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歸程萬里（三）（江河篇）
96.08
吳江月去廚房取來一個小酒罈，拿來兩個小碗，倒了一碗推到他面前：「嘗嘗。」
江河端起來嘗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十分可口。
兩人坐在院中，就著月色對酌。
幾杯酒下肚，江河歪過頭問她：「你以後想幹什麼？」
這個問題吳江月沒想過，她讀書不多，高中畢業就回來幫襯父親。
如果沒有遇到他，她應該會幫父親打漁，然後等到適婚年紀，在島上隨便找個人嫁了吧！
幸好她遇見了他，讓她覺得她的人生，突然有了轉圜的餘地。
「大概……賣魚吧！」和他在一起，就算賣一輩子魚，應該也很有趣。
「你呢？」她目光灼灼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和她一樣的想法。
江河認真地想了想，說：「我應該會去投行工作吧！」
吳江月不知道投行是做什麼的，不過他在鎮上的圖書館借了很多關於金融方面的書，應該是金融行業。
「這樣啊。」她有點失落，他沒有想過跟隨她的腳步，轉念一想，那她去追尋他的腳步好了，「你的書能借我看看嗎？」
江河笑著答應：「當然可以啊，我可以教你。」
兩人一邊喝酒，一邊暢享美好未來，很快一壇酒就見底了。
江河喝得有點上頭，醉酒的眼睛霧氣蒙蒙地望著她，眼神深情又溫柔。
「為什麼看我？」吳江月被他看得有些羞澀，不好意思地笑了。
「好看。」江河撐著下巴，眼神一秒都不肯離開她，「你笑起來真好看，像太陽。」
吳江月被誇得臉紅心跳，站起來去扶他：「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江河乖乖站起來，被她攙扶著朝卧室走去，進門時不小心被門檻絆了一下。
幸好吳江月反應迅速，將他攔腰抱住，才避免他摔倒。
兩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了一跳，她從他懷裡抬起頭，獃獃地望著他。
她的眼睛在月色中波光粼粼，彷彿盛滿星辰，江河鬼使神差地低下頭，吻住了她。
吳江月的大腦瞬間宕機了，腦中有無數小星星揮舞著熒光棒呼嘯而過。
每一顆都在告訴她，江河親她了！
她知道江河喝醉了，這個吻或許只是酒後亂性。
但她很清醒，她伸手抱住他的肩膀，回應了這個吻。
「江河，我喜歡你。」
兩人折騰到了後半夜，江河累得睡著了。
吳江月卻毫無睡意，在他懷裡就著月色描摹他的輪廓。
她覺得自己真是運氣太好了，撿到一個從天而降的美少年也就罷了，還有幸和美少年共度餘生。
「別鬧。」許是臉上有些不舒服，江河迷迷糊糊地抓住她的手，把她往懷裡拉了拉，「吳芃芃，我喜歡你。」
吳江月臉上的笑容驀地僵住，渾身一片冰涼。
難怪有的時候，她會覺得他在透過自己看另一個人。
原來真的有那個人存在。
吳芃芃。
她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心口像被撕裂了一般，痛得她不由得蜷縮了一下身體。
抱著她的人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痛苦，無意識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像是在安慰她。
吳江月看著已經陷入沉睡的江河，強忍住心痛，消無聲息地下床，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找了一個乾淨的床單，幫他換上。
她銷毀掉一切證據，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第二天江河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了，宿醉醒來頭疼欲裂。
他揉著太陽穴緩了好一會兒，才迷迷糊糊想起自己昨晚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好像還是個春夢，而且對象還是吳江月。
他有點臉紅，心裡暗罵自己齷齪，竟然褻瀆那個太陽般溫暖的女生。
他躺在床上整理好心緒，這才起床洗漱，出來時吳江月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見他出來，她像往常一樣抬頭朝他微微一笑：「早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江河總覺得她的笑容有些蒼白。
他趕緊走過去：「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吳江月手上動作一頓，很快又繼續洗衣服，語氣淡淡：「沒有啊！」
江河覺得她沒有說實話，眼睛無意間往水盆里一瞥，看到她正在洗的床單，是他昨晚鋪的床單。
「這不是我昨天鋪的床單嗎？」莫非昨晚不是做夢？
吳江月抬起頭，坦然地望著他的眼睛：「嗯，你昨晚吐酒弄髒了，我就幫你洗了。」
沒有冒犯她就好。江河鬆了一口氣，轉念又莫名有點失落。
