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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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審理馮婉綁架孔蛟那一日，孔府上下一片縞素，但凡從他們家門前路過，就能聽到不絕於耳的哭聲。
至於其中有幾分真心，只能見仁見智了。
靈堂內，孔仁還是昨天回來那一身衣服，此時他半身趴在棺材上，眸中光彩全無，眼淚也早就已經流幹了。
「素娟，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我們的孩子。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其實孔仁和如今的孔夫人成親前，早有心儀之人，奈何對方身份低微，最後只能納她為妾，兩人也算過了一段幸福的日子。
可是好景不長，小妾懷孕期間磨難不斷，生下孔蛟后更是直接撒手歸西。
此後，孔仁就移情到了幺子身上，奈何孔蛟命似乎也不太好，一場意外，直接將他摔成了傻子，如今連命都沒了。
「蛟兒你放心，爹爹一定替你報仇！」
馮婉，他絕對會讓她付出代價！
「來人，備馬車。」
府上的人都知道，老爺如今時刻處於盛怒之下，隨時都能要人命，他們必須要比往常打起十二分精神，所以套車的動作格外麻利。
否則夫人身邊的那個福子，便是他們未來的下場。
「夫人息怒，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
林子將涼茶放到孔夫人手邊上，手掌輕柔的貼在她背後為其順氣。
「息怒，你讓本夫人怎麼息怒？」茶托茶盞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似乎眨眼間就能裂開，孔夫人攥著帕子，臉上的神情已經扭曲。
「當著所有人的面，不管不顧的就打死了我身邊的人，他這是在打我的臉，這讓我以後怎麼管這個家？」
「夫人喝口茶，消消氣，消消氣！」
再次將茶遞到她手上，林子竭力放緩語氣，
「夫人您也知道，小少爺對老爺而言到底有多重要，如今沒了，老爺他...也是情有可原。」
孔夫人不是什麼不講理的人，相反她也是世家出生，是以在林子多番勸慰下，她的情緒終於逐漸平穩下來。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只是可惜了福子。」
孔夫人嘆了一聲，「回頭讓人包些銀子送給她老子娘，也算是全了我們這麼些年的主僕情分。」
「是。」
一時無話，屋內恢復了安靜，瞧主子沒有別的吩咐，林子識趣的退了出去。
孔夫人倚在榻上，單手撐著太陽穴，神情倦怠，可她卻不能休息。
孔蛟一死，孔仁那個瘋子已經完全不受控制，她得想個法子保住自己，更不能讓苑苑受連累。
正想著，她突然聽到窗外，有細細碎碎的聲音傳進來。
「是真的嗎？輔政王當真要放棄大人了？」
「你傻啊！」接話人的語氣有些恨鐵不成鋼，「若輔政王還看中老爺，老爺又為何會被關在大理寺這些時日才放出來？輔政王可是權傾朝野，放人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
「可是我聽外頭人說，老爺不是要...那馮姑娘，所以才會被關起來嗎？」
「那我問你，如果老爺真的想殺馮姑娘，昨日又為何會被放出來？」
「這...」
「說到底，輔政王就是不想救老爺。而且我還聽人說，」似是察覺到了什麼，那人偷偷放低了聲音，「小少爺的死，很可能也和輔政王有關呢？」
「不會吧？！」
後面的聲音壓得更低，孔夫人已經完全聽不清楚，可她臉上的愁容卻去了大半。
不管安排這一出的人是何居心，此刻她都要謝謝他！
「馮姑娘，本官勸你最好說實話，否者這刑罰...」
「啪」得一聲，孔仁的話被打斷，林子涵警告性的看了他一眼：「孔大人，如果沒記錯的話，本官才是大理寺卿。」
失去小兒子孔仁，行事已經徹底沒了顧忌，完全沒有將他的警告放在心上。
「林大人年輕，沒什麼經驗，本官從旁輔助也是應該的。」
「孔大人客氣，只是本官不需要。」
驚堂木再拍，公堂恢復肅靜。堂下，跪著一身囚服的馮婉，她眼中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風采，可嘴角卻帶著淺淺的笑意。
孔蛟已死，她已經沒有遺憾了。只是覺得對不起父親和母親，這麼多年的養育教導之恩。
上頭，林子涵開口：「馮婉，有人指控你綁架殺害禮部尚書之子孔蛟，你可認罪？」
叩首一拜，馮婉笑意不減：「民女認罪。」
「馮婉認罪了？」
手裡的冰沙差點沒拿穩，陸飲溪急忙將她放在桌沿上，「你家主子可知情？」
紅梅點頭：「應該知情，不過主子還請小姐放寬心，他說他會保證馮小姐安然無恙。」
都認罪了，還能安然無恙？
少女想不明白，索性也懶得再想。起身理了理衣裳，她輕嘆了一聲：「你去把我繡的荷包拿過來，我們去看看娘親。」
母親和梅夫人算是年少時的好友，如今好友女兒出事，少女怕她也跟著一起擔心。
「如何了？」
景王府，今日商洛樹沒有出門，南邊的雨季已經要到了，可地方上還沒有做好相應的應對措施，他便是在為這事發愁。
「回王爺，馮婉認罪了，不過孔大人好像不太滿意。」
「能滿意就怪了，」
男人笑得諷刺，「最疼愛的兒子死了，一個馮婉的性命怎麼可能會讓他滿足，他後續必然還會有動作。」
收了筆，男人掃了一眼桌案上的紙，繼續道：「告訴馮將軍，讓他們家這幾日能不出門就不要出門，尤其是他們家那位次子，先把他拘在家幾日吧。」
驃騎將軍馮家膝下有兩女一子。如今長女自戕，幼女被關進天牢，唯一剩下的孩子便是次子馮立信，若他再出事，馮家怕是真的承受不住。
「那馮姑娘那邊？」
陳光猶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四小姐對馮婉似乎有些不一樣，主子不打算救了嗎？
「先派幾個人暗中保護著，她目前不會有事。」
正如商洛樹所想，殺了他最愛的兒子，孔仁怎麼可能只讓馮婉一人付出代價，他要他馮家全都給蛟兒償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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