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無聲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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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千山早上醒來時，吳芃芃已經醒了。
她正單手撐著臉，目光灼灼地望著他，彷彿下一秒就會撲上來將他吃干抹凈似的。
賀千山被她看得有了慾望，正準備伸手將她撈過來，吳芃芃卻先他一步湊過來了。
「趕緊起來吧。」她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早安吻，笑眼彎成了下弦月，「今天我們把手機關機，出去好好玩一天，好不好？」
就很任性的提議，賀千山都沒想就答應了：「好啊！」
兩人在家吃了個簡單的早餐，就出發了。
臨走前吳芃芃抱著唐姨磨磨蹭蹭了好一會兒，囑咐她好好照顧自己，平時別熬夜，沒事多跟自己老姐妹一起出去逛街購物。
唐姨摸著她的頭，無奈地笑了笑：「怎麼突然這麼啰嗦，說得跟你要出遠門一樣。」
吳芃芃又往她懷裡拱了拱，跟她撒嬌：「我這不是要跟顏神私奔嘛，怕你想我了。」
唐姨寵溺地揉揉她的頭髮，眼中笑意更深：「好，我好好照顧自己，保證不想你。」
她說著朝吳芃芃擠擠眼睛，吳芃芃側頭一看，賀千山已經把車從車庫裡開出來了，下車朝她走來：「可以出發了嗎？」
吳芃芃這才鬆開唐姨，興高采烈地跟著賀千山朝車位走去。
上車后，賀千山幫她系好安全帶，一邊發動車子，一邊隨口問道：「你剛才跟唐姨說什麼呢？感覺你好像很捨不得她。」
吳芃芃已經很努力剋制了，沒想到還是被他察覺了，她趕緊轉移話題：「我跟她說我們晚上不回來，讓她不要給我們留門。」
賀千山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聽她這話，今天打算在外留宿了。
「你打算今天去哪裡玩？」她該不會是想去他家留宿吧？
賀千山在心裡默默盤算著，等下到了目的地，先開機給傅珩發個消息，讓他安排人把幾處房子都打掃一下。
吳芃芃故意賣關子，不告訴他：「今天聽我安排。」
說完她俯身過來，在導航上輸入了第一站的目的地——蘭亭會所。
賀千山一向不喜歡這種燈紅酒綠的銷金窟，或許因為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愛屋及烏，兩年後再踏入這個地方，心裡竟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身邊的吳芃芃突然「咦」了一聲，小聲驚呼道：「居然又換裝修風格了。」
賀千山定睛一看，整體裝飾採用大面積的暖紅色和橘黃色，偶爾點綴一些翠綠色，讓人一眼就看出這個裝修主題——沙漠與綠洲。
上次他們來的時候還是仙氣飄飄的天上宮闕，一下子就被拉到了人間大漠，既新鮮又有趣。
吳芃芃還沒來得及和賀千山分享心得，遠遠就看到一個銀光閃閃的身影飛奔過來。
「吳fair！」許星辰像一道風似的奔過來，笑著揶揄她，「你這是打算重出江湖了？」
吳芃芃暗自翻了一個白眼：「請叫我吳仙女！」
許星辰目光往她旁邊一掃，眼神驟然發亮：「喲，還沒分呢！」
這人什麼毛病，天天詛咒她和賀千山分手。
吳芃芃沒好氣道：「關你什麼事！」
「當然關我的事了。」許星辰笑盈盈地看著賀千山，朝他拋了一個媚眼，「我還排著隊呢！你們分手我好上位啊！」
賀千山信號接收錯誤，這個娘炮居然想取他而代之。
簡直是痴心妄想，他和吳芃芃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這人居然還不死心！
他牽起吳芃芃的手，露出和她同款的戒指，宣誓主權：「我們準備結婚了。」
許星辰被自己男神冰冷的眼神一掃，不由得愣住。
雖然他對男神賊心不死，但他還是有底線的，對方都要結婚了，那他只能含淚祝福了。
他說了聲「恭喜」，就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賀千山看著他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心裡醋意更濃：「他什麼意思，還不想死心嗎？」
吳芃芃看著他亂吃飛醋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其實他喜歡的不是我。」
賀千山顯然不信：「怎麼可能？他老是希望我們分手，一看就是對你心懷不軌！」
吳芃芃心說你就沒想過，他可能是對你心懷不軌？
可看見賀千山一臉純良無害的模樣，她還是沒忍心跟他說實話。
就讓他永遠當一個少不更事的少年吧！
「他可能見不得別人好吧。」她捏了捏賀千山的掌心，柔聲安撫，「去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看看吧！」
雖然會所的裝修風格換了，但是整體布局卻沒變。
吳芃芃一眼就找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卡座，拉著賀千山坐過去。
會所經理看到吳芃芃很意外，沒想到她會再來這裡，更沒想到她身邊竟然還沒換人。
不過仔細一想，倒也在情理之中，從一開始，吳小姐看那位先生時，眼底就有著或許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珍視和溫柔。
經理按照吳芃芃的要求，上了果盤和飲品，就識趣地離開了。
早上的會所里並沒有什麼人，也沒有開那些旖旎的燈光，賀千山的眉眼被晨光襯得驚為天人。
吳芃芃看得心猿意馬，她突然伸出手，一把揪住他的領帶，柔軟的唇覆過去。
賀千山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愣了一下，然後反客為主。