「幫個忙。」吳芃芃拿起床單，示意他幫忙擰乾。
江河趕緊斂起思緒，伸手接住床單，幫忙擰乾水分。
洗完衣服后，吳江月又去菜園摘了不少蔬菜，給家裡囤了米面油鹽。
「這幾天你就自己做飯吧！」她一邊往冰箱塞蔬菜，一邊交代，「冷凍格有水餃，你要是不想做飯就煮餃子吃。」
江河倚在冰箱上看她：「你要出門嗎？」
吳江月頭也不抬道：「我等下要出海，大概一個周后回來。」
江江站直了身體，急切道：「我跟你一起去。」
吳江月沒有答應：「你不是還有好多書沒看嗎，在家看書吧。」
「我不！」江河難得任性一回，「我就要跟你一起去。」
吳江月抬起頭，有些無奈地看著他：「你去了能幹什麼？」
這句話的潛台詞是什麼？
江河在心裡飛快地琢磨著，很快有了答案——你只是個累贅，什麼都不會做，你跟著我只會添亂。
雖然這是事實，他還是覺得很難過。
「你不要我了嗎？」
明明他們昨晚還一起喝酒談笑，她怎麼突然就對他這麼冷淡了？
難道是因為他打了陳誠嗎？
吳江月看著江河失落難過的模樣，心臟像是被人狠狠地攥了一把。
可她心裡清楚，他只是依賴她、需要她，並不是愛她。
「江河。」她強忍住心痛，朝他微微一笑，「別鬧了。」
江河看到她眼底深深的疲憊，突然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
在海上漂泊了一個周，吳江月還是沒有想好，該怎麼處理自己和江河的事。
現在江河失憶了，他唯一可以靠的人只有自己，才會和她這麼親近。
等有朝一日他想起往事，他該如何面對那個讓他念念不忘的女生，又會如何看待趁虛而入的她？
海上沒有信號，兩人沒法聯繫，吳江月每天都在擔心，他在家有沒有按時吃完，會不會覺得無聊。
從海上一下來，她就急不可耐地朝家裡跑去，剛走到村口就遇到了阿布。
「吳江月，你的童養夫要被接走了。」他的語氣里是掩不住的幸災樂禍，「人家開了好幾輛小汽車，還給你家送東西了呢！」
吳江月顧不上聽他啰嗦，一路狂奔到家，她家院門口擠滿了圍觀的人。
她一眼就看見江河站在人群中，背影像拉滿的弓，保持著防禦的姿勢。
她的心忽然就被刺痛了，撥開人群走進去。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江月回來了」，江河聞聲轉過頭，眼中的冰凌瞬間化開，露出一點委屈的神色：「吳江月，你終於回來了。」
他像一個長途跋涉的旅人，終於看到了一家中豆燈火，滿眼都是欣喜。
吳江月錯開他的目光，淡淡「嗯」了一聲，她走到他對面的男人面前，冷聲問：「你們是誰？」
「我是他大哥。」男人長得很英俊，和江河的眉眼有幾分相似。
吳江月不敢隨便把人交給他，江河那麼單純，要是交到壞人手裡，後果不堪設想。
「身份證給我看一下。」
男人像是沒想到她會提這個要求，愣了一下掏出身份遞給她。
他叫江澄，單從名字上看不出兩人是什麼關係。
江澄似乎猜到了她的顧慮，拿出手機打開一張圖，戳到吳江月面前：「他真是我弟弟。」
吳江月定睛一看，那是一篇尋人啟事，尋找的人正是江河，發布消息的人是江澄。
小島消息鼻塞，她竟什麼都不知道。
她把身份證還給江澄，轉頭對江河說：「你家人來找你了，跟他們回去吧！」
江河沒想到她會說這種話，愣怔地看著她。
一周不見，她瘦了一圈，晒黑了不少。
唯有那雙眼睛依舊明亮，笑起來的時候彷彿綴滿星辰。
「我不回去。」他抓住吳江月的手，像個害怕被拋棄的孩子，「你別趕我走。」
吳江月不敢看他眼睛，只說：「你不是想做投行嗎？回去才有機會啊！」
她是喜歡江河，想要和他結婚生子，共度餘生，但她不想當別人的影子。
她對他最後的仁慈，就是放手讓他去找回屬於自己的人生。
江河搖搖頭：「我什麼都不要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留下來報答你。」
吳江月指了指桌上的銀行卡：「用它就可以了。」
江河像是被她這句話刺痛了，驀地鬆開手，好半晌才難過地說：「吳江月，你寧願要錢都不要我。」
吳江月強忍著心痛，又重複了一遍：「回去吧，那裡才屬於你。」
「我不走，我喜歡這裡，我就要留下來。」江河突然開口，像個任性的孩子，企圖靠撒潑獲取關注。
吳江月嘆了一口氣，很無奈的樣子：「可我要結婚了，你再住這裡不方便。」
江河驀地瞪大眼睛：「跟誰？」
吳江月看到人群里的陳誠，忽然靈光一閃：「陳誠。」
她朝陳誠招招手，示意他進來。
江河不信：「你說過你不喜歡他……」
吳江月笑著說：「我喜歡他，上次我們只是鬧彆扭了，小情侶吵架而已。」
她挽住陳誠的胳膊，朝他肩上靠了靠：「我就不送你了。」
「吳江月……」江河看著他們親密的模樣，眼底都是痛色，「……你真的想好了嗎？」
吳江月笑著點頭：「嗯，下個月我們就舉行婚禮，到時候我給你發請柬。」
江河所有堅持的話，因為她這句話冷在嘴邊。
他想要和她擁有一個未來，她的未來里卻沒有他。
作者有話說:
佟佟：抱歉朋友們，是我讓工具人陳誠被利用的，不要罵江月小天使~
PS：哈哈哈我真是一個狗血集大成者，下一章追妻火葬場有，小嬌妻帶球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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