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暗涌
28.66
林子涵已經連續七天沒有上朝。
諸臣都不知發生了何事，只知道據張相所言，他是身體不適不得不告假。
一直等他傳來好消息的帝王，再遲鈍也察覺到其中的貓膩，心底逐漸不再抱有希望。
隆安十六年，五月初。
在京中等候殿試的學子們，收到了一條絕望的消息，今年的春闈成績全都不作數！
詔令一出，全京城的學子嘩然一片，隨後聚集在一塊兒，大有怒闖宮門的架勢。
數十年的寒窗苦讀，三年才等來一次春闈，好容易過了會試，只等殿試結束，便算是候補官員。
結果一道詔令，多年的辛苦全都作廢，這事兒誰能忍？
「我等憑藉真本事考過會試，憑什麼成績不作數？」
「就是，今兒若不給我等一個理由，大不了去闖宮門！」
「言公子說得有理，大不了就去闖宮門！」
有暗流在京都涌動，往日甚是熱鬧的夜晚如今也少有人出門，有什麼將要一觸即發，只差一個導火索。
這樣的時日持續了三天，京都學子的耐心幾乎耗盡，已經有人耐不住性子想要動手。
恰在此時，輔政王站了出來。
成績作廢詔令頒布的第三天，午時，商墨正頂著初夏的日頭，站到了諸位學子跟前。
「諸位，本王知道春闈成績作廢一事，大家都不願意接受。可朝廷做此決定，也是無奈之舉。蓋因今年春闈出現了舞弊現象，禮部四位官員均涉案其中，為保公平，朝廷不得不做出這一決定。」
「但諸位學子不必擔心，本王定會求陛下在明年開恩科，屆時諸位學子可再進京趕考，往來費用，本王可一力承擔。」
「本王相信，若你們的確有真本事，能考中一次，必然也能考上第二次。」
一番話，既闡明了緣由，又拉了一波學子的好感。
第二日，朝廷頒布了開恩科的詔令。在京城持續三日之久的暗流，就這樣被解決了。
所有在京學子都記住了輔政王的恩。本應出面的皇帝，到成了旁觀者，甚至還背了鍋。
「皇兄，你說朕這個皇帝當的，是不是很失敗？」
寢宮內，年輕的帝王一臉頹敗的趴在小几上，屬於青年人的朝氣幾乎殆盡。
「說什麼『奏請陛下開恩科』『一力承擔所有費用』感情此次春闈舞弊，和他沒有一點關係？！」
「回陛下，此次春闈舞弊，可能真的和皇叔無關。」
雖然不願意承認，不過商洛樹還是無奈解釋道：「臣得到消息，此次春闈舞弊，皆是禮部那四人瞞著輔政王所為。之後又怕擔責，故而打出了皇叔的名號，想要以此收受賄賂。」
正是如此，商墨正才會毫不猶豫的結果了四人的性命。
這麼多年的調查和交道，商洛樹自詡對這位皇叔還算了解，他可能很想要帝位，卻也不會拿正事開玩笑。
春闈是朝堂三年一度選拔人才的窗口，一旦讓舞弊鑽了空子，日後早朝殿上站著的會是什麼貨色，幾乎可以想象。
他有理由相信，就算沒有陸相彈劾這一出，禮部的那四位大人，以及拿到題目的那幾位考生，日後的下場應該也不會太好。
然而這些話，他不能當著帝王的面說出來。
「陛下，臣以為，為今之計還是要積蓄實力，日後才能與商墨正抗衡。」
「日後？還抗衡？」商洛則突然撐起身子，情緒失控「除了陸相和皇兄你，幾乎全朝堂都是他的人，朕拿什麼和他斗？」
知道他在不安，商洛樹也只能寬慰道：「陛下，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皇兄你就別安慰朕了，朕心裡清楚得很，這皇位遲早會被那商墨正奪了去。」
林子涵七天沒去上朝，陸飲溪也足不出戶的在家裡待了七天。準確的說，是被攔了七天。
這幾天里，無論她去什麼地方，紅蕊必然會盡心儘力的跟在她身邊，堅決不讓四小姐離開相府半步。
為此，兩人還在相府無人的角落中打了一架，結果自然是少女被吊打。
前世生活在末世，所以陸飲溪的招式永遠都是殺人，可相比於真正的殺手紅蕊，她的架勢就不夠看了。
「一個殺手，一個密探，商洛樹把你們倆送到我身邊，當真不是對我有意思嗎？」
又是無法出門的一天，陪陸夫人念完經，少女的心態難得平穩了一些，也有功夫開玩笑了。
紅蕊和紅梅對視一眼，默默低下頭沒有應聲。
其實她們也有這番懷疑，只是不像四小姐，竟然能大大咧咧的將這種話說出口。
「你們不說話，我就當你們的主子，真的喜歡我了？」
這必然不能默認，主子的心思哪是她們這些奴婢能決定的。是以話音才落，紅梅就搶著開了口：「四小姐，奴婢有事稟報。」
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見少女沒有反對，她繼續道：「上次的春日宴，您不是在查是誰推了您嗎？」
這事陸飲溪記得，就是因為那一推，她差點和孔家那個寶貝疙瘩撞個滿懷，如果不是商洛樹及時出手...
回家后，她一直想查出到底是誰推得她，然而人生地不熟的，她根本毫無頭緒，於是就將此事丟給了紅梅。
「你查到了？」
「奴婢不敢冒領功，此事是王爺查到的」
又是商洛樹，少女撇著嘴問道：「是誰？」
「是三小姐。」
與此同時，相府的後門，一個婆子帶著個小丫頭，戰戰兢兢的跟在嬤嬤後面進了府。
那婆子穿著一身粗布麻衣，身後的小姑娘穿得到好些，不過比起府上伺候的丫頭，還是差得遠了。
「這位姐姐，真的是二夫人要見小的嗎？」
三兩步追上前頭的人，婆子諂媚的笑問。
若陸飲溪在這兒，必然能認出來，此人正是莊子上的劉嬸。
「閉嘴，府上早就沒了什麼二夫人。」
極為厭惡的收回視線，周嬤嬤再次領先兩人朝前頭走去。
她是老爺身邊的嬤嬤，身份是何等的風光，卻偏偏有把柄落在王姨娘手中，這才受她脅迫接了劉嬸進府。
碰了顆硬釘子，劉嬸訕笑著退了幾步，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二夫人，這是失勢了？
在她看來，沒了二夫人可以有兩種解釋。一是陸夫人沒了，二夫人成為了正牌夫人；二則是，二夫人又變回了姨娘。
若是第一種情況，這種喜事，不可能不傳到莊子上。
然而自陸飲溪走後，除了定期收租，府上就再沒有人去過莊子。
劉嬸也就沒了油水可以撈，可原本大手大腳已經養成習慣，尤其是家中還有個賭鬼，為了維持這種生活，她只能不停的典當。
如今穿在身上的，已經家中唯一可以穿出來見人的衣服。
這樣看來，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這般想著，周嬤嬤已經帶著劉嬸，在某間僻靜又破落的房子面前停下。
「王姨娘，你要的人我給你帶來了。」
作者有話說:
元旦快樂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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