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賀絆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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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芃芃沒有猶豫，脫口而出：「喜歡啊！」
賀千山眼睛驟然一亮，眼底像是燃起兩簇小火苗似的，亮的嚇人。
然而還沒等他把內心的喜悅宣之於口，又聽見吳芃芃說：「他就像我弟弟一樣。」
賀千山眼底那簇小火苗像是驟然遇到一陣強風，被吹得搖搖欲墜。
他的目光和吳芃芃在後視鏡里相遇，帶了一點糾纏不休的執著：「我說的不是親人朋友的那種喜歡。」
吳芃芃愣了一下，好似才明白他這句話的含義。
然後就被他的問題逗笑了：「我們分別時他八歲，我十二歲，現實生活中那個年紀的小孩還在看《熊出沒》，哪兒知道男女之情啊？」
起初她的確幻想過，有朝一日他們能夠重逢，或許可以再續前緣。
可是她等了一年又一年，最終還是沒能等到他。
人生總要往前走，她不能永遠活在過去里。
二十歲那年，她終於接受了他們的緣分在八年前就已經結束的事實。
人生太艱難，總要有個人相互扶持才走得下去，於是她交了男朋友，開始了新生活。
後來新生活被顛覆，她來到了這個世界，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與他重逢了。
賀千山聽著她理性到有些冷漠的話，心裡微微有些失落。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重新開口：「如果，我說的是如果，你再遇到他，你會喜歡他嗎？」
吳芃芃看見他眼底帶著小心翼翼的祈求，她到嘴邊的「或許會吧」打了一個旋，又咽了回去。
即便是醉酒中，她也捨不得讓賀千山難過。
她朝他微微一笑，安撫孩子似的語氣哄道：「放心吧，不會。」
賀千山聞言，一顆心驀地沉入海底，空空蕩蕩地漂浮著沒有著落。
他恍恍惚惚地怔了好一會兒，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
希望她也像他曾經一樣，數十年如一日地苦等一個不可能再見的人嗎？
如果是那樣，如果是那樣的話……
其實他也不會開心的。
她是那個世界里他唯一可以信任的存在，即便此生不能再見，他也希望她能幸福快樂，哪怕給她幸福的那個人不是他。
要是她抱著等他一輩子的念頭，孤苦伶仃地度過漫長的一生，那她也太可憐了。
因為他經歷過那種折磨，所以不希望她也經歷。
他在回來后的第十五年，終於被迫承認他鬥不過天地自然的事實。
他們之間隔著無法跨越的宇宙蒼穹，無論他多麼想再見她一面，最後都不得不接受人難勝天的殘酷現實。
他被迫放棄了生命里的那束光，現在才得以重新遇見這束光。
兜兜轉轉這麼多年，能有這樣的結局，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賀千山朝她釋然一笑：「那你以後最想做什麼，有沒有什麼心愿沒完成？」
要是真如他猜測那樣，她和神明做了什麼交易，他也可以幫她完成任務。
吳芃芃頭昏腦漲地說：「我想要敗……」
話音未落，車子突然滑過減速帶，吳芃芃被震了一下，腦袋短暫地清醒了一瞬：「我想要賺很多很多錢，繼續把吳家發揚光大。」
賀千山被她豪情萬丈的模樣逗得忍俊不禁：「希望你得償所願。」
他在心裡默默地想，他一定要幫吳芃芃實現這個願望。
事實如賀千山所料，吳芃芃果然斷片了。
早晨醒來后只覺得頭痛欲裂，她抱著頭想了好半天，也沒想到自己是怎麼到家了。
最後的記憶停留在她被一群漂亮的男孩子灌酒的時刻，當時他們在玩一個遊戲，要是誰能讓她喝一杯酒，她就給誰取十萬塊錢。
這個彩頭誘惑力實在太大，男孩子們紛紛使出渾身解數，想要把她灌醉。
她本來就想借個由頭敗家，他們隨便說兩句她就乖乖喝了。
雖然是小杯，但抵不過車輪戰，後來她就真的被灌醉了。
吳芃芃抬起右手腕一看，那個能量表的綠色果然更亮了一點。
看來昨天的敗家成效頗佳啊！
吳芃芃興奮地坐起來，起得太猛，頭疼得險些一頭栽到地上。
她又抱著腦袋躺回去，哼哼唧唧地想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這時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吳芃芃頭疼的不想動，沒精打采地說：「唐姨，我不吃早飯了，你們吃吧，不用管我。」
