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秘密
18.67
朱紅的大門向外敞開，石獅子威武的相對，在陽光下像是被鍍上了一層金光。
二人到徐府的時候，赴宴之人大多已經到全，
門口的小廝引著男女賓客分別向兩個方向走去，因為府內姑娘不便見外男，所以便是姑娘家玩在一處，男人們便再另一處。
蕭玠攬著她的腰在門口抱了一下，豆腐吃法也是越發自然，「真是不想和夫人分開這麼久呢？」
「那我一會兒偷偷過去尋你。」譚臻臉頰微紅在他耳邊呵氣如蘭，像是一個鉤子鉤在他心頭，而另一端被譚臻緊緊的握著。
身後的明霜已經很是喜歡的背過身去迴避，但徐府站在門口迎賓的侍女見了先是一愣，之後一副粉面含春的害羞模樣。
徐家這一代的女兒眾多，除了被送去和親的徐三娘外，大多都已出嫁，唯獨剩了么女徐七娘待嫁。
來之前就聽說這場牡丹宴就是為了徐七娘擇婿。
若真是如此，她和蕭玠就只是純來賞牡丹的，擇婿一事她可出不了力，若是蕭玠想出力，她就想打斷他的腿！
譚臻踏著青石板，來著來這一路上夾到旁的牡丹，大紅的花瓣四綻而開，中心嫩黃的花蕊迎風微微顫抖著，一朵朵簇擁競相開放，果真是極好，不過來去過客匆匆，真正能欣賞到它們的美又有幾個人。
一進內院，就吸引了大半的目光，無論是閨中女兒還是已嫁貴婦都知道她之前被暗傷失憶的事情，如今看著她的眼神都帶著一絲同情。
同情？
譚臻：我哪裡需要同情！我這一覺醒來就嫁給了心上人，開心還來不及呢，快收起那些個悲天憫人的表情，留給自己吧，說不定過一會後院就添了姐姐妹妹呢。
一個陌生的貴婦，身穿絳紅色衣裙，腰間系著一圈翠色腰封，臉上敷著厚厚的脂粉，腮紅打得熠熠生輝，頭頂一大籮筐的金飾，耳朵上還墜著一個翠色及濃的耳飾，紅配綠配的所為「相得益彰」，唇上的唇脂像是血一樣的紅，開口時露出一口白牙。
「聽說臻兒受傷失憶了，這可是心疼死我了！」一邊說著一邊捂著心口，像是真心疼似的。
譚臻臉色僵了僵，努力搜索過記憶后，真的不確定這位夫人曾出現在她過往十幾載的閨閣生活中，那就是這兩年才見過的…
擠眉弄眼的求助身旁的明霜，但明霜臉上也是只有茫然，「我確實是失憶了，不知夫人您是？」
紅綠色的夫人扭著腰肢湊了上來，「不記得我了嗎？城東趙府的大夫人，當初左相擇婿的時候我們還見過，不過太可惜了，若不是被聖旨賜予了雲陽王府的世子，很可能會與我兒成就一段佳話。」
她忽的想起來在丞相府確實見過這位夫人，不過當初的配色好像不是紅配綠，應該是…橙配藍？
記得很清楚的是，這位夫人說這一身橙藍錦緞極盡奢華，配色是史無前例的絢爛，還是她兒子給選的，說穿出去定是羨煞旁人，堪比未出閣的姑娘。
譚臻當時聽過這句話，與爹爹換了一個眼色，這家裡不止她審美不行，她那個兒子審美也不行，那可真是嫁不得嫁不得。
於是便好言想勸的送她離開，說是有機會再約著小輩見面，沒想到這個恭維的話語竟然的當了真？
不過看起來這一家子不止是審美方面有問題，其他方面也有所欠缺。
譚臻堆笑這說：「原來是趙夫人，確實是很久未見了。」
趙夫人拉著譚臻走到一出僻靜處，小聲的問著：「你覺得犬子和這徐府七姑娘如何？」
她皺了皺眉頭，不知道為何趙夫人這樣問她，在記憶中她只遠遠的見過趙公子一面，這徐七娘因為是徐三娘的妹妹，所以她也不常與之來往，頂多算是點頭之交，為何到如今會來詢問她這一事？
「我與他二人並不熟悉，況且緣分一事乃是天定，半點不由人的。」
趙夫人盯著她的臉上看了許久，確定她是不記得，嘆了一口氣道：「我兒當年與你議親時，匆匆見過你一面，便是一面驚鴻，思之不忘，一門心思想上門求娶，奈何崔府和雲陽王府兩家下手太快…我兒至今對你念念不忘。」
譚臻被嚇得向後退了幾步，清潤的眸子上溢出不可置信，「令郎…對我念念不忘？難不成令郎還未娶親？」
「是啊，我兒對心繫於你不願娶親。」趙夫人方才說道激動處情不自禁的留了點眼淚，在她緋紅的臉頰上畫了一道淚痕，顯得有些滑稽，「我這不是聽說這徐七姑娘與你性情相投，且正在擇婿，所以想來問問可願意幫我兒與七姑娘牽個線？」
