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擊
3.05
雖沒在府里養著，可陸飲溪到底是陸相的親生女兒，是以相府每月都會派下人來一趟莊子，給她送月例和吃穿用品。
不過最後原主能拿到多少，可就說不準了。
正廳
少女懶散的靠在椅子上，二郎腿高高的翹著，似笑非笑的把玩著手中的小石子。
堂下，相府來的孫嬤嬤一臉嫌惡的撇過眼，似乎覺得看她一眼，都是對自己眼睛的侮辱。
好半晌，見陸飲溪遲遲沒對自己行禮，她終於面色不渝的開口。
「四小姐，這就是你對長輩的態度嗎？」
「長輩？」
少女放下腿，挑著眉，肆無忌憚的打量著面前的婆子，傲慢的勾著嘴角。
「你是什麼東西？也敢稱是本小姐的長輩？」
「你！」
孫嬤嬤眸子微閃，心下有幾分訝異和慌亂。
沒想到劉嬸沒有誇大其詞，四小姐當真能開口說話了，甚至連性子似乎都變了不少。
畢竟往日即便她不開口，陸飲溪也會乖乖過來給自己行小輩禮，今兒卻知道用身份來壓人。
知道自己不佔理，但孫嬤嬤還是將脊背挺得筆直，音量也不自覺加大，以為這樣就能掩蓋心虛。
「四小姐，奴婢可是二夫人身邊的人！」
「二夫人？」
話音未落，手中的石子已經飛出，在空中劃過一道殘影，隨即擊中了一雙膝蓋。
「咚！」
孫嬤嬤尚未醒過神，便發覺自己已經跪在了地上。
片刻后，遲來的疼痛順著膝蓋骨，頓時傳遍了四肢百骸，脊背因痛彎成一張老弓，老臉更是皺成了朵菊花。
見此，少女笑得越發肆意。
她起身走到孫嬤嬤身邊，手掌強捏著她的下頜骨，逼著她看向自己，眸子里儘是冷意。
「二夫人又怎樣？一個妾而已，也敢自稱我的長輩？」
照這個時代的規矩，除卻皇上的後宮，后宅之中公子小姐的身份，天生就比妾要高。
孫嬤嬤的氣焰，此時已經消了大半。
她之前敢那般開口，就是仗著背後有二夫人撐腰，以及原主膽小又懦弱的性子。
可現在，四小姐變了！
她甚至能感覺到，四小姐身上的殺意！
「孫嬤嬤怎麼不說話？照慣例，接下來你是不是該讓我抄佛經了？」
在陸飲溪看到的記憶中，每次孫嬤嬤來莊子，原主本就難過的日子，就會變得更加糟糕。
口頭上挑毛病都是輕的，最噁心的是，她會打著孝敬陸相和陸夫人的旗號，讓原主抄佛經。
猶記得那是個天寒地凍的雪夜，少女披著一件單衣，在沒有碳火的房間里，抄了一夜的經文。
第二天再去看她的時候，小姑娘被凍得僅剩下一口氣，得虧大夫來得及時，不然...
