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知道的太多了
3.61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焦距在了，角落裡一襲紫衣的男子的身上。
本來坐在角落做個隱形人，可偏生這一瞧，卻只覺得這角落都因這男子而熠熠生輝，僅是坐在那裡，便帶來了一室風華。
有那麼一瞬間，宴席上鴉雀無聲，針落地可聞。
將盞中酒一飲而盡，顏長戚這才在眾人矚目之下，不疾不徐起身，行禮：「臣弟，無異議。」
話音落下，眾人唏噓。
平日里因為怕被束縛，死活不娶妻的梁王，居然同意了這樁婚事。而平常潔身自好的太子，破天荒屈尊降貴求賜婚，卻反被拒。
今天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沒有人想到顏長戚會答應的這麼乾脆，就像沒有人想到蕭未晞會拒絕太子一樣。
「……好，那朕准了，特賜你二人，三月後擇吉日完婚。」
接風宴，就這樣潦草收場。
蕭未晞剛剛起身，還沒走兩步，身後就有人喊住了她。
「慢著！」
聞聲，蕭未晞下意識的頓住了雙眸，回頭看去。
大臣們都已經離開了，四下無人，只瞧見一身鵝黃色錦衣的女子，邁著蓮步，高傲的昂著頭走了過來。
挑剔的目光，上下掃視了一遍蕭未晞，眼底深處似乎還帶著幾許不屑：「你，就是蕭未晞？」
眼前的女子不是別人，乃是丞相嫡長女，慕容離。
要說蕭未晞和慕容離之間，還頗有淵源。
丞相膝下只有兩個女兒，嫡長女慕容離，嫡次女慕容禾，並稱慕容雙姝。
上輩子，顏長鈺就是為了慕容禾這個心間白月光，將她卸磨殺驢，一杯毒酒送上西天。
後來，慕容禾被封為皇后，同樣一直愛慕著顏長鈺、自視甚高的慕容離，卻甘願放低姿態做了貴妃。
慕容離雖然為人跋扈，心性偏激，但，相比起她妹妹只是對鳳位的覬覦，她，確實是愛慘了顏長鈺，這是蕭未晞活了兩世都有目共睹的。
愛上那樣一個人渣，也不知慕容離愛的值不值得，也許是出於同情，蕭未晞對眼前這個前世的情敵生出了幾許憐憫：「小姐哪位？」
她明知故問。
慕容離卻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居高臨下的盯著她打量：「確實有些姿色，和坊間的青樓女子一樣會勾引人。」
把她和青樓女子比較？
「這位小姐說話還真是無禮，遼國的大家閨秀，教養都是如此嗎？」知道來者不善，蕭未晞笑容頓時變得不友好起來。
慕容離沒吭聲，只是目光輕蔑的瞧著她。
她身邊的丫鬟反倒站了出來，指著蕭未晞的鼻子，叉腰罵道：「放肆，我家小姐乃是丞相府嫡長女，豈容你詆毀？」
丞相嫡女，慕容離以身份自傲，自視甚高，及笄那天提親的人踏破門檻，卻全都被她無情拒絕。
就是這樣清高自恃的慕容離，心裡眼裡，只有與自己青梅竹馬的顏長鈺。
「你這幅模樣，很沒有教養。」蕭未晞笑意盡斂，眼底閃爍著冷意。
「喲，你還敢瞪我家小姐？」丫鬟擼起袖子就是瞪回去。
蕭未晞美眸微眯。
她最討厭被別人用手指著了，上一個用手指著她罵的人，墳頭草已經三尺高了。
對上蕭未晞森然的眼神，丫鬟咽了口唾沫，壯著膽子，一巴掌扇了過去：「還敢瞪？今天我就替我家小姐教訓教訓你這個狐媚子！」
然而，甩出去的手，卻在半路被蕭未晞截胡。
她捏著丫鬟的手腕，力道之大，竟讓丫鬟如何也掙脫不開。
「是誰給你狗仗人勢的資本，你的主子嗎？」蕭未晞目光森然，卻是無害一笑，「她是什麼貨色，我就給什麼臉色，何時輪到你一介奴僕來指手畫腳？」
話落，蕭未晞指骨看似輕微一個用力。
「咔嚓」一聲，腕骨碎裂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顯得格外突兀。
「啊——！」
丫鬟捂著脫臼的手腕，面色慘白的哀嚎著。
甩開了丫鬟的手，蕭未晞居高臨下的看著跌坐在地的丫鬟，嗤道：「想要欺軟怕硬，也得有那個資本，在我面前叫囂，你還不夠格。」
丫鬟面色慘白，看著眼前的蕭未晞，發著抖不敢說話。
「夠了蕭未晞，本小姐的人，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總算是看不下去了，慕容離站了出來，攔在了丫鬟身前，「綠蘿，我們走。」
這蕭未晞居然還會武，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現在不能硬剛，只能先離開。
跟在慕容離的身後，臨走前，緩過心神的綠蘿還狠狠剜了蕭未晞一眼，她低聲道：「小姐難道就這麼放任她猖狂下去？」
語氣里滿是不甘心，她的手腕劇痛還沒緩過來呢。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慕容離嗤道：「當然不，被賜婚給了梁王，她蕭未晞日後在這京城裡，必然屈居我下，到時候我成了太子妃，怎麼拿捏敲打區區一個王妃，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綠蘿恍然大悟：「還是小姐有先見。」
風微微一吹，葉紛紛落下。
等到慕容離兩個人走後半晌，蕭未晞仍然駐足在原地。
她抱胸，抬眼看向了樹上：「大叔你似乎很喜歡躺在樹上，莫不是想在樹上過夜？」
話落，眼前一晃，一襲能融入黑夜般的紫衣，便閃到了眼前。
「你是何時發現本王的？」
蕭未晞眉峰微挑：「大叔丑的讓樹葉都凋落，讓人想不發現都難。」
「本王只比顏長鈺年長兩歲，再叫本王大叔，信不信本王把你的嘴縫上？」顏長戚覺得自己是真的不能跟她好好的聊天了，越聊下去，想掐死她的念頭就越強烈。
「算了，本王這便去取消婚約。」
「為什麼？」
連腹稿都不打，顏長戚信手拈來了一個借口：「本王仇富。」
而蕭家，富可敵國。
蕭未晞沉默了片刻：「王爺若是把去花樓逍遙的銀子攢下來，指不定已經買下了十座府邸了。」
有那麼一瞬間，顏長戚居然無言以對。
風流是假風流，藏拙是真藏拙，但是他沒有必要告訴蕭未晞。
就在氣氛陷入片刻沉默之時，蕭未晞突然間來了這麼一句話。
「我知道王爺的母親是影樓的殺手。」當初，接了刺殺先帝的任務，卻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愛上了先帝。最後，因身份敗露而死。
此言一出，顏長戚背脊幾不可見的一僵。
下一刻，顏長戚站在蕭未晞身後，悄無聲息的舉起了手，放緩了語調：「噢，你還知道什麼？」
他的手向她的脖頸伸去，似乎下一刻這纖細的脖子，便能被他擰斷。
然而，蕭未晞卻驀然回頭，幸得顏長戚眼疾手快收了手。
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他：「我還知道王爺現在留在皇宮，是為了奪位，王爺故作風流不問朝政，是為了藏拙。」
當初，先帝為了保住自己的命和這江山，毅然不念舊情斬草除根，讓一個母親死在了孩子的面前。
母親的死狀，成了那個孩子一生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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