「我與徐七娘性情相投？」她怎麼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趙夫人：「是啊，上京城裡都知道，左相千金就屬和徐府七姑娘關係最好，好的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那時候你剛嫁了世子，也日日來徐府找七姑娘，坊間甚至出了你和徐七姑娘的話本子，當時頗為流行，真真是見者流淚。」
說著又拿帕子擦了擦眼角，雪白的帕子染上了殷紅的胭脂，刺眼奪目。
譚臻：我…和徐七娘交好嗎？怎麼會一點都不記得？
她抬眼看了一下身旁的明霜，明霜罕見的沉下頭來沒有說話。
……
好說歹說算是應下了趙夫人的請求，她才得以脫身，沿著小路溜出院中，打算過去找蕭玠。
夏日的陽光灑在湖心像是給湖水鍍了一層金光，清風帶起了點點漣漪，瀲灧翻湧，走在湖畔邊，她聽到一旁傳來一陣笑聲。
幾個穿著時下最流行的團紋織錦裙，眾星捧月般圍著涼亭中心石椅的說笑著，石椅中心那人臉被擋的嚴嚴實實的看不清面容。
她隱約覺得這聲音很熟悉，走到近處幾道柔柔的嬌音越發清晰。
「七娘，你這步搖可真好看，可是綺麗閣的新貨？」
「七娘，你這裙子上可是金線繡的？太好看了吧！」
「……」
奉承之話不絕於耳，她心間一緊，沒由頭的生出一股愧疚。
想著徐府當年的一眾女兒里，唯有徐三娘最受人追捧，當初也是如此眾星捧月的聽著閨閣女兒的漂亮話，如今兩年之後這主人公便變成了徐七娘。
徐府果然是十年如一日的無趣。
腳步停留在亭外不遠處，她轉了個身打算離開。
一道輕靈的聲音傳來，「臻兒姐姐！」
譚臻腳步頓了一頓，掙扎了半晌不知道自己改跟她說些什麼，按照趙夫人說的話，她和徐七姑娘關係極好，日日都要來徐府，那若是真如此，她與徐七娘的關係可能是比崔二夫人的都好。
揉了揉發痛的額角，除卻與她一同長大的朝陽是自己知道關係甚密，之後她失憶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會多出這麼多的密友？
回頭望見涼亭中眾人簇擁明媚女子款款走來，身著一身水綠色長裙，腰封是一條深色一點的絲帶上面墜著一顆綠色的寶石，握住了盈盈纖腰，頭上梳著未出閣女兒家的雙環燕尾髻，約莫剛過及笄禮的年紀，長相清麗中帶著一絲嫵媚，氣質纖柔。
是她會喜歡的長相！她交友的很大準則就是看樣貌，樣貌越是美麗纖柔的女子她越喜歡。
當然除了情敵徐三娘外。
輕輕柔柔的聲音傳來，「臻兒姐姐莫不是把我給忘了？」
譚臻眼神垂了垂，她最不願意讓美貌女子難過了，這真忘了的話該怎麼說出口？
見她沉默，徐七娘也大概知曉了，她跟涼亭里的人打了一聲招呼，便拉著她沿著湖邊走去。
譚臻掙扎了有一陣，含糊的說道：「我確實不記得了很多事，我將嫁與蕭玠這兩年的記憶都忘了，這也包括與你相識的事…」
這些話一出口，她覺得自己很像是渣男，騙了美貌姑娘的心還一走了之，再相見時，拍拍衣襟都已經不記得對方姓甚名誰。
臉頰微燙，她微微低頭看著面前的青石板，任由徐七娘拉著她的衣襟走著，明霜被徐七娘的一個眼神留在了原處。
走著走著，前院里人聲漸遠，四邊只有竹樹相依，鳥蟲相鳴，甚是幽靜。
見四下無人，徐七娘停住腳步，轉身看向她，盈盈水眸已不復方才般天真，臉上雖掛著淡淡的笑意，卻冷得厲害，「世子妃，上京城人人皆知你我私交甚密，但其實我們並不是密友。」
譚臻的腦子沒有反應過來，方才那個柔柔弱弱的纖質的徐七娘一瞬間就變了臉，「那我們是？」
「我們是盟友。」徐七娘聲音冷冷的解釋道，「我們因為有共同的秘密所以是盟友。」
「什麼秘密？」
徐七娘的眼神在她的臉上徘徊了一陣，輕輕嘆了口氣，「看來未嫁人之前你真的單純得厲害，其實不記得這些也好，記得了只會給你徒增煩惱。」
譚臻蔥白的手指下意識的緊緊的抓住衣襟，指甲隔著薄薄紗裙，張了張嘴，嗓子里乾乾的，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世子殿下待你極好，你們成親兩年年來後院沒有添進一個人，除了我們一起謀划的那檔子事…罷了，不提了，你不像我，你可以單純的活著。」
作者有話說:
譚臻：我也有秘密了！（只是我不知道我的秘密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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