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哭唧唧誰不會啊
6.98
狄嵐沫風風火火入院，引得家丁一陣傻眼，往昔的大小姐，三寸金蓮行步溫吞，今天是吃錯藥了？
她才不管別人怎麼看她，走開兩步就見妹妹狄婷玉，兩姐妹都是京城出了名的貌美如花，只可惜狄婷玉嘴角一顆媒婆痣太敗好看。
此刻狄婷玉如木頭樁子般愣在原地，怎想得狄嵐沫還能活生生回來，她顫抖著指著狄嵐沫，舌頭都打結，「你……你怎麼沒死？」
「哦？你盼著我死么？」狄嵐沫更確定內心所想，將軍夫人派人殺她，逼問鳳鈴印，這狄婷玉也是知情者。
狄婷玉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捂嘴糾正，「我是說，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是要嚇唬誰？」
她只穿著褻衣，滿是是血，衣服殘破不堪，可見有一番爭鬥，但狄嵐沫看起來不像是命懸一線，反而氣勢凌人。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母親派的人絕對信得過，這喪門星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還知道我人不人鬼不鬼？娘在哪呢？做了壞事良心不安，不敢出來見人了？」狄嵐沫故意扯著嗓子喊，生怕旁人耳聾。
她既然回來了，就是要鬧，鬧到天翻地覆！
敢對她下手，將軍夫人的位置，林氏看來是不想坐了！
狄婷玉面色煞白，這死丫頭是瘋了嗎？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她心慌意亂，瞟了眼身旁的丫鬟秋月，「把她給我抓起來，姐姐患了失心瘋！」
「是！」秋月領命，上前擒拿狄嵐沫，她一個小丫頭豈是狄嵐沫的對手。
「啪——」
一記掌摑落在秋月臉上，打得她嘴斜眼歪，嘴角挂彩。
狄嵐沫毫不留情，又是一巴掌，直接把秋月的臉打腫了，「沒大沒小的東西，我是將軍府的嫡長女，大小姐，輪得到你這個小丫鬟在我面前張牙舞爪？」
秋月捂著臉，驚恐地望著狄嵐沫，如同看待煉獄里的惡魔，什麼時候，藥罐子的狄嵐沫這麼狠？
不僅秋月不知所措，狄婷玉也是瞠目結舌。
「大庭廣眾大呼小叫，成何體統！」威嚴的聲音傳來，一身腱子肉的老將軍氣焰滔天，於書房前負手而立，怒目間吹鬍子瞪眼，雖已是花甲之年尤見沙場雄風。
這位就是自己的親爹鎮南大將軍，狄明夜唄？
在原主的記憶里，自打狄嵐沫的親娘辭世后，這老將軍便對林氏言聽計從，偏愛狄婷玉過多。
反正不是自己親爹，狄嵐沫也不打算認這個爹，「父親有所不知，女兒險些被人殺害，這罪魁禍首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不知爹爹願不願意為女兒主持這個公道？」
狄明夜察覺到大女兒語調與平素里不同，再看她這副尊容，面色沉重。
狄婷玉慌了神，欠了欠身，「爹爹，我看姐姐是被邪祟附體了，行為舉止怪異，血口噴人！」
哦？連玄學都扯上了？
「是不是血口噴人那就請娘出來對峙，若是我胡言，任憑處置。」狄嵐沫怕過誰，笑眯眯看著狄婷玉，「我今日若是魂歸西天，你是不是就名正言順地嫁入秦王府？」
「你……你胡攪蠻纏！」狄婷玉被戳中內心的小九九，提著裙擺跑到狄明夜跟前，依偎在他懷裡，委屈地抽抽搭搭，「爹爹，姐姐好生欺負人！」
在她面前哭唧唧？誰不會啊！
「咚——」狄嵐沫頃刻單膝跪地抱拳，滿目晶瑩，「爹爹，今日險些就見不到女兒，您看我身上這些傷，難道還會有假嗎？求爹爹做主！」
一邊是嫡女，一邊是心疼的小千金，狄明夜沉著面容，「休要丟人現眼，孰是孰非，都到書房裡說清楚！」
邁進門時，他深深看了眼狄嵐沫肩頭幾處深到見骨的刀傷，終是於心不忍，吩咐侍衛，「喚夫人前來。」
書房內，檀香絲絲浸人肺腑。
