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夢境
21.33
周邊穿著錦緞紗袍的人影閃動,她覺得自己眼前越來越迷濛,終於吊著的最後一根弦斷掉,她眼前一黑,沉睡了過去。
「啪嗒」一聲,譚臻就倒在了桌子上,貴女們詫異的看了過來,見到她手邊的酒壺,一副瞭然模樣,原來是醉酒了。
轉而三三兩兩的繼續閑聊著,再沒有分給這邊半個眼神。
站在外面等著侍候的明霜看到了自家主子見了梅子酒就一副不要命的樣子,無奈的走了過去,想把譚臻推醒帶著離開,但卻發現自己一人根本做不到。
徐七娘看著趴在桌子上的譚臻,又看了看四下的眾人,在隱秘不可見的角落裡,勾出了一抹冷笑。
她向周邊招了招手,徐府的下人抬了一頂小轎過來,「臻兒她醉了,你們扶她下去。」
明霜無奈的看著自己主子醉的不省人事的被人抬上轎子,在轎子的後面跟了過去。
轎子停處十分幽靜,明霜雖說之前跟著譚臻來過幾次的徐府,但也不知道這是何處。
一個嬤嬤模樣的人和明霜一起將她扶進了房裡。
……
譚臻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彷彿飄在雲間,她能看到聽到周遭的人說話動作,但周遭的人卻見不到他,她覺得這是夢,但眼前的人和事像是活生生的一樣,一幕幕真實的可怕。
夢裡的那個她隱約覺得蕭玠要娶別人了,那蕭玠就不止是她一個人的夫君了,她自知脾氣不好又驕縱任性,若是新來的姐姐妹妹性子可人又會小意溫柔那該怎麼辦?
一種巨大的恐慌從她的心底湧起,她雖是以旁觀者的姿態看著那個虛無中的自己,但是那種心上人要被搶走的恐慌她還是感同身受。
還沒等她消化完這個場景,下一刻就是的場景就顯得兵荒馬亂。
徐三娘跪在地上臉色慘白的接下和親月氏的聖旨,往日里明媚勾人的眸子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光彩,手裡握著明黃的絹帛卻止不住的抖,片刻過後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站在情敵的角度,面對徐三娘要被和親月氏這件事情她是很開心的,但當她真真切切的看到接到聖旨后徐三娘頹唐的場面,她又有點心疼她,畢竟這一去家鄉萬里,就是歸國無望。
譚臻其實也很奇怪,徐三娘當初在京城才名及盛,又是當朝皇后的嫡親侄女,無論是樣貌才學還是家世背景都是一頂一的無可挑剔,市井裡面傳的誇張說,前來提親的人都快把徐府的門檻給踩斷了,那為何最後卻是被送去月氏和親的下場?
徐三娘跌跌撞撞的起身,腳步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嵌在地上只露出一點點的鵝卵石都險些將她扳倒,譚臻跟在她的身後,下意識的想去攙扶她一下,卻發現自己現在並沒有辦法觸碰到她。
好在徐三娘只是踉蹌了一步便穩穩的走著,因為方才譚臻想攙扶她,所以繞到了她的面前,這次她更加細緻的看到了徐三娘憔悴的面容,一張巴掌臉上盡顯著疲憊,臉上就算是敷了很多脂粉也難掩住眼底的青黑,眼睛裡布滿了血絲,就連平日里極為精心愛護的櫻唇也被她咬的泛血。
譚臻感受到徐三娘強忍住眼裡的淚,一步一步的走回去,忽然迎面走過來一個荊釵布裙的人,頭上挽著小丫鬟的髮髻,看著徐三娘一臉的落寞,她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得意。
「三姐,折騰了這麼久,如今你算是如意了?」
聲音一出,譚臻覺得這個聲音太過熟悉就像是剛剛就聽道過一樣,她猛地抬頭,看見對面荊釵布裙「小丫鬟」的臉竟然和徐七娘一模一樣,她心下大駭。
徐七娘雖然並非正室所出,還有傳言是外室所出,但都被徐家認回來了,就是正經小姐,怎麼過的如此寒酸?
徐三娘翻了翻眼皮,深深的看了徐七娘一眼,一張嘴聲音啞得厲害,「如意?呵…如今算是如了七妹的意吧。」
徐七娘沒在意她言語裡面的諷刺,向前走了兩步,說道:「反正三姐馬上就要離開徐家了,我如不如意的之後三姐也沒機會知道。」
她看了看那明黃刺眼的聖旨,唇邊溢出一道諷刺,「初入府時我真心待你,以為真心多多少少都能換得三姐你一點真心,沒想到我的一點忍讓就讓你覺得我是一個性軟可欺的人,如今這般下場都是你咎由自取!」
她指了指身上的破布裙,又扯了扯徐三娘身上的錦緞,「你看看我過得都是什麼日子,連府里的下人都不如,明明都是同一個人的女兒,為何一個可以趾高氣昂的受眾人追捧,一個卻只能吃下人都不吃的殘羹冷炙續命,你說我該不該為自己搏一搏呢?」
「你也參與了?」徐三娘看著她的眼神越發的冷,慘白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也對,要是背後沒有人,光憑她譚臻那個蠢腦子是辦不成的。」
「事到如今說說吧,你是怎麼說動譚臻那個蠢東西與你合作的?」
譚臻愣愣的地聽著,這姐妹二人交鋒怎麼就牽扯到自己的身上?還有徐三娘竟然說自己是蠢東西,方才溢出的那些憐憫之心都煙消雲散了。
她緊張地注視著二人的一舉一動,腦中一片空白,覺得接下來二人說的話就會牽扯到自己失去的那段記憶。
…徐三娘方才所說的大概意思,是她和徐七娘合作才讓徐三娘被迫和親?
