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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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兒！」
「小姐！」
一男一女兩道聲音同時響起，陸飲溪下意識側目看向男聲傳來的方向，但見房門口處，一隻腳正踏進房門的男人，不是商洛樹又是誰？
「洛樹...咳咳，你，你怎麼來了？」
陸飲溪開口喚他，不想惹來喉間的一陣癢意，本就不見血色的小臉，因著一聲聲咳嗽，倒顯出了幾分紅色。
「言靈的後遺症，是不是又嚴重了？」
男人三兩步跨到床邊，一手撐著她的肩膀，一手在她的後背順氣，他希望她能好受些，可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事都能盡如人意。
陸飲溪的咳嗽不僅沒能緩解，甚至更嚴重了，直到紅蕊機靈地端來溫水，她才漸漸停了下來。
「你不要擔心，我過幾天就會好的。」她小心翼翼地扯著嘴角，生怕再像方才那般吐出血來。
「真的會好嗎？」
男人的餘光瞥向地上的那灘血跡，縱然陸飲溪極力在吸引他的注意力，不讓他往地上看，可商洛樹還是發現了那一抹突兀的紅色。
喉結沉重地滾了幾滾，他幾乎是啞著聲音，緩緩開口：「溪兒，我要你發誓，從今天開始，你再不許用那勞什子言靈。如若違反誓言，就讓商洛樹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商洛樹！」
瞳孔猛得一縮，陸飲溪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會這出這番話來。
「溪兒，聽話...」
商洛樹小心地握緊她的手腕，似是要舉起來，下一刻就被少女倔強地掙開，「不，這種誓我才不要發！」
她縮進床的一角，擺明了自己的態度。縱然陸飲溪不相信這些，可她也不能拿商洛樹的性命開玩笑！
話雖如此，可當她的視線，撞進他的眼瞳中時，卻還是忍不住有些心軟。
男人黢黑的眼眸中，映著她泛著水光的身影，眼底束手無策的心疼，刺得陸飲溪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咬著唇，眸色閃爍，最後只能選擇妥協，「我可以答應你，以後不再用言靈，但讓我以你的性命起誓，我做不到！」
陸飲溪的保證，商洛樹顯然並不相信，她以前就說過類似的話，可後來還是...
「這回我真的不會再輕易用言靈了！」
看出他神情中的猶疑，少女立刻為自己找補道，「等商墨正一死，我真的就不會再用了！」
隨著言靈後遺症越來越嚴重，陸飲溪此次卧床休息的時間格外長，陸夫人也不敢讓外人來打擾寶貝女兒，於是她也就有時間，回憶這段時日的經歷。
你別說，陸飲溪還真發現了一些規律。她發現自己每次用言靈，基本上都和商墨正有關，所以她大膽推測，只要這人死了，自己往後應該也就用不到言靈了。
看著她這般打包票，商洛樹還想說什麼，只是話到嘴邊，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沒關係，即便溪兒這次依舊是敷衍他也沒關係，等朝堂安穩下來，他就將她娶進王府，到時候自己有的是時間盯著她，不許她用言靈。
念及此處，他緩緩點了點頭，陸飲溪臉上隨之綻放出了燦爛的笑意。
許是因為見到了心上人，又說了這許多話，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輕盈了不少，甚至都能下地繞著房間跑上個三四圈。
商墨正被擒，京都危局已解，但緊跟著來的還有一堆問題亟待解決，首先便是商墨正手下的那幾萬叛軍。
小皇帝不願意招安他們，可如今這些人已經是俘虜，也不能隨意坑殺，於是就如何處置他們，朝臣們為此在堂上已經吵了兩三天。
有的人提議直接放走，但是要將他們貶為庶民，其後三代不得入伍。
也有極度憎恨商墨正的官員認為，這些叛軍助紂為虐，就該就地坑殺，以儆效尤！
朝堂上一群人吵得不可開交，商洛樹半點沒有加入其中的想法，待陸飲溪身體徹底好全，他帶著她去了天牢。
有了上一次商墨正成功越獄的經歷在前，這回看守他的守衛直接翻了三倍，並且每個人都是商洛樹精挑細選出來的，絕對不可能是姦細。
比起上回，這回坐牢的商墨正完全沒有了上次的悠閑自在，此時的他似乎老了很多，眸子里再無往日的精明和城府，只有滄桑和頹敗。
察覺到上頭投下來的陰影，商墨正小幅度地轉動了一下視線，隨即瞭然一笑，「你們來了？」
「你知道我會來？」陸飲溪立於門的另一側，落在商墨正身上的視線一片冰冷。
商墨正似是沒察覺到她的敵意，慢悠悠道，「我之前讓狼衛刺殺了你那麼多次，如今落到你們手中，你可不得過來奚落我一番？」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般嗎？」
陸飲溪的確想在商墨正死之前，再見他一面，但目的卻不是為了奚落，而是為了另一件事...
這話似乎刺激到了他，商墨正愣愣地盯著少女看了半晌，而後才再次開口，「溪兒，有人說過你與你母親很像嗎？尤其是那雙眼睛...」
只有親近之人才能喚的稱呼，突然從商墨正口中聽到，少女的心跳登時被嚇得停了半拍，商洛樹也皺著眉謹慎地來到她身側，一副護崽的架勢。
牢中的老人沒看到這一幕，他彷彿陷入了某種回憶中，依舊自顧自說著。
「不過說實話，真要說像還得是六七八歲的時候，那個時候的你呀，和你娘幾乎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只是很可惜，你那時候的性子和她差遠了...如今難得在性子上有了幾分相似，模樣卻...」
他語氣極為遺憾，但更多的卻是懷念。他懷念在自己最黑暗的時候，一道名叫『蘇婉茹』的光，照亮他的整個世界。
卻也恨這道光，為何只停留了那一瞬？
十多年前，看到三歲的陸飲溪時，商墨正幾乎以為那道光又回來了，那幾年的時間，他幾乎一有時間，就會偷偷去莊子上去看那道光。
看著她長大，看著她逐漸長成記憶中的模樣...只是陸飲溪終究不是蘇婉茹，即便她和蘇婉茹越來越像。
商墨正心中的蘇婉茹，在面對旁人地欺凌時，會毫不猶豫地奮起反抗，哪像眼前這個陸飲溪，只會逆來順受，任人欺負。
......
有些問題，已經不用在問了。
離開天牢之前，陸飲溪最後看了一眼商墨正，他依舊陷在回憶中，彷彿永遠都不願意醒來。
收回目光，她從黑暗中走出來，迎向最美的太陽。
當天晚上，前輔政王商墨正死在天牢的消息，引爆了商洛則緊繃了多日的神經。
作者有話說:
終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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