敲門聲還在繼續，她沒辦法，只好爬起來去開門。
她哈欠連天地打開門，門外站著的竟然是賀千山，他手裡端著一個杯子，眉眼含笑：「醒來啦，先喝點醒酒湯。」
吳芃芃訥訥地接過杯子，心不在焉地喝起來，腦中斷斷續續有了一點隱約的片段，昨晚她好像在會所見到賀千山了。
當時她還覺得是自己喝高了，產生了幻覺。
難道不是幻覺？
吳芃芃驚了一跳，不小心把自己嗆到，咳嗽天崩地裂。
賀千山從她手裡拿過杯子，溫柔地拍著她的後背幫她順氣。
吳芃芃穿著單薄的睡衣，後背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頓時覺得氣更不順了。
她趕忙後退了兩步，拉開與他的距離，勉強壓住喉嚨的癢意，一臉驚詫地望著賀千山，語無倫次地說：「那個，你，昨晚，我……」
賀千山笑著接過她的話：「沒錯，我送你回來的。」
吳芃芃更意外了：「你怎麼會知道我在蘭亭？」
賀千山坦誠地說：「你打電話讓我去接你的。」
吳芃芃將信將疑地走回床邊，拿起手機一看，昨晚並沒有給他打電話。
她把通話記錄朝他晃了晃：「我沒給你打電話啊！」
賀千山面不改色地胡謅：「你把通話記錄刪了，說不能讓我知道。」
這……
好吧，這的確是她能做出來的事。
為什麼每次她都要在賀千山面前出洋相？
吳芃芃簡直無地自容得想挖個地洞鑽進去，眼睛東邊瞅一瞅，西邊瞟一瞟，就是不敢去看賀千山。
賀千山看出她的羞赧，沒再繼續逗她：「趕緊洗漱下來吃飯吧！」
等吳芃芃洗漱完畢，她又變成那個吳·厚臉皮王者·芃芃了，秉承著「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理念，大大方方地下樓吃早飯了。
吃完早飯後，賀千山說為了感謝吳芃芃幫他買了房，有個禮物要送給她。
吳芃芃本以為以賀千山的收入水平，頂多就是個一兩千塊的小玩意兒，沒想到他竟然拿出一套價值連城的茶具。
「上次我看到你把那套茶具摔碎了，很傷心，就想送你一套新的。」
那麼久遠的時候他竟然還在記著，吳芃芃一時不知該高興還難過。
可她那不是傷心，是開心，欣喜若狂！
賀千山見吳芃芃坐著沒有動，把茶具往她面前一推，溫聲解釋：「你那套茶具是孤品，我沒有找到同款，不過我這套是路易十二時期的孤品，不比你那套差。」
潛台詞就是我這套比你那套還貴。
吳芃芃欲哭無淚：「你哪兒有錢買這麼貴重的禮物？」
賀千山眼神閃躲了一下，含糊其辭地說：「我昨天參加一個活動，遇到一個收藏家，他跟我一見如故，就送我了。」
這麼貴重的東西說送就送，莫非那個收藏家也有隱藏的敗家任務？
「我不要！」吳芃芃又把茶具推回去，「你快給人還回去！」
賀千山見她不肯要，眉眼一垂，露出一點失落的神情。
吳芃芃最受不了他委屈難過了，當即繳械投降：「好啦，你要是真的想送我禮物，就用這個吧！」
她小手一伸，從他的西裝袖口摘下一個袖扣，上面是一隻小小的玉雕狐狸，特別可愛。
賀千山看著她眉眼彎彎的模樣，忽然心情大好。
既然她喜歡，那就送她好了。
反正這個袖扣是他用最上等的羊脂玉雕琢而成的，應該比這套茶具還貴不少。
作者有話說:
佟佟：二更來啦~
PS：為了防止有小可愛覺得芃姐和顏神都放棄了小時候的承諾，心裡會不舒服，在這裡解釋一下哈，芃姐一開始就是福利院的大姐姐，福利院里的其他孩子和「小山」（平行世界的顏神），在她眼裡都是弟弟妹妹，不過她對「小山」更親近一些，對她來說，能與「小山」重逢是緣分，不能再見也是緣分，不會過分強求，來到雲國后她迫切想見一見「遠山」，無非是想圓當年的一個遺憾。
顏神對芃姐的感情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都比芃姐對他要深很多，可是過去那個世界，他回不去了，在經歷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后，他被迫妥協了，努力讓自己放下腦子裡的幻影（他開始懷疑那場奇幻之旅只是一場夢）。其實也不算完全放下，他第一次見芃姐，接納她就是要因為她身上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就讓我們稱之為宿命的緣分吧！
所以大家不要糾結他們有沒有背棄小時候的諾言，試想一下，要是顏神打定主意要守著那個不知道是不是夢的「小遠姐姐」孤獨終老，第一次見到芃姐就一個字：「滾！」，然後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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