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毒婦人心
2.33
「說！鳳鈴印在哪？」
鋒銳的刀刃劃過女子嬌嫩的胳膊，褻衣破開的口子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女子約莫二八年華，此刻蓬頭垢面，垂頭耷腦，她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疼，慘白的唇哆嗦，氣游如絲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他娘的！」
一耳光落下，兇狠的男子喝道，「夫人有令，你若死鴨子嘴硬，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女子雙目無神，漸漸地闔上了眼。
兩名五大三粗的男子面面相覷，其中一人蹲下身，指尖探在女子鼻息，霎時面色發青，「老、老大，死、死了。」
「呸！晦氣！」獨眼的男子正是方才施暴的人，啐了口唾沫，一腳踹在女子身上，「扔湖裡，死就死了，沒問出鳳鈴印下落，也不知夫人給不給賞銀。」
兩人一人抬著「屍體」的頭，一人拖著腳，就要扔進湖裡。
寒冬的天，湖面上滿是冰碴子，冬陽下，凜冽的湖水冒著氤氳寒氣。
驀然，「屍體」睜開了眼，眼眸血紅。
狄嵐沫做了個夢，夢到自己在中東受雇一位冒險家，遇到了伏擊，為了保護僱主，她被打成了篩子。
這是哪？
映入眼帘的是兩名男子鬍子拉碴的醜樣，穿的是粗布麻衣，寬袖，長衣，套著獸皮的褂子。
而自己呢？
單薄的褻衣，血跡斑斑，鼻尖襲來的滿是鐵鏽味兒。
離開華夏十多年，這古色古香的場景是怎麼回事？
「老，老大，她……她……」結巴嚇得鬆開了抓著狄嵐沫腳踝的手。
獨眼男子也嚇得不輕，明明已經死了，青天白日詐屍？
狄嵐沫瞪著眼珠子，瞳孔的光華逐漸清明，鼻尖呼出白煙似的氣，腦子裡針扎一般的疼。
穿越了，她想起來，自己確實死了，現在的她，是她也不是她！
「沒死透！」獨眼反應挺快，抓起地上的鐵鍬朝著狄嵐沫的腦門砸下去，「看你還不死，真他娘的……」
「嘭——」
腦門開花，鮮血四濺，死的不是狄嵐沫。
她反手摺著獨眼龍的手，直接給他來了個開瓢，男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腦袋的窟窿還在汩汩噴著血。
「……」結巴看著這一幕，半晌抽不上一口氣來，他甚至沒有看清狄嵐沫的動作。
狄嵐沫站直了身，活動手關節，扭了扭脖子，細品著原主的記憶。
將軍府嫡女，與她同名同姓，自幼是個藥罐子「林黛玉」，母親過世得早，偏房繼母成了大夫人，處處針對，迫害。
這不，皇帝指婚她嫁於秦王，大夫人哪能容她有好日子，便派人將她活活打死！
嘖嘖，真是最毒婦人心！
結巴看得清楚，剛才狄嵐沫殺人毫不拖泥帶水，此刻滿是血痂的臉，紅唇勾起詭異的弧度，更顯得如羅剎般。
沒了主心骨，他膝蓋一軟跪在地，「大小姐饒命，我只是聽從夫人的吩咐……啊……」
聒噪！
狄嵐沫隨意撿起匕首扎進結巴的胸膛，鮮血如注，她眼裡寒意更甚。
原主真是可憐，攤上了這麼一家子，眼看著就要逃離將軍府過安穩日子，她那后媽連這個機會都不給。
如果不是她穿越，就原主這小身板，沉在這凍湖裡，爛成骨架子都不會有人發現！
狄嵐沫撥了撥凌亂的長發，邁過兩具屍體，絳紅的唇如彎月般，放下吧，小可憐，既然我佔用了你的身體，你的所有屈辱，我會加倍給你討回來！
冷風蕭蕭，荒郊野外，不見炊煙，不見人家。
狄嵐沫搓著冷到發僵的胳膊，夫人還真是煞費苦心，將她帶到這裡拋屍，來個死無對證。
「阿嚏——」
不期然地她打了個噴嚏，發現一處隱蔽的山洞，索性一頭扎進去。
先休息，包紮傷口再趕路，從這裡到將軍府，怎地也得十幾里，沒被殺死，累死在路上，夫人估計得笑瘋！
唔……
山洞內鐘乳石倒垂，微光里，一泓噴泉貼著山洞石壁，熱氣騰騰。
真是瞌睡有人送被子！
狄嵐沫麻利除去了衣物，扶著天然噴泉旁的碎石摸索入水，傷口浸著水起初有些刺痛，隨之而來的是酥酥麻麻的感覺，噴泉是療傷的一味良藥。
正當她享受每個毛孔都舒開的暢快，眼皮子因疲倦耷拉，一把匕首抵在了脖頸，「別動！」
頃刻間，狄嵐沫瞳孔驟然緊縮，能明顯感覺到背後的殺氣，「這位兄台，男女授受不親，有什麼事，是否等我穿好衣服再談？」
楚致炎手上力度加重了幾分，女子白皙的肌膚泛起血絲，卻在女子回頭時，楚致炎心尖驀然顫了顫。
女子膚若凝脂，眼眸如冷泉，遠山黛眉下撇，我見猶憐。
她身板瘦弱，傷痕纍纍，更是令人揪心。
只不過他出神的片息，一片瓦礫戳中了他下腹。
狄嵐沫眯眼淺笑，「公子，一命換一命，值得嗎？」
她保證，這個男人敢抹她脖子，那今天他也必然腸穿肚爛！
大意了！
楚致炎隼目陰翳，「誰派你來的？」
這地方是他秘密的療傷之處，溫泉里定時定量投入藥物，難道是說，已經被發現……
「你猜呢？」狄嵐沫沖他擠了下眼，秀手收攏，指尖輕點男子腹間。
「哼——」楚致炎只覺得她這麼輕輕一點，全身剎那的痙攣。
下一刻，溫泉水花四濺，白花花的身體在眼前一晃即逝，女子的褻衣揚起迷了他視線，再定睛，女子已經穿上衣裳，冷冽地盯著他，「你的眼睛，姑奶奶收下了！」
話音方落，她如離弦的箭沖向男子，指尖如勾，目標是他的眼球。
蹭——
男子看似躲開，輕飄飄地，後退了至少三米。
狄嵐沫眉梢輕挑，這人彈跳能力不錯？或者說，輕功這種東西真的不錯？
她不信邪，傭兵十年怕過誰，什麼槍林彈雨沒見過？
手指併攏化為手刀，步步緊逼，男子一襲錦衣，袖口鈿著繁複的花紋，銀白的長靴交錯，看似隨意，卻輕而易舉地繞到了她身後，卡住了她纖細的脖子，「你找死！」
狄嵐沫跟人交戰次數不少，第一次落下風還落得這麼慘實屬罕見，她微微一怔，心想這男人要真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她豈不是性命危矣？
「兄台，都是混江湖的，有話好說。」狄嵐沫腦子飛快運轉，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日摸清底細再報仇也不遲！
「說！幕後主使……噗——」
當下，男子話到此處，一口黑紅的血吐出，點點殷紅在她肩頭暈開，猶如怒放的花蕊。
喂，你這是碰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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