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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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賀千山依舊忙碌，每天忙得腳不沾地。
吳芃芃的能量體越來越弱，即便不是密閉空間，人多了她也受不了，因此她並不知道賀千山在忙什麼。
最近賀千山好像突然變得很有名氣，經常會有女生追著給他送禮物。過了好久吳芃芃才知道，他在忙著電影路演，單憑那張臉就吸了很多粉。
電影首映那天，吳芃芃和賀千山來到影院樓下時，竟然遇到了許久不見的老熟人。
萬千尋看到賀千山，熟絡地迎上來，在他身後瞄了一圈，意外道：「你的小女朋友呢？」
賀千山像是被她的話刺中了似的，微微怔忡了一下。
萬千尋從他藏在鏡片后的眼中，看到了短暫的失神。
她不明所以，他們之前好得跟連體嬰一樣，好像這輩子都分不開似的，怎麼她才出國一年，就感覺一切都變了樣。
她試探性地問：「你被拋棄了？」
賀千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萬千尋被他看得心底發毛，趕緊舉起三根手指做發誓狀：「我直的，對你的小女朋友沒興趣。」
「就算你對她感興趣也沒用，她只喜歡我。」他說完長腿一邁，徑直走進電影院了。
吳芃芃進不去，悶悶不樂地坐在門口的台階上，她也好想去看看自己的電影首映。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尖叫聲。
吳芃芃回過頭，看見賀千山從裡面出來，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賀老師！」記者追出門來，攔在他面前，「我能問您幾個問題嗎？」
「不好意思，我得回家了。」賀千山面無表情地拒絕了，「我愛人在家等我。」
吳芃芃聽見「我愛人」三個字，心頭不由一顫。
她愣在原地，看見賀千山徑直走到自己的車位，驅車疾馳而去。
意外的，這次賀千山並沒有回自己家，而是回到了城堡。
他和唐姨打了聲招呼，就徑直上樓了，走進她的卧室。
「我回來了。」他對著空氣輕笑著說了一句。
這是他這三個月來，第一次對空氣說話。
吳芃芃有些意外，怔怔地望著他。
她看見賀千山伸手從脖子里拉出她的骨灰瓶吊墜，輕輕地摩挲著，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
他就那樣一言不發地坐在她的房間里，天色漸漸晚了，他沒有開燈，屋內漆黑一片。
「我們的電影今天上映了。」回答他的是一室沉默。
漫長的沉默后，黑漆漆的屋內響起一道壓抑的抽泣聲。
「吳小姐，我好疼……」他顫聲道，「失去你，怎麼會這麼疼？」
吳芃芃只覺得自己的魂體像是被撕成了無數碎片，又被粘合起來，全身像烈火焚燒似的痛不欲生。
原來他根本就沒有忘掉她！
那場初雪后，他就再也沒有對著空氣自言自語過了。
她以為他慢慢走出來了，原來他只是以為她已經離開了。
肯定是吳俊辰告訴他那個她胡謅的理由了，他害怕自己的難過會讓她灰飛煙滅，所以才在最後一周里，努力給她演了一出他已經痊癒的戲碼。
遲鈍如她，竟然真的以為他在慢慢變好。
她怎麼就沒能從他不經意間的失神中，看到他的痛和絕望呢？
就在吳芃芃快要被自責和悔恨吞噬時，天道幼崽朝她眉心一點，一股清涼注入她的腦海，那股灼痛驟然消失。
「你瘋了！」天道幼崽氣得破口大罵，「你現在只是個能量體，要是被負能量吞噬，你會永世困於黑暗之中。」
吳芃芃看著蜷縮在沙發的賀千山，心裡忽然湧入潑天恨意：「我都要灰飛煙滅了，我害怕被困嗎？」
天道幼崽飄到她眼前，靜靜地與她對視：「吳芃芃，永世的黑暗，比灰飛煙滅可怕多了。」
吳芃芃像是被戳中了痛處，神色惶然地僵在那裡。
是啊，活在黑暗中比死掉可怕多了。
是她讓賀千山困於永世的黑暗中，不死不休。
她突然反應過來，一把抓住天道幼崽的手，懇求道：「你能不能幫我消除他的記憶？我後悔了，我不想讓他記住我了。」
天道幼崽神色憐憫地望著她，輕輕地搖了搖頭：「我只能消除你的記憶。」
吳芃芃像是被潑了一盆冰水，整個魂都變得暗淡起來，彷彿下一秒就會消失似的。
「明天是我留在這裡的最後一天，他沒有好。」她突然抬手捂住眼睛，壓抑又絕望地哭起來，「他以後該怎麼辦呀？」
天道幼崽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只能默默地陪著她。
他們就那樣默默地陪著賀千山，在吳芃芃的房間里發了一夜呆。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賀千山去洗了一把臉，再出來時，他又變成了往日那副無堅不摧的模樣。