雖然保住了小命，但原主就此留下了體虛和宮寒的毛病，每月例假都會痛得死去活來。
而這一切換來的，卻是消散在火光中的灰燼。
原主丟了半條命抄寫的經文，被孫嬤嬤隨意扔到廚房燒了。
殺意越來越濃，幾乎要化作實質，孫嬤嬤不敢再硬氣，慌忙哭著求饒。
「四小姐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大人大量，饒恕奴婢這一回吧！」
地板被撞得「咚咚」作響，髮髻散亂，此時的孫婆子，哪還有之前那副趾高氣昂的姿態。
「饒了你？」
嫌惡的退了幾步，少女居高臨下的望著腳邊求饒的奴才，神情若有所思，好一會兒才再次開口。
「其實想讓我寬恕你，也不是不行。
照慣例，嬤嬤明天才會相府，您不如就借著今晚這個機會，幫我抄佛經可好？
時間呢，也不用太長，一整夜就好，您意下如何啊？」
磕頭的動作似是卡帶般停了下來，孫嬤嬤張口欲拒絕，可看到四小姐那殺人般的眼神后，拒絕的話又被她強行咽了回去。
「奴婢，沒有異議！」
看到她點頭，陸飲溪適時露出淺笑。
緊接著，天籟般的惡魔之音，再次響起。
「對了，我瞧孫嬤嬤你身強體壯的，炭盆想必是用不著了，所以我會吩咐下人，不用再費心給你準備。」
如今正值二月，說是早春，可夜間依舊冷得刺骨，在這樣的時節里讓孫嬤嬤抄佛經，可不是正好？
京都景王府
一排侍衛整齊的跪在商洛樹腳邊，大氣都不敢出。
為了那賬本，主子不惜親自出馬，甚至還受了傷，到頭來卻是一場空，擱誰誰不生氣。
將那晚的行蹤粗粗回憶了一遍，男人最終將目標，鎖定在京郊的那家莊子，拿到東西離開后，他在那裡有過停留。
還遇見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少女。
「陳光，去查京郊的那處莊子。」
「是。」
今兒天氣甚好，陸飲溪起了個大早，用完早膳下人就來傳，說是孫嬤嬤來了。
「四，四小姐，這是奴婢昨夜抄的經文，還請您過目。」
一進門，孫嬤嬤非常識趣的，「撲通」一聲跪在少女腳邊，雙手顫顫巍巍的遞上經文。
陸飲溪漫不經心的瞥了她一眼，只見眼前之人雙手凍得通紅，臉色發白，整張臉唯有那嘴唇帶點顏色，還是被凍出的紫色。
昨晚，孫嬤嬤真就像曾經的原主那般，在冰冷的房間里，抄了一整夜的經文。
只是很可惜，昨夜的溫度，沒有那晚冷。
「孫嬤嬤身子骨果然硬朗，熬了一夜都還這麼精神。不像我，只一個晚上就差點沒了小命，您說是吧？」
這話孫嬤嬤不敢接，她只能顫著身子匍匐在地，也不知是冷的，還是嚇的。
替原主狠狠的出了口惡氣，陸飲溪心裡暢快了不少，也不準備再繼續為難她。
反正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我瞧著天也不早了，嬤嬤還是快回去吧，別讓二夫人等急了不是？」
孫嬤嬤一愣，她不敢相信，以為這是自己的幻聽。
四小姐就這樣，放過自己了？
下一刻，她又聽到了陸飲溪的聲音。
「回府的時候，勞煩您給二夫人帶句話。就說她這般照顧我，來日若有機會，我定會重重報答於她。」
少女故意強調了「重重報答」四字，帶著濃濃的挑釁意味。
事實上，這就是她對二夫人下的戰書。
一個劉嬸一個劉嬤嬤，不過兩個下人，在這個尊卑分明的時代，她們敢這般對待主子？
說這二人背後沒有人指使，陸飲溪是不信的。
她向來是個睚眥必報之人，欺辱她的，她定會十倍百倍的還回去。
「陸相府上的四小姐？」
聽到陳光查出的結果，男人的心中疑慮，陸相府上，何時有位四小姐？
「王爺常年征戰在外，可能有所不知。」
「陸相府上一直有位四小姐，不過聽聞她是個啞巴，所以一直養在京郊的莊子上。」
「啞巴嗎？」
男人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嘴角，他所見到的那個少女，可是能說得很！
「陳光，再去查查那位四小姐。」
早春日頭甚好，下人也不敢作妖，難得過了幾天清閑日子的陸飲溪，此時正躺在院子里曬太陽。
原主身子虛，得好好將養著。
然而沒過多久，這種悠閑的時光就被人打破。
因為相府，又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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