。
好似一把刮骨刀，將林子里的細條樹剮得嘩嘩作響。
周年念下意識地抬頭，頭頂如同一片黑雲過陣，原本藏在林子里的小鳥與蝙蝠紛紛振翅起飛，好一片喧鬧。
「來了。」老大將一整塊芒果布丁塞到嘴裡后，淡淡道。
原先只是一個巨大的黑影，伴隨著一聲震耳的咆哮，一隻宛如上古翼龍的鳥怪從而而降，龐大的身體瞬間壓垮了大半個森林。
只見那鳥怪雙眼全黑，沒有一絲露白。周身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黑刺，臉上的皮膚宛若干涸的黃土地，一看就是堅硬無比。
鳥怪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給控制住了身體，搖擺著巨大的身軀，不停的咆哮。
「這……這是什麼東西！」周年念被嚇了一跳，趕緊跑到老大身邊呆著。
「這是玃，還是個狡玃。專門吃小孩的，你要小心了。」老大饒有興趣地看著遠處的玃。
困住這個玃的人顯然是個厲害角色，能將狡玃控制在這裡一動不動。
周年念一聽那玩意吃小孩，立馬死死地抱住了老大的手臂，一副誓死共存亡的模樣。
「沒事，有我在，他傷不了你。」老大拎著兩根手指將死纏著自己的周年念拉倒一邊，「冷靜點，順便離我遠點。」
周年念感動得眼淚鼻涕花都快流出來了，他頭一次感覺身旁這個衣衫襤褸的男人是如此的靠譜，如果時機合適，他甚至希望跪下來給對方磕三個響頭，從此任對方為師。
狡玃受了重傷還能動，也是拼了命的要負隅頑抗了。
周長生與身邊的趙懂、莫尚對視一眼，三人開始分頭奔跑。
像這樣級別的玃，不出動幾個精銳，怕都吃力。於是他特地將在老家給莫新燒紙的莫尚給拎了過來，加上趙懂和他，就不信三個人打不過他。
要是墨三在就好了。
周長生想道，以往這種情況，墨三一人就可以抵千軍萬馬。
周長生一路往後奔跑，他們原本在的地方是個下斜坡，如今上了高處，才發現遠處坐了兩個野餐的牛逼大佬。
這個時候出來野餐，也是不怕死。
周長生嘆了口氣，決定將距離拉在他可控的範圍之內，盡量還是不去傷及無辜。
「長生！我準備好了！」
莫尚邊跑邊對著周長生大喊，他們三人中只有趙懂始終保持著十米的距離，好讓等會近距離攻擊的時候把握好分寸。
周長生也沖莫尚做了個手勢，兩人站定后，一個拿起早已準備好的火弩箭，一個端著上好子彈的短筒加農炮，加上從後面用長刀突擊的趙懂，三人幾乎是同一時間，所有的傷害一齊落在了玃的身上。
彷彿划空一道光。
不過是須臾，玃便倒下了。
「YES！」莫尚跑著過來要和周長生擊掌。
周長生擊完后，忍不住視線忍不住去找尋那對出來野餐的兩個人。
兩個人，一大一小，一高一矮。
莫名的讓他有些牽掛。
「長生，你真的成長很多，我都沒想到那個王老師是兇手，狡玃偽裝起來真的是太逼真了，你說誰能想到，真兇就在眼皮子底下呢……」莫尚還在感慨著，周長生就已經忍不住走近了去看遠處的兩人。
躺在生機盎然的草坪上，悠閑著曬日光的那個人。
男人一頭未打理的齊肩長發，神情平淡，在日光的沐浴下，彷彿整張臉都在發光。
就像是他八年來，每一個無法用工作麻痹的日夜，都在思念的那個人。
如果說是什麼支撐了自己在這的話，那一定是周邪的那句話。
——「畢竟時間那麼長，世界那麼大，誰又能保證，你這輩子都不會碰見他呢？」
彷彿有魔力一般，那個人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在他的腦海中循環過無數次之後，在眼前的那個人身上，得到了無限重合。
男人雙手撐地，與身邊的小孩說話，大概是說到了好玩的地方，男人伸手，揉了揉小孩的頭髮。
周長生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蹦到了嗓子眼，他的身體在不聽使喚的，催促著他往前。
一步，兩步，三步……
走向他的每一步，都讓他顫抖。
思念蝕骨，他於他而言就像是毒藥，毒藥發作時，密密麻麻的蟻蟲鑽著心窩，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墨三已經不在他身邊的事實。
可偏如此，一閉上眼，卻全是他與墨三曾經的日常。
他清冷的眸子，他淡而雅的香氣，他與自己溫存時身體的溫度……
這是周長生終身都無法忘懷的依戀，他記得他的每一個小細節，就像是鐫刻在了腦海里，時間的沖刷讓他們變得更長久，也更深刻。
如果，如果這是夢的話，他該怎麼辦？
或者說，這一切都是他的幻想，是他過於思念那個人，產生的幻想，那又怎麼辦？
泡沫破滅，繼續如今煎熬的生活？
假如眼前的一切是假象的話，那周長生情願就在這裡，永遠都不離開。
如果能和他相伴的話。
周年念率先發現了他爸。
剛剛的鳥怪大戰讓他意猶未盡，所以他時不時地會抬頭去看看，看看那三個和漫威電影里似的英雄有沒有走，結果一抬頭，就發現了離他越來越近的他爸。
周年念差點被驚出一身冷汗。
周長生對他還是比較嚴格的，準確的來說是兩人不親。
周長生甚至好像有些討厭他，只要他做錯一點點小事，都會被訓斥。
比如現在，他應該在去往駱知香小姨媽家的路上，而不是在這個連他也不知道是哪的異空間里，和一個蓬頭垢面的奇怪哥哥在一起。
周年念手心冒汗，驚慌失措地晃了晃老大，讓對方趕緊和自己收拾東西快走。
再不走就完了。周年念想。
老大正閉著眼享受這徐徐吹過面的春風，他都快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像今天這樣好好吹著風了。
「小不點，先別急，讓我再躺躺，我有些累了。」老大幹脆雙手一攤，躺在了地上。
周年念咽了口唾沫，決定扔下自己的好老大，一個人先跑路。
「小不點？」老大睡得好好的，突然覺得口渴，於是伸長了手臂，「小不點，給我那瓶牛奶。」
不一會兒，就有一瓶插好的酸奶到了老大的手裡。
老大喝了一口，又覺得餓，又張張手，讓周年念給自己遞個麵包。
牛奶是他喜歡的酸奶，麵包是他最喜歡的楊枝甘露味。
老大有些猶豫，但還是躺在地上，對著周年念伸出了手，讓小不點給自己遞個葡萄多肉布丁。
一陣翻找塑料袋的聲音后，男人磁性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葡萄多肉布丁可能沒有，但是如果你想吃，我家裡倒是有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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