兩人交換了一個綿長的深吻，氣喘吁吁地抱在一起。
吳芃芃學著賀千山當時的語氣：「我說這位先生，你該不會趴在我身上捨不得起來了吧！」
賀千山把頭埋在她的頸窩，故意蹭了蹭：「嗯，捨不得起來了。」
吳芃芃笑著拍了拍他的後背：「你台詞錯了。」
賀千山抬起頭，學著她當時的模樣，磕磕巴巴道：「那，我們用成年人的方式解決，我給你一個億，買你初吻。」
吳芃芃面無表情道：「要是我不要你的錢呢？」
賀千山縮了縮腦袋，可憐巴巴地問：「那你想怎麼辦？」
吳芃芃強忍著笑，一本正經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湊過去，在他唇上落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這下扯平了。」
話音一落，兩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吳芃芃得意洋洋地仰起臉：「你我本無緣，全靠我臉厚。」
「不對。」賀千山溫柔地看著她，語氣輕而堅定，「我們本來就有緣，不管你在哪裡，我都會找到你的。」
吳芃芃望著他含情脈脈的眼神，胸口驀地抽了一下，她趕緊拉著他站起來：「走吧，去下一站了。」
他們沿著這些年去過的地方，走一路演一路，那些美好的回憶像是散落在生活里的糖果，被他們一顆一顆地拾起來，珍而視之地收藏起來。
賀千山提議改天帶著攝製團隊，把這段路重走一遍，拍下視頻，將來在婚禮上播放。
吳芃芃聞言，笑容僵在臉上，過好一會兒，才笑著轉移了話題。
她連一句哄他高興的謊話都不敢說，她害怕這個承諾會成為他永遠的遺憾，讓他一生無法釋懷。
他在憧憬他們的未來，可她心裡清楚，他們沒有未來了。
最後一站是去望川看星星，他曾在那裡送給她一顆行星，她想去再看它一眼。
到了觀景台後，吳芃芃說了句「稍等一下」就消失了。
賀千山在觀景台上等她，他正仰著頭，在群星中辨認吳芃芃那顆星，天空突然炸開五彩斑斕的火光。
接著胳膊被人挽住，他側過頭，正對上吳芃芃亮晶晶的眼睛：「這就算是補上去年那場沒有陪你看的煙花了。」
她的眼中映著漫天煙火，溫柔而深情。
賀千山看得心頭一軟，握住她的掌心，溫柔地笑了：「以後我們還可以一起看很多場煙花。」
吳芃芃強忍一天的情緒，突然就綳不住了。
沒有以後了，他們甚至沒有辦法一起看明天的日出了。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眼淚落下的瞬間，踮起腳尖吻住賀千山，主動索取他的氣息。
等吳芃芃再回神時，他們已經在觀景別墅里了，她帶著孤注一擲的拒絕，想要從他身上索取最後的溫存。
賀千山不知道吳芃芃的心思，只覺得她今晚格外主動。他以為最近太忙了，讓她欲求不滿，便溫柔而珍視地滿足她。
等到兩人都累得筋疲力盡時，外面已經天光熹微。
賀千山洗完澡出來時，吳芃芃正拿著一瓶酒，坐在床邊，笑著沖他晃了晃酒瓶。
「我想喝酒，你陪我喝酒吧！」
賀千山想起她之前灌酒的目的，忍不住笑了，湊到她耳邊淺笑道：「其實你不用灌醉我，我自願獻身。」
吳芃芃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臉頰不由發燙：「我今天是真的很想喝酒。」
賀千山看著她臉紅的模樣，沒忍心再逗她，笑著坦白：「我酒量不好，一杯倒。」
「沒事，我千杯不醉。」吳芃芃倒了一杯酒遞給他，「喝吧，反正明天也沒什麼事。」
賀千山接過酒杯，又囑咐了一句：「那要是我喝醉了，你到時候記得叫醒我。」
吳芃芃笑著「嗯」了一聲，眼底已然有了淚光。
賀千山得到她的承諾，端起酒杯，準備仰頭一飲而盡。
吳芃芃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攔住了他：「顏神，你要一直幸福下去，知道嗎？」
賀千山看著她鄭重其事的模樣，突然笑了：「有你在，我會一直幸福的。」
吳芃芃的胸口一下子被這句話刺痛了，她咬著牙關沒讓自己失控，歪頭對他笑了笑，什麼都沒有說。
她看見賀千山毫無心機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醉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吳芃芃靜靜地看了他許久，直到手腕傳來淡淡的刺痛，她才收回視線。
她垂眸一看，手腕上的能量表閃了閃，徹底消失了。
時間到了。
她該離開了。
「賀千山。」吳芃芃輕輕地叫了一聲，床上的人醉得毫無知覺。
離別的情緒霎時間爆發出來，她終於忍不住，抱著他嚎啕大哭：「我不想離開你，我想留下來陪著你，想和你結婚生子，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許是她哭得太傷心，身下的人痛苦的嚶嚀了一聲，她嚇了一跳，趕緊止住哭聲，起身狼狽地擦了一把眼淚。
沒有了她的壓迫，床上的人漸漸平穩下來，睡得安穩又香甜。
吳芃芃附下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賀千山，我愛你，我永遠愛你……別忘了我。」
作者有話說:
佟佟：這一章真的是甜的，玻璃渣子里的糖也是糖（狗頭保命），寫這一章時，我不想寫得太沉重，前半段刻意忽略掉芃姐的心裡感受，這對芃姐來說這是煎熬的一天，但也是幸福的一天，不過對顏神來說，這無疑是甜蜜的一天。他們重新走了一遍當年走的路，對芃姐來說是走完了他們的一生，對顏神來說，這只是幸福的開始。關於這場無聲的告別，顏神不知道，芃姐知道，作為局外人，我都覺得很難過，何況芃姐，心疼芃姐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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