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溪兒
18.29
有句老話說得好，這人吶，是最不禁念叨的。
這不，兩人才提到商墨正，他本人就親自到你跟前來了。
「皇侄好大的排場，來個茶樓竟也要這麼多人守著？」
厚重的聲音傳進雅間，陸飲溪和商洛樹下意識望向對方，兩人均在彼此的眼中看到疑惑，還有驟然上升警惕。
未等他們說些什麼，相同的聲線再次響起：「洛樹這是沒聽見？還是不想見到皇叔？」
「皇叔誤會，侄子不敢。」
門被商洛樹親自打開，他也換上了慣用的假笑，「皇叔裡邊請。」
「陸四小姐竟然也在？」
一進屋，商墨正就看到垂眸立在不遠處的少女，陽光落在她身上，在腳邊投下了一片陰影。
陸飲溪疑惑他言語中略帶的的熟稔，恭敬行禮。
「臣女參見輔政王。」
輔政王：「出門在外，不必多禮。」
三人各自落座，雅間也於同一時間陷入靜默，沒人願意主動開口，倒是商墨正又挑起了話頭。
「說起來，本王與陸四小姐倒是頗有緣分。」
緣分？
少女下頜微抬，面上適時露出一絲疑惑。
「陸相可曾與你說過，你年幼時，可是差點成為本王的義女。」
義女？！
陸飲溪和商洛樹心中皆是一震。
輔政王，義女？
似是沒察覺到二人反應，商墨正繼續道：「只可惜後來因為一些事，此事未成。不過今日既然有緣遇見，再認也不遲不是？」
疊放在小腹前的雙手驟然收緊，那日娘親和二姐的反常又一次引入腦海，雖然不知道她二人到底為何如此，但陸飲溪明白，當下她必須要拒絕。
少女欲起身開口，不想有人竟搶先站了起來。
「皇叔，這事溪兒怕是不能允您了。」
驟然轉變的稱呼，讓陸飲溪有些錯愕，商墨正的眸色也跟著沉了幾分，只是面上依舊帶著和善的笑意。
「洛樹這是何意？」
「您若是認了溪兒做義女，那侄兒與她可就是堂兄妹了，您說這事兒，我能允嗎？」
商洛樹這話說得極為坦蕩，可配上那聲「溪兒」，聽在人耳中卻又顯得格外曖昧。
縱然是傻子，似乎也能明白，他言語下暗藏的深意。
輔政王自然不是傻子，所以他懂了，眸色也變得愈發深沉，甚至連笑意都斂去了幾分:「本王倒不知道，皇侄何時有了這樣的心思？」
「本就是私事，不敢叨擾皇叔。」
男人回答的理直氣壯，商墨正卻是半句話都說不出。
一旁，陸飲溪仍舊低著頭，仿若正在害羞。
複雜又算計的視線在兩人身上逡巡許久，終於，輔政王甩著手，一聲不吭的帶著下人浩浩蕩蕩的離開，雅間又只剩下陸飲溪和商洛樹兩個。
「情急之下無奈之舉，請四小姐見諒。」
雖然話語中沒有明示，可男人清楚，自己此舉確實有礙少女的名聲。
若日後商墨正撕破臉皮，將自己與她獨處一室的消息放出去，陸家的四小姐怕是一輩子都無法嫁人了。
「不必，倒是我要謝你幫我解圍。」
陸飲溪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很清楚，如果方才沒有商洛樹，輔政王怕不是會這般輕易善罷甘休，甩手離開。
至於名聲什麼的，她當真沒有多在乎，她如今最在意的，是輔政王和陸府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景王殿下，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好。」
商洛樹看得出，她現在沒有心情在此多待，是以並沒有阻攔，反倒安排陳光送她回去。
陸飲溪也沒有拒絕，坐著景王府馬車回到相府，她第一件事，就是飛奔著去找陸夫人。
與此同時，陸夫人也正從小佛堂出來。
瞧見女兒的身影，她急忙上前打量，確定一根頭髮都沒少，唇上繃緊的直線才緩緩上揚，真箇人也柔和下來。
「玩痛快了，知道回來了？」
陸夫人神情的變化，全都被陸飲溪看在眼裡，只因為這一眼，方才在馬車上想的一肚子問題，全都問不出口。
從永昌侯府回來那天，陸夫人的失態她仍舊記憶猶新，彷彿是在絕望深淵的邊緣，再往前一步，就會掉下去。
「溪兒？」
半天沒聽到女兒的反應，陸夫人心中不由得奇怪，一絲絲擔憂浮上面容。
「溪兒，你可是在外頭遇到了什麼事？」
「沒有，娘你想多了！」
壓下眼中的掙扎，少女親昵的挽著母親的手，側臉順勢靠在她肩上。
「女兒剛剛是在回味那說書人的故事，可精彩了，改明兒娘親你也去聽聽！」
眼見女兒又恢復了往日的性子，陸夫人這才放下了心：「娘不愛去那些地方，不過溪兒若是與娘說，娘倒是願意聽。」
「那我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晚膳的時候說給您聽可好？」
「好。」
哄了陸夫人，走在回落霞苑的路上，陸飲溪臉上笑意已盡數收起。
「紅梅，告訴陸虎了嗎？」
「小姐放心，奴婢已經叮囑過他，不會將今日之事告訴夫人。」
夜漸濃，落霞苑的說書聲已經到了末尾，相府書房卻依舊燭火通明，陸相還在處理政務。
陪著他的，還有書房角落的黑影。
陸相：「今日小姐出門，可遇到了何事？」
黑影：「四小姐見到了輔政王。」
硯台突然被打翻，墨汁撒了一桌，浸透了一摞公文，陸文瀚卻已經顧不得這些。
「溪兒可還好？他有沒有對溪兒做什麼？」
「相爺放心，當時景王殿下在側，輔政王並未做什麼，只是說要認四小姐為義女。」
聽到這話，提上的一口氣逐漸松泛，陸相垂坐在太師椅上，像是被抽了魂，整個人都沒了精神。
「這麼多年了，他竟還想著用這招。」
知道這是主子的自言自語，黑影沒有應聲。
良久，陸相再次開口：「陸虎，你想回隴西嗎？」
黑影身子微僵，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一道輕微的裂痕。
「如果我讓你，帶著溪兒回隴西...」
「相爺，」陸相的聲音被驟然打斷，「輔政王不會允準的。」
是啊，不會允準的。
當初他就不應該心軟，讓溪兒回來。
雙眸沉沉的合上，再睜開時，蒼老的身影又變成了大齊的陸相。
「本相知道了，你退下吧。」
春意愈濃，春闈也在如此時節落下了帷幕，與之一同結束的，還有陸瑾冉的禁閉。
原因無他，只因祁王府的郡主送來請帖，點名邀請陸相府上的兩位小姐，前往參加春日宴。
作者有話說:
這章早就寫完了，但是一直再改，所以搞得有點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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