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家
3.66
「回家?」
「正是。時間緊急,還請四小姐速速收拾細軟,儘快跟奴婢上路。」
回話之人,是陸飲溪從未見過的陌生面孔。
她自稱是在陸相身邊伺候的周嬤嬤,今日特奉陸相之命,來接四小姐歸家。
少女心中不由得生疑。
前幾日,她才將二夫人身邊的孫嬤嬤教訓了一通,今日相府就派人接自己回家。
說這其中沒有貓膩,騙三歲小孩呢?
可僅僅猶豫了片刻,她便起身去收拾東西,想要為原主報仇,回相府勢在必行。
如今機會就擺在眼前,她不能放棄。
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正她有言靈,沒什麼好怕的。
原主的東西並不多,大多都被莊上的惡奴搶走了,陸飲溪對那些身外之物並不在意,所以也就沒有要回來。
倒是有些膽子小的,偷偷還回了一些。
拿上包袱,踏上小几,在走進馬車的前一刻,陸飲溪像是想到了什麼,看著身後的劉嬸笑得如沐春風。
「劉嬸,忘了和你說,你女兒的啞巴這輩子都不會治好,你找再多名醫也是無用的!」
從莊子到京城,兩地之間的距離不算近,就算騎馬也要大半天的時間,更不要說馬車了。
車子駛入城門時,天已經擦黑。
大齊不興宵禁那一套,是以透過馬車的窗戶,少女偶爾還能看到三兩個行人,不過更多的還是家家戶戶的燭火。
這,便是京城了!
馬車又平穩的走了一段路,最終在某間宅邸的大門前,停了下來。
「四小姐,相府到了。」
一路上毫無波瀾的心,此刻卻因為這句話,突然劇烈跳動起來。
陸飲溪很清楚,進了相府的大門,她就要正式面對二夫人。稍稍緩了緩情緒,她平靜的走下馬車。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黑乎乎的一團,隱約能看出是座宅邸的模樣。
「天色已晚,相府大門不便開,還請四小姐從角門進府。」
周嬤嬤一板一眼道,不帶任何情緒。
少女勾唇,這算是二夫人的下馬威?
想來這一路上,周嬤嬤不斷看天色,控制她們行進的速度,就是為了這句話。
角門,那是下人出入府邸的地方,陸飲溪是相府的四小姐,正兒八經的嫡女,按理她當走正門。
可按照規矩,宅邸晚上若要開正門迎人進來,須得徵求男主人的意見,而在陸相心中,為個女兒開正門,想來她還不夠格。
是以眼下這副情景,這角門,陸飲溪必須得走。
「那就有勞嬤嬤帶路了。」
少女淺笑著,似是完全不知道角門和正門的區別。
這話倒也沒錯,陸飲溪不是原主,在她的意識里,只要能進相府,角門也沒什麼不好的。
不過二夫人的這個下馬威,她算是接下了,且看日後吧!
是夜,半月高掛。
商洛樹熟門熟路的尋到陸家莊子,再摸進陸飲溪原來的房間,裡頭很安靜,連呼吸聲都未曾聽見,唯有清輝靜靜的灑在地上。
沒人!
男人瞬間意識到,他大跨步走到床邊,只見被子和枕頭都整齊的放在一角,本應睡在這裡的人卻不見蹤影。
他的眉頭皺起,心中疑竇漸生。
一個養在莊子上的大家小姐,晚上不在閨房內?
「陳光,陸家的那位四小姐,當真住這裡?」
因為主子傷未痊癒,是以陳光這一路都在暗中保護,此時聽到商洛樹傳喚才現身。
「當真。」
他斬釘截鐵道,可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時,他又有些不確定,只能猶猶豫豫的再次開口。
「明兒是陸相生辰,想必四小姐被接回去了?」
「陸相生辰?」
商洛樹認真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回事,為此陛下還特意下旨,准許陸相休沐一日。
既如此,那他就等明天了!
「陳光,明早讓管家備上一份賀禮,本王要去給陸相賀壽。」
陸相府
「天色已晚,丫鬟吃食都不好安排,還請四小姐將就一下。」
沒有吃食,也沒有丫鬟伺候。
將陸飲溪帶到某間偏僻的小院落後,周嬤嬤留下這句話,就帶著人急匆匆的離開,不帶一點停留,彷彿她是什麼洪水猛獸。
少女倒是沒想到,這下馬威竟然還是一環扣一環,天色已晚還真是個好借口啊。
不過無所謂了,趕了大半天的路,她現在也沒精神和二夫人斗,倒不如好好睡一覺,為明天養精蓄銳。
榮景院
身穿華服的年輕婦人,正低頭瞧著賬本,聽到門口傳來的響動,視線也未曾從上頭離開。
「周嬤嬤回來了?」
「見過夫人!」
中年婆子恭敬的跪在婦人腳邊,一雙眼睛不知為何紅了一圈。
「周嬤嬤這是做什麼,您是相爺身邊的人,怎的對我行此大禮?」
話是這麼說,但婦人並未讓她起身,只是翻過一頁,似是在看極為重要的東西。
對此,周嬤嬤已經見慣不怪,她立刻識趣的,將接陸飲溪回府路上發生的一切,一字不落的告訴婦人。
「...奴婢帶著四小姐,從角門進的府,后按照您的吩咐,將她安置在落霞苑。
那裡偏僻,下人們都不大願意去,大夫人和少爺必然不會知道,四小姐已經回來了。
而四小姐,應該也不會知道,明日是相爺的生辰。」
「做的不錯!」
婦人終於放下手中的賬本,命人將周嬤嬤扶起來,最後又拿出一枚荷包放在桌沿。
「這裡有三千兩銀票,應該夠你家男人還賭債了。」
紅眼欲裂,周嬤嬤內心幾度掙扎,到底還是將荷包死死攥在了手裡。
婦人這才滿意,面上的笑意不斷加深。
「嬤嬤若是有空,還是多勸勸你家男人,賭這東西,早些戒了為好,找份正經的營生才是正道。」
「奴婢,謹遵夫人教誨!」
翌日
陸飲溪是被吵醒的,天還未大亮,院子里就有嘰嘰喳喳的聲音傳來,好不惱人。
強迫自己起床,她揉著惺忪的睡眼打開房門。
只瞧見不遠處,幾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正聚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麼,甚至連自己靠近都沒有發現。
「大早上的,你們聊什麼呢?」
突然插進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小丫頭們先是一愣,隨即禁聲跪下求饒。
「奴婢不知貴人在此,衝撞了,還請貴人繞我們一命。」
什麼情況?
陸飲溪有些莫名,怎麼感覺相府的下人,怪怪的?
她正打算問話,就聽到不遠處,由遠及近傳來一道男聲。
「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聲音落下的同時,它的主人也跨進了院子的大門。
碧色長衫,玉墜禁步,手捧古卷,端的是溫潤公子,翩翩好書生。
這讓陸飲溪不由得想起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說的應該就是這樣的人吧!
進門的書生,先撇了那群小丫頭一眼,而後才注意到她們身側的少女。
只是這一看,他便僵在了原地,熟悉又陌生的眉眼,藏在心底多年的名字,隨之脫口而出。
「溪兒?你可是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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