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孟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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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孟浪

  聲音傳到公堂之上,林子涵的視線直直鎖向前方,只見外頭那些看熱鬧的百姓自發散開,留出一條可供人行走的空隙。

  有人正通過這道空隙,緩緩走進公堂。

  官服隨著來人的動作不斷擺動,他胸前的四爪金龍,張牙舞爪,龍目撐裂,彷彿下一刻就要跳出來。

  見此,林子涵不由得站起身,走到堂下。因為這身官服,唯有當今的輔政王能穿,即便是商洛樹,他的官服上也只能綉三爪金龍。

  「下官參見輔政王!」

  坐上林子涵的位置,居高臨下的掃了一圈堂下眾人,商墨正這才不緊不慢的開口。

  「聽林少卿的意思,你這是打算草草結案了?」

  「王爺這是何意?」

  未得起身的命令,林子涵依舊跪在堂下,脊背卻挺得筆直。

  「林少卿這都未調查清楚嗎?當年朱將軍麾下有四個校尉,可你今日審案只採用了一個校尉的證詞,未免有些不妥吧?」

  喝了葯,又在床上躺了一上午,陸飲溪終於被允許下床,不過大夫叮囑,依舊要少見風。

  所以現在,她正跟在二姐姐身邊學女紅。外間被她那位二姐夫佔去了,如今正和府上的幕僚在談事情。

  要說這位許世子,就陸飲溪這半天觀察來看,倒覺得他是個不錯的人,起碼在愛護妻子方面無可挑剔。

  聽陸飲淺身邊的丫鬟說,他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能黏在陸飲淺身邊。

  若有政務要處理,除非機密要事,否則他便會像今天這般,自己在外間,妻子在內間,以便時刻都能注意到她的動靜。

  「方擒虎的案子被擱置了?」

  許世子的聲音突然高了一個度。

  聽到「方擒虎」三字,陸飲溪立刻警覺,耳朵豎得筆直,身子也下意識朝外間的方向傾去。

  幕僚沒有故意吊人胃口,立刻給出解釋:「正是,聽聞是輔政王出面,以證據不足為由,將案子押后再審了。」

  輔政王?

  對於大齊這位權勢滔天的王爺,少女聽說過他的不少事情,到沒想到方擒虎案子,竟然能牽扯出他來?

  自己還是把這件事想得簡單了。

  餘光瞥見身側,正散發著母愛光輝的二姐,陸飲溪放下了手中糟糕的綉活,隨意道:「二姐,你對輔政王這個人,熟嗎?」

  「嘶。」

  針頭扎進手指,血珠即刻浮上指尖,少女尚未來得及反應,外頭的許世子已經裹著風闖進了內間。

  「淺淺,是不是扎到手了?疼不疼?」

  沒等妻子回應,他便將她出血食指塞進嘴裡。

  「你幹什麼?!」

  年輕的世子妃被許世子的「孟浪」,驚得差點沒坐穩,臉頰登時染成緋色,連小妹的揶揄都沒瞧見。

  「家裡又不是沒有綉娘,都說了讓你不要做這些,你偏不聽。」

  「知,知道了,我不做就是了,你,快放開我。」

  四周下人的視線似乎化作了實質,陸飲淺現在只想抽回手,所以對丈夫的話格外順從。

  望見她放下綉活,許卓這才鬆了嘴,用帕子將妻子的手指擦乾淨,而後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內間。

  被迫灌下一碗狗糧的陸飲溪:飽了,午膳不必吃了!

  眼見許世子的身影消失,陸飲淺臉上的緋色這才慢慢褪了幾分,轉而變得嚴肅。

  「二,姐?」

  「溪兒,聽二姐的話,不要打探輔政王,也不要接近他,如果可以,二姐希望你和整個皇室都不要有接觸。」

  嗯?

  突然的神情轉變,讓陸飲溪有些懵,為什麼一個輔政王,會讓二姐姐的情緒起伏這麼大?

