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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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不要

  陸相沒有直接回答女兒問題,反倒是將它又拋還給了她:「溪兒以為呢?」

  「女兒覺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雖然只見過商墨正一面,但陸飲溪對他的印象卻十分深刻,是個典型的心機深沉的權臣。

  這樣的人,應該不會讓任何意外打亂他的計劃。

  對於小女兒的答案,陸文瀚沒有直接肯定,卻也沒有否認,畢竟他也不是輔政王本人,又怎麼會知道他想法。

  但他會永遠記得,溪兒出生的那一天!

  玉璽被錢大人和徐政道帶到東宮,商墨正無法名正言順的登基,可同時他手中也握有大軍,而且邊境還需要他出兵鎮壓,是以一行人也無法將他怎麼樣。

  雙方僵持不下,誰也不願意後退,戰爭似乎一觸即發,就在此時,空釋又一次出面調和。

  對於這位名滿天下的聖神,無論是民間還是朝堂,大家都願意給他一份薄面。

  最後,雙方各退一步。

  幼帝年紀小尚不能決斷國事,顧命大臣願意在陛下能接手政事之前,由輔政王代天子行使權力,條件則是他需交出手上的軍權。

  一場動亂火星子,就這樣被掐滅在手中。

  可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平靜,未來必然會有一場更大的風暴降臨。

  事情骨果然如此。

  陸夫人懷有身孕七個月時,突然在自家院子里摔了一覺,接著就是難產大出血,進府的大夫一個連一個搖頭。

  危機關頭,空釋大師再次出現,他用盡畢生醫術,終於將母女二人從鬼門關拉回來。

  彼時陸相被人用政事絆在了宮裡,待他回到府邸時,小女兒已經平安出生,產房裡大灘的血刺傷了他的雙眼。

  那年,家中出事的臣子不只陸相一個。張相家也不太平,他的母親和妻子去安國寺上香是遭遇了山賊,差點沒能回得來。

  所有人都知道這些事出自誰的手筆,但誰都不敢動他,直到三年後...

  「三年後?」

  話說到此處,陸相已經控制不住的哽咽,隱約間,陸飲溪看到了他眼中的濕潤。

  心中驟然一酸,少女已不忍在聽:「父親,你不必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過世十三年的外祖父母,被迫困守隴西的舅舅,十三年前突然被送走的原主,還有朝堂上的商墨正,少女幾乎可以想象,那時的陸相到底遭受了什麼。

  「為父沒事,既然答應你,就一定要說完。」

  衣角拂去眼眶的濕潤,陸文瀚緩了緩情緒,繼續道:「說起來,溪兒可能不知道,你母親當年可是出身於將軍府。」

  別看陸夫人現在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年輕的時候可也是明媚肆意的少女,縱然是十三年前,她也是巾幗不讓鬚眉。

  那時,為了讓軍權不被輔政王染指,陸相和徐政道將鎮守邊關的重任,交到了蘇將軍的手裡。

  然而沒過多久,邊關就突然傳來消息,蘇將軍勾結南楚意圖顛覆本朝,證據確鑿,不日將押回京城。

  沒有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蘇將軍回京的第二天,商墨正便下令斬首,蘇家上下除了嫁出去的陸夫人和陸飲溪的舅舅,全都死在了午門。

  也是在這一年,才失去父母的陸夫人,發現自己的小女兒不會說話,但醫術超群的空釋大師,已經在安國寺圓寂。

  整個王朝似乎再沒有人,可以阻止輔政王的野心。

  不對,還有一個!

  陸家的幺女,陸飲溪!

  明明只是個牙牙學語的小姑娘,可那時幾乎所有保皇派的人,都將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空釋大師的批命不會錯,輔政王未來必亡!

  春日暖暖,商墨正難得有片刻空閑,想起了十多年前的事。

  他這一生從來都不信命,否則他一個宮女生下來的孩子,又怎麼能走到如今這一步。

  在商墨正心裡,自己的未來永遠只會由自己來決定,於旁人無關。

  但面對陸飲溪,他猶豫了。

  圓圓的小臉還未長開,隱約已經能瞧見那人的影子。

  空釋批命時,這個小姑娘尚未出世,但那時他就已經能斷定陸家的老四是個女兒。

  所以日後,自己也會如那禿驢所說,死在這小姑娘手裡嗎?

  商墨正不信,可他還是進了陸相的府邸,想將其收為義女,雖然最後被陸文瀚掃地出門。

  但自此之後,姓陸的開始各種小動作,先是在政事上各種給他找麻煩,其後不顧夫人自戕,固執的將三歲幺女送到京郊的莊子上。

  那一刻,商墨正真的想殺了他!

  只是沒來得及動手就收到消息,隴西蘇家那邊來人了。

  他這才看清陸文瀚的意圖,這人是要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將女兒送到隴西!

  輔政王登時就笑了,當年他敬重蘇老將軍願意給蘇家留後,可不是讓他來給自己添亂的。

  最後,在商墨正的動作下,隴西的蘇家人不僅沒將陸飲溪接走,甚至還折了幾個進去。

  第二日,年輕的陸相收到了來自輔政王的警告。

  「陸相,隴西的風水不比京都,你何必將小女兒送到那般偏遠的地方?本王瞧著,京郊的莊子就不錯,陸四小姐以後就養在那兒吧!」

  幾句話,決定一個三歲小姑娘的一生。

  「父親怎麼在此處睡了?」

  世子妃張靈晚端著養身湯進門時,就看到公公正倚在太師椅上小憩,面容倦怠。

  「國事雖然重要,父親也要多注意身體才是。」

  揉著眉心,商墨正應下兒媳婦的關心,隨口回道:「想到了些過去的事,所以不小心睡了,洛隱呢?」

  輔政王世子商洛隱,輔政王唯一的兒子,如今在工部述職。

  「相公今日尚未歸家,父親可是有要事?」

  「不著急,等他回來了,讓他來我這兒一趟。」

  「是。」

  張靈晚應聲退了出去,偌大的房間又只剩商墨正一人。

  往事已經講完,落日的餘暉也照進了院子。

  陸飲溪蹲在陸相身側,雙腿已經沒了知覺,眼淚無意識的從眼眶中落下,很快就成了一攤,胸口似是有什麼要炸開,酸痛難忍。

  嘴巴一張一合,良久,少女終於聽到自己的聲音:「父親,我不要去隴西!」

  景王府

  燭火已經燃了起來,商洛樹擱下手中的羊毫,對著案上寫滿顏體的紙箋皺起了眉頭。

  十多年前的往事於陸家而言實在太過慘烈,他在猶豫,是否該將此事告知陸飲溪。

  熟悉的叩門聲打斷了男人的思緒,陳光拎著鴿子走進了書房。

  「何事?」

  「王爺,是陸相府傳來的消息。」

  這一晚,似乎註定不會太平。

  披著夜色,林子涵御馬行於長街上,終於在宮門落鎖前,見到了還在看奏摺的陛下。

  「林愛卿這麼晚來見朕,可有何要事?」

  「啟稟皇上,臣要彈劾輔政王,其蓄意謀害朝廷命官,罪該當誅!」

作者有話說: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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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都對我言聽計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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