狄嵐沫跪在正中央，丫鬟給她披了大氅，而狄明夜身坐高位，林氏黑著臉在側，狄婷玉嬌嚼穿銀齒地暗自揪著絲娟。
「發生了什麼，你娓娓道來。」狄明夜開口發問，宛如審訊犯人。
狄嵐沫至始至終，眼睛都死死盯著林氏，不放過她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今日一早，婷玉想吃冰糖葫蘆就慫恿我出了府門，卻在半道被人擄走，天水村距離京城十里，賊人兩名，對女兒適宜暴行，他們追問我鳳鈴印的下落，無果之後便痛下殺手，還說只要殺了我就能到娘這裡領賞銀。」
前因後果簡短敘述，看似平淡，只有狄嵐沫清楚，對原主而言是場死劫！
她頓了頓，水霧迷濛的眼鎖定著林氏，「娘親為何這般狠心，教唆他人要女兒性命，我可是哪裡做得不好，觸怒了娘親？」
林氏泰然自若，彷彿一個局外人。
狄嵐沫眼底浮過一絲詫異，看樣子，林氏比她想象中更難對付，心理素質很高，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激怒的角色。
林氏無聲，狄婷玉嗤笑，「姐姐，編故事不錯，怎麼不去做評書先生？」
敵不動我動！
狄嵐沫眼色一沉，「爹爹，女兒所言無半句虛言，那些人還說，鳳鈴印不在女兒身上，必然在爹爹這裡，大娘要掘了我娘親的墳，還要給您下毒，屆時翻遍整個將軍府……」
「你說夠了沒！」林氏終於怒了，猛拍小几，「我沒說過這種話！」
中計了！
狄嵐沫這招無中生有，當即反問林氏，「方才我說殺我領賞銀之事大娘無動於衷，怎麼現在大發雷霆了呢？是我哪一句錯了？」
林氏瞳孔驟緊，跟前伏跪的狄嵐沫小小一丫頭，居然跟她玩起了文字遊戲。
往昔的狄嵐沫不善言辭，一朝回府，倒是舌綻蓮花了！
「沒有一句實言，你雖不是我所出，然卻待你如親骨肉。」林氏滿口否認，風韻猶存的臉上伴著哀傷，「女兒大了不由人，我罷，便是那東郭先生。」
把自己比作東郭先生，那她就是狼唄？
真是會賣慘！
狄嵐沫莞爾，抽出一份信紙，「那敢問，這封書信怎解釋，這可是大娘的筆信。」
她有證據？！
林氏豁然站起，眼神恍惚不定，一封書信打破了內心的平靜，臉上色彩紛呈。
「爹爹，您不妨過目，女兒不懂，為何賊人身上會攜帶大娘的手信，若非有高人及時相助，今日女兒定會命喪黃泉！」
狄嵐沫擲地有聲，林氏膽戰心驚，不，那二人是舊部，殺伐果斷，她並沒有交於二人任何信物，卻也不敢確定二人不會私藏。
殺敵不成自損八百，難不成會栽在一個小丫頭手中？
「也就是說，歹人死了？」從頭到尾聽完狄嵐沫鳴冤的狄明夜眸光幽冷，話頭卻向著另一個問題發展。
他什麼意思？
這時候不該謫罪林氏，擊潰林氏最後一絲心理防線嗎？
審訊的一套狄嵐沫輕車路熟，誇大事實，偽證指控，犯人自亂陣腳是常態。
她不明白老爹的意圖，只好應答道，「是的爹爹，兩人皆斷了氣，若爹爹不信，可以派人去查……就在……」
「我信。」狄明夜不等她說完便截斷，起身面色肅穆威嚴，「既是賊人已死，無證可言，此書信亦可是嫁禍栽贓，來人吶，派人徹查，夫人不能被冤。」
嗯？
狄嵐沫始料未及，狄明夜走上前，托著她手臂將其扶起來，「苦了沫兒，為父這就請太醫前來，這幾日你好生休養，其他的事就不必掛心了。」
這是親爹？
擺明了偏袒林氏，說什麼徹查，卻已護著嬌妻，罪責推了個乾淨。
狄嵐沫怒火中燒，卻很清楚，她哪怕磨破了嘴皮子，不現場將林氏抓現行，他這爹爹斷然不會承認府內爭鬥的醜態！
好，很好！
狄嵐沫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謝爹爹關懷。」
她邁開腳就要走，便聽狄婷玉諷刺的話，「真有意思，鳳鈴印藏著掖著，哪怕是有人要你命，也是你活該！」
找死！
正好滿腔火氣沒處撒，狄嵐沫轉身端起一杯熱茶，朝著狄婷玉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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