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腦子裡像是充斥著一團亂麻,她毫無頭緒。
徐七娘勾起嘴唇冷笑著,「三姐你應該明白,她比我更想你消失在上京吧。」
「也是,她一直都不喜歡我,覺得我在跟她搶男人。」徐三娘嗤笑一聲,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縹緲,「我又何嘗想去跟她爭搶?我根本就不喜歡那什麼雲陽王府的世子!」
「那你為何一直與她爭搶?」徐七娘皺了皺眉頭,眼裡帶著不解,「那傻丫頭現在覺得她的計劃出了差錯,以為是她害得你直接就被送去月氏和親,正躲在府里偷偷愧疚呢。」
聽到這句話,徐三娘的眼神閃了閃,「要不是為了家族大計,我何嘗不想尋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嫁了…」
「這樣說起來我還挺羨慕她的,雖然蠢是蠢了點,但是卻能自在的活著,不像我。」她看著徐七娘說,冷冷的說,「你以為徐府沒了我你就能過得很好了嗎?這華服錦緞與我不過只是負重枷鎖,身為府內嫡女,便要用自己的婚姻做籌碼,只有拿到他們最想要的聯姻,自己才能活的依舊光鮮。」
「牢籠,都是牢籠,不過是一個牢籠換到另一個牢籠罷了。」
她抬了抬手腕,刺眼的明黃閃了閃,她看著這道聖旨,眼中閃出一道釋然,「這可能算是我最好的歸宿了…七妹,你好自為之。」
最後幾個字她咬的極重,轉而又說了一句,「幫我給她帶句話——」
「愧疚這東西是人世間最沒用的情感,不能彌補又不能改變,讓她以後學聰明點吧。」
徐七娘撇撇嘴角,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三姐這樣說,我怕是不能幫忙帶話了,畢竟我們可是保持著良好關係的閨中密友,說她笨這種事情,當面還真是不好說。」
「……」
譚臻漸漸回神,她睜開眼睛看到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大床上,帳中熏著一股她從沒有聞過的香料,像是桂花中加了一些梨花的味道,但又不盡然。
腦子暈暈的,不知道是因為方才夢中的事情還在她腦中打轉,還是因為貪飲了過多的梅子酒,她嗓子乾乾的,沙啞的向外喊了一句,「明霜。」
紗帳之外,日光沿著窗縫中鑽了進來,灑在地上一片金輝,但卻周遭卻是靜的嚇人,不止明霜不在,也沒有人回應她。
她肘臂用力打算撐起身子下床,胳膊壓在褥榻里,卻沒有半分支撐起她的力氣。
更加用力的試著起身,她覺得自己手臂像是無骨一樣的綿軟,周身的力氣都散掉了。
心下大驚,倉皇間打算逃走,普普通通的梅子酒從來都沒有這樣大的後勁兒,就算是有也頂多頭疼一陣,那會連累的渾身都綿軟無力,這一定是有別的問題!
手緊緊的抓著床沿,打算借著床的支撐力站起來,這床不似雲陽王府的精緻,落下的毛刺徑直的劃破了她的手指,她吃痛一聲收回了手。
門外傳來幾聲交談,一個陌生的男聲詢問著:「你確定這樣能萬無一失?」
回應的女生柔柔道:「當然,你放心,後續我都安排好了,你一定能抱得美人歸。」
譚臻揉手的動作僵在了原處,臉上帶著不敢置信,這道女聲是在太過熟悉,方才在現實中在夢中她都聽到過,絕不會認錯!
是徐七娘故意把她灌醉放到這裡的?那…那道男聲是和她合作的人,那就是要對她…
譚臻不敢在往下想,若是真如她猜測了一般,那近日她怕是最後只能落得身敗名裂的下場,她用力的扭動著身體,希望能恢復一點力氣幫助她逃走,但是這紗帳里像是帶著什麼魔力一般,禁錮了她所有的力氣。
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心一寸一寸的往下沉。
作者有話說:
譚臻暴打某卿:我的文硯哥哥戲份也太少了,快給他加戲!
某卿:知道了,知道了,在寫了!(知錯不改.jpg
男主馬上就會出來英雄救美的,戲份多多的!
爾康手.jpg收藏一下某卿這個小可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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