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見面
4.27
自踏進相府大門的那一刻，陸飲溪就做好了和原主家人見面的準備，只是沒想到會這般猝不及防。
「溪兒，你是溪兒對不對？」
書卷落地，雙肩被書生牢牢鉗制在手，但她並未覺得冒犯，甚至隱隱有些懷念。
因為面前之人，是陸家的嫡長子陸飲澗，是原主一母同胞的大哥。
「哥，哥？」
親昵的稱呼無比自然的脫口而出，少女眼前似乎有模糊的畫面閃過，隨即又消失不見。
書生卻因這稱呼愣在了原地，他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你是，大哥嗎？」
許久未得到答案，陸飲溪小心翼翼的，又重複了一遍之前的問題，陸飲澗這才晃過神來。
「溪兒你，你，你能說話了？」
少女被他的反應逗樂，下意識彎起了嘴角：「嗯，已經能說話了。」
「能說話就好，能說話就好！」
巨大的喜悅鋪天而來，陸飲澗頓時激動得不能自已，一時連手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放。
陸飲溪看在眼裡，情緒被他感染，眸子里的笑意也不由得帶了幾分真。
榮景院
穿著簇新衣裳的丫鬟，正行色匆匆的穿梭在外間，面上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與之相比，院子的內間就顯得格外安靜。
手肘撐在桌沿，二夫人王氏端著茶盞慢條斯理的品著，面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任誰也不會想到，她剛剛發了一場火，摔了套茶具。
詭異的靜默持續了很久，終於，婦人身邊的中年婆子斟酌著開了口。
「夫人，如今大少爺已經見到了四小姐，要不了多久，相爺可能也會知道，我們該怎麼辦？」
這次接陸飲溪回府，並不是陸相的意思，而是二夫人瞞著他偷偷進行的。
目的就是要讓那個啞巴知道，不過懲治了幾個下人，也敢妄想和自己斗？
以防萬一，她還安排人守在落霞苑四周，不讓其它人輕易靠近，卻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讓陸飲溪見到了陸飲澗。
「待今日結束后，將那些個偷懶的東西各打三十板子發賣出去，至於那小賤人...」
說到此處，婦人的笑意微微有些發冷。
「時間差不多了，差人去給四小姐梳洗打扮，而後來見我。再告訴大少爺，相爺今日生辰，切莫在功課上惹他生氣。」
立刻有人領命退了出去，不過二夫人吩咐並沒有結束，她聲音微頓，片刻后又繼續響起：「相爺在何處？」
「回夫人話，相爺此刻正在書房會見景王殿下。」
王氏愣住，儼然不明白為何景王會來府上。
雖然位極人臣，但陸相的壽辰一直辦的很低調，一般都是一家人吃個飯，從未宴請過賓客。
這次生辰他更是吩咐下去，讓已經嫁給永昌侯世子的二姑娘陸飲淺，都不必回來。
想不通景王為何會來，二夫人重新將注意力拉回到陸飲溪身上。
「找幾個人去攔住大少爺，切莫讓他在壽宴開始前見到老爺。」
最重要的是，絕對不能讓相爺知道，陸飲溪回來了。
下人的動作很快，陸飲溪兄妹倆尚未說上幾句話，外頭就來人將陸飲澗叫走了。
隨後，孫嬤嬤帶著一隊丫鬟，捧著各式各樣的珠釵衣裳進了院子。
「四小姐安好。」
雖然過去這些日子，可那雙充滿殺意的眸子，時常在孫嬤嬤的夢中出現，是以多日後再次見到陸飲溪，她依舊不敢造次。
「孫嬤嬤，又見面了。」
少女意外的挑了挑眉，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在府中見到熟人。
孫嬤嬤心虛的扯著嘴角，沒敢應話，只能指揮丫鬟們把東西放下，伺候陸飲溪梳洗。
少女看著她們的動作，神色不明。
先前陸飲澗已經告知於她，今日是陸相的生辰。
在這個時間節點將自己接回來，陸飲溪可不認為只是單純的過壽而已，就是不知道，這是陸相的意思，還是那位二夫人的意思。
坐在梳妝台前，任由丫鬟在頭上動作，少女心中思緒萬千，最後徹底歸於平靜。
前世那麼多生死攸關的時刻，她都走過來了，如今還會怕這些？
書房
中年男人單手捏著畫軸，一手撫上山羊須，面上雖然淡定，可他的雙眸卻在隱隱放光，視線完全黏在手中的畫卷上，半晌才依依不捨的移開目光。
「王爺，從畫工筆法來看，這的確是前朝林大家的作品無疑。」
商洛樹自是清楚畫是否為真跡，否則也不會帶過來。
「不愧是陸相，在書畫上的造詣，可謂當世第一人，看來本王將此物作為賀禮沒選錯。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換陸相府上的一頓午飯？」
陸相先是一愣，隨即才明白商洛樹的意思。
「王爺賞臉，自是下官的榮幸！」
看到鏡子里的自己，陸飲溪一時間竟有些不敢認。
溫柔的垂鬟分俏髻上，墜著三兩隻珠釵和幾朵小絨花，使得伶俐的眼尾柔和了不少。
身上是明蘭色緙絲綉蝶紋雲絲長裙，如意腰封上掛著碧玉鑲金的禁步，端的是清雅秀麗的大家閨秀。
俗話說得好「人靠衣裝馬靠鞍」，縱然少女在裝扮上一向不怎麼上心，此時也要承認，鏡子里的自己很好看。
女為悅己者容，古人誠不欺我！
只是想到一會兒就要和二夫人正面剛上，陸飲溪從盛裝上獲得的喜悅，就被壓了下去。
「四小姐，二夫人吩咐奴婢，為您梳洗好后，要帶您去見她。」
終於要來了嗎？
陸飲溪勾了勾嘴角，面色無懼：「前面帶路吧。」
內院正廳
二夫人坐在首位，端著正室的架子，她在等陸飲溪，只是未曾料到，來的是卻是另一個人。
「娘，女兒方才聽聞景王殿下來了？可是真的？」
身影未現，聲音先到。
王氏尚未反應及時，一團粉色便直愣愣的撲進了她懷裡，凌厲的神色於頃刻間柔和下來，只剩言語上帶著輕微的責怪。
「莽莽撞撞，哪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我不管，我不管，您快告訴我，景王殿下是不是真的來了？」
粉衣少女，也就是陸家的三小姐陸瑾冉，任性的抱著二夫人的腰，似是在說，你不告訴我，我就不鬆手。
王氏無奈，只得道：「是，來了。」
「當真？」
陸瑾冉「噌」得站起身，眼底閃爍著滿滿戀慕，未等二夫人回答，她便像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只留一句話在屋內回蕩。
「我現在就去換身更好看的衣裳。」
陸飲溪才到榮景院，便看到一個粉糰子從內間跑出來，饒是她及時閃避，也差點被那東西撞到。
待她重新站定，進去通傳的下人已經回來了。
「四小姐，夫人請您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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