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美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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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冷風在耳邊掠過，衝天火光和喧鬧在身後遠去，層累的民居在她眼前串聯，陸飲溪被商洛樹攬在懷中，在夜色中賓士。
這是她第一次體會到古人輕功的神奇，方才在輔政王府的命懸一線，似乎成了幻覺。
他二人是趁著輔政王府的下人侍衛，全都被書房失火吸引了注意力偷偷溜出來的，否則少女哪有時間注意到這些。
「到了。」
雙腳重新踏上地面，環在身體周圍的溫度驟然消失。風未停，吹得陸飲溪又是一顫，但比風更冷的，是商洛樹的臉色。
他在生氣！
少女瞬間就意識到這點，她甚至還知道他生氣的緣由。
不過有一說一，今晚的確是她做的不對。
小步邁到他身邊，陸飲溪用餘光偷偷瞄了男人一眼，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生氣了？」
廣袖一甩，商洛樹刻意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冷哼一聲：「陸四小姐連輔政王府都敢闖，還會在乎本王是否生氣嗎？」
諷刺的話還有突然變遠的距離，堵得少女不上不下，最後只能無措的站在原地。
「對不起，我錯了，今晚是我不對。」
其實早在意識到自己的衝動時，她就應該掉頭離開，而不是固執的繼續往前沖。
那時，若不是商洛樹及時趕到製造騷亂，她怕就要交代在輔政王府，甚至還有可能會影響到陸相，陸夫人更是要再受一次失去小女兒痛苦。
一想到此處，陸飲溪便覺得一陣陣后怕，寒顫順著脊椎往她腦袋裡鑽。
鬼使神差的，她伸手一把將男人的衣袖拽在手裡，聲音哽咽。
「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會這般衝動了。」
淚水順著臉頰落下，商洛樹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垂首認錯，看著她后怕，看著她落淚，原本十分冷硬的心先柔了七分。
早先準備下的教訓的話語，也全都噎在喉管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心口甚至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酸痛。
末了，他只能合眸壓下紛亂的心緒，故作冷淡：「知道錯就好。很晚了，本王讓紅蕊送你回去。」
方才他能及時趕到，便是靠紅蕊及時送來消息。
雖然今晚是紅梅守夜，可出於殺手先天的警惕，紅蕊夜半起身時，還是去四小姐的房間走了一圈。
沒想到這一去就不得了，她一眼就看穿床上偽裝的小伎倆，隨即便意識到四小姐可能偷溜出去了。
紅蕊沒敢耽擱，叫醒紅梅后即刻前往景王府，將消息告訴商洛樹，這才讓男人在千鈞一髮時，出現在輔政王府。
紅梅在屋內踱步踱到上千回時，視野中終於出現了熟悉的人影，當下便含著淚迎了上去。
「四小姐，你終於回來了。」
即便是商洛樹的人，可她對陸飲溪的擔憂也不是假的。
瞧見她眼中濕潤的少女，心中愧疚更甚：「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先別說這些，」看了眼天色，紅蕊打斷了主僕間的對話，「一會兒天就要亮了，四小姐還是先好好休息吧。」
她的提議陸飲溪沒有反對，而是格外乖順的應下，安分的躺在床上合了眼。
「這夜，我來守吧！」
出了裡間，紅蕊便要趕紅梅回自己屋。
「雖說四小姐再出去的可能性不大，不過到底還是要以防萬一。」
紅梅思忖片刻，點頭同意，畢竟她說的也是事實。
房門被掩上，清亮的眸子又一次睜。
陸飲溪沉默著翻身平躺在床上，腦中閃過今晚，乃至她到這個世界之後，經歷的一幕幕。
說實話，今晚的自己，實在不像她曾認識的自己。
相比現在，以前的自己更冷靜，卻也更加冷血。
那時她生活在末世，在乎的人也就只有一位至交好友。
而自好友離世后，世上便再無什麼東西可以威脅到她，所以她可以隨時保持冷靜，但是現在...
腦海中，陸夫人、陸相的面容依次閃過，其後還跟著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
她有了在乎的人，所以她會衝動，會、無法保持冷靜，更會仗著言靈，不知天高地厚。
說到底，今晚都是她的錯。
索性，還有挽回的餘地。
今日之事，她必然不會再讓它發生第二次。
這般想著，陸飲溪緩緩進入了夢鄉。
景王府，商洛樹還沒有睡下，他跟前向來喜歡嬉皮笑臉的陳光，此刻竟板起了一張臉。
「王爺，您今晚不該去輔政王府。」
陳光這話說得一點都不客氣，在這個等級森嚴的時代，治他一個大不敬都綽綽有餘。
但商洛樹知道，他這是為了大業著想，所以並未怪他言語間的冒犯。
「本王自有分寸。」
「王爺，恕屬下直言，您若真有分寸，便不會為了四小姐動用埋在王府的暗線。」
「放肆！」
案几上茶具被人掃落在地，碎裂的瓷片在陳光臉上劃過一道口子，他卻渾然不覺，視線依舊直直的鎖在商洛樹身上。
「王爺，就算您要處置屬下，屬下也一定要說。美人香英雄冢，您為了一個女人，當真要棄多年的謀划於不顧嗎？」
「夠了！」怒火在心中燃燒，男人撐著桌沿，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
「本王累了，退下吧。」
「王爺！」
「退下！」
翌日，天才大亮，有關於輔政王府失火一事，便在京都不脛而走，傳遍了大街小巷。
大理寺卿為此甚至告了早朝的假，一大早就直奔王府。
「王爺請放心，下官必會盡心竭力，一定為您抓住縱火者。」
「胡大人此話當真？」因著縱火一事，商墨正今日早朝也沒去。
「下官身為大理寺卿，秉公執法乃是指責。」
「如此甚好，」商墨正嘴角揚起恰到好處的笑意，「本王正好有個懷疑對象。」
「不知王爺懷疑何人？」
「景王，商洛樹！」
陸飲溪夜裡溜出相府一事，除了紅蕊紅梅無人知曉，是以相府今日的早晨和往日無甚區別，只是四小姐身邊的兩個丫鬟，總是露出一副睏倦的模樣。
經過一夜的心裡建樹，陸飲溪心中已經平靜了許多，陪陸夫人用完朝食后，便開始自己的繡花大業。
只是才綉了幾針，便被人擾了興緻。
「聽說了嗎？昨夜輔政王府走水了！」
「這事沒聽說啊，早就傳遍京城了。」
「我聽人說，好像是有人故意縱火。」
「不僅如此，據說嫌疑犯都找到了！」
「嘶！」
一針沒扎穩，陸飲溪的食指上即刻冒出一顆小血珠。
窗外的幾個小丫鬟發現主子聽到自己在閑聊，當下立刻閉了嘴，不敢再言。
「紅梅，她們說的是真的嗎？」
收了綉棚，陸飲溪叫來紅梅，將方才聽到事情，仔仔細細問了一邊。
若是輔政王真抓到了嫌疑犯，那商洛樹豈不是？
對此，紅梅只是搖頭：「奴婢也不清楚，今日主子並未傳消息過來。」
所以，真的有可能...
牙齒輕咬著指尖，清淡的腥味頓時溢滿口腔，少女垂眸，視線落在某處虛無的一點。
片刻，她倏地起身。
「紅蕊，通知下人備好馬車，我們去景王府！」
作者有話說:
修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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