  然而陸飲淺並沒有為她解惑的打算,只是繼續道:「溪兒,答應二姐,好不好?」

  她說的極為認真,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眼中是厚重的擔憂,少女不知其中原因,卻還是聽話的點頭。

  「好的二姐,我會的。」

  聽到妹妹的保證,陸飲淺這才鬆了口氣露出笑意。可陸飲溪能感覺到,她現在的情緒,明顯不如方才那般高。

  「咚!」

  硯台從額角擦過,砸在身後的門框上,墨汁濺滿了側臉,染花了一身素袍。

  「滾出去!」

  這是一聲壓抑的怒吼,林子涵沒有猶豫,轉身離開了書房。

  自成為張相的學生以來,這是他第一次讓老師這般生氣,究其緣由,依舊不該動朱成傑。更確切的說,是不該惹他身後的輔政王。

  感覺到額角傳來的疼痛,林子涵不由得苦笑,可腳下邁出的步子卻愈發堅定。

  「子涵哥哥,你的頭?」

  熟悉的聲音落入耳中,幾息后,它的主人來到了林子涵身邊,是張靈月。她將錦帕舉起,卻又怕弄疼了眼前人,最後只能僵在原地,進退兩難。

  察覺到她為難,林子涵主動接過張靈月手中的帕子,摁在傷口處:「無礙,你不必擔心。」

  張二小姐知道他這是在寬慰自己,也知道這傷口是怎麼來的,然而她什麼都不能做,只能望著他的傷口擔心。

  「子涵哥哥,我帶你去上藥可好?」

  「好。」

  林子涵沒有拒絕,畢竟頂著一頭傷離開張相府邸,對老師的影響也不好。

  沒有假手於人,待丫鬟拿來藥膏,張靈月親自動手為林子涵上藥。

  她的動作很輕,袖擺跟著她手臂擦過林子涵鼻尖,帶著輕微的癢意,有那麼一瞬間,林子涵突然想要時間停在這一刻。

  心上人在眼前,此刻便是永遠。

  陸夫人是在午膳後來的永昌侯府,一天一夜沒見到小女兒,她到底還是放心不下,於是就親自來了。

  「娘親果然偏心,有了小妹就不要我這個二女兒了。」

  抱著陸夫人的手臂,陸飲淺故意露出吃醋的小女兒姿態,看得陸飲溪下意識露出笑意。

  想來,這就是有家人的感覺吧?

  不過這種情緒並沒有持續太久,她還是十分在意那個輔政王,是以跟著陸夫人登上回府的馬車,她將上午才問過二姐問題,對著陸夫人又重複了一遍。

  幾乎於頃刻間,陸夫人在她背上輕撫的動作頓在原地,隨後少女便感受到母親沉重的愛意。

  陸夫人竟然將自己死死的摟在懷裡,而且她的身體,還在發抖。

  「不要靠近輔政王!溪兒,答應娘親,離那個輔政王遠遠的好不好?」

  怎麼回事?不管是娘親還是二姐,為什麼一提到輔政王,她們的行為都這般怪異?

  將心底的疑惑壓下,陸飲溪刻意放緩語調,溫柔的解釋道:「娘,女兒沒有要靠近輔政王,我只是...」

  「不要提他,溪兒你答應娘,不要提他,也不要接近他!」

  陸夫人的情緒再次失控,少女心中的疑惑更甚,卻也不敢再刺激她,只是小聲寬撫:「好好好,女兒答應你,不提,我不提了。」

  馬車於相府門口停下,在陸飲溪幾次三番的保證后,陸夫人終於放了手,隨女兒一起進了府。

  儘管如此,她還是在落霞苑盯了陸飲溪一下午,直到夜間才離開。

  這裡面絕對有隱情!

  帶著這樣的心思,少女一覺睡到了天亮。

  次日,少女洗漱完畢在梳妝台前坐定,線索太少,前一晚的問題,她還是沒想出答案。

  「咦,這兒怎麼多了一盒胭脂?」

  挑著髮釵的紅梅低低的叫出聲,餘光不停的往陸飲溪身上落,瞧見她起了興趣,她才繼續道:「小姐,奴婢瞧這胭脂下面,好像還壓著什麼東西?」

  心念微動,少女拿開胭脂,果然看到了壓下面的粉箋。

  展開。

  依舊是鐵鉤銀畫,只是這回,字裡頭帶幾分柔。

  箋上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作者有話說:

「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四小姐,感受到景王殿下的歉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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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都對我言聽計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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