吳芃芃陪著他去了公司樓下，目送他進了電梯，這才回頭對天道幼崽說：「走吧。」
她不想在賀千山面前魂飛魄散，即便他看不見，她也覺得太殘忍了。
天道幼崽知道她的心思，也沒再勉強，帶她回了識海。
他隨手一揮，整個世界就在吳芃芃眼前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海域。
他們沿著白色的沙灘走了很久，走到一座小島嶼時，天道幼崽終於停下來，仰起臉朝她笑了笑：「就陪我走到這裡吧，謝謝你，臭女人。」
吳芃芃知道最後的告別時間到了，朝夕相處了六個月，說心裡話，她還真有點捨不得這個傲嬌心軟的小崽子。
「是謝謝你陪我走到這裡，臭崽子。」她俯下身摸了摸他的頭，笑著跟他告別，「以後你要乖乖的哦，祝你早日成功。」
天道幼崽一言不發地看著她，神情慈悲又寵溺，完全不像是一個六歲的孩子，倒像是一個看透一切的長者。
吳芃芃被他看得暗暗心驚，她斂了斂思緒，雲淡風輕地笑了笑：「我該怎麼做？是直接散掉，還是你有什麼統一方法？」
天道幼崽沒有回答，只是朝她伸出雙手，那是一個孩子求抱抱的姿勢。
吳芃芃無奈地笑了笑，伸手將他抱了起來。
作為兩個魂體，他們可以真實地觸碰到彼此。
天道幼崽抱著她的脖子，把頭埋在她的頸窩，過了好久，他鬆開她，示意她放下自己。
吳芃芃把他放回地面，正準備說再見，就聽見他說：「你可以回去了。」
吳芃芃沒反應過來：「回哪裡？」
天道手一揮，蒙在她眼前的大霧消失了，他們還站在賀千山公司樓下。
「我找到了一個跟你命格契合的姑娘，你可以借著她的身體活下去了。」他的語氣平淡的像去菜市場買了一顆白菜。
吳芃芃卻聽得膽戰心驚：「你不是……」
「不是我。」天道幼崽讀懂了她的心思，「她爬山時出了意外，壽路已盡。」
也就是說，即便她不用那女生的身體，對方也活不過來了。
可吳芃芃知道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法則，天道幼崽要是幫了她，肯定會受到懲罰的。
「可是你這麼做……」
「無所謂。」天道幼崽漫不經心地打斷她，「大不了灰飛煙滅唄！」
「你傻啊！」吳芃芃氣得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我們有什麼關係，值得你這麼做！」
天道幼崽被她敲了頭，不但沒生氣，反而笑了：「我的執念是當人，我已經體會過那種感覺了。」
他望著眼前的女生，她愛哭還缺心眼，話癆又愛作妖，簡直是一個滿身壞毛病的大人。
可就是這樣滿身缺點的人，會替別人跟他道歉，會告訴他當天道也要開心，擔心他累了給他抱抱……
他飄到吳芃芃眼前，平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天道的存在，是為了給人類奇迹。而我的存在，是為了給你奇迹。」
吳芃芃知道他要做什麼，心裡一下子慌了，她故作冷漠：「誰稀罕你的奇迹！」
她的心思對方一清二楚，於是他便笑了：「可我想給你奇迹啊！」
吳芃芃抓著他的手腕，又怕又惱：「為什麼你們都要這樣來左右別人的人生，江河這樣，你也這樣，你們覺得……」
「告訴你一個秘密。」天道幼崽突然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江河在另一個世界里好好地活著呢。」
他沖著愣怔的吳芃芃眨眨眼，像個天真的孩子：「天道偶爾也會有特權的。」
他伸出小手，朝她眉間點了一下，吳芃芃只覺得渾身被一根無形的繩子捆住了，動彈不得。
識海開始坍塌，吳芃芃掙脫不開，急得眼淚流下來：「那你呢？」
天道幼崽沖她笑了笑，眼中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別哭，我會化作滿天星辰，在天上看著你的。」
作者有話說:
佟佟：本來打算兩章結束，後來覺得天道幼崽的坑沒埋完，多加了一章~
PS：天道幼崽沒出生就被母親拋棄，他渴望的是人類的感情，想要投胎做人。一開始因為芃姐是他度的第一個人，所以對她會多一點耐心和寬容（最主要的是因為天道幼崽沒有真正做過人，他其實是一張白紙，受到什麼樣的影響，就會成為什麼樣的人），他和芃姐相處的時間最長，一點一點被芃姐改變，直到朝夕相處的六個月，他從芃姐身上體會到了所謂的「母愛」，在他心裡，芃姐是類似母親般的存在，所以天道幼崽的犧牲就能邏輯自洽了~
PSS：有小可愛已經猜出來了，天道幼崽就是後來的賀天天小朋友，番外會寫噠，所以大家別難過，在我的故事裡，好人是不允許BE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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