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心灰意冷
20.93
半個時辰前。
林氏請了戲班，飯後邀了狄明夜去前院看戲，狄明夜想著今日除夕便沒推辭。
戲班子吹拉彈唱叮叮噹噹好不熱鬧，正看得興起時，狄婷玉的大丫鬟秋月急沖衝上前來，對著林氏耳語一番。
林氏當即嚇得站起身：「你說什麼？」
狄明夜不明所以：「夫人，發生什麼事了」
林氏轉身哭訴道：「老爺，秋月說婷玉她方才上吐下瀉，召了大夫來看，大夫說婷玉中毒了！」
「什麼？」狄明夜大驚：「走！去楓溪苑！」
楓溪苑內，林氏看著昏迷著的狄婷玉，臉色泛青，嘴唇烏紫，便知道這是中了那本該是給狄嵐沫的毒，只是不知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之前為了能撇清自己，還是特意讓青雀去取的早就塗抹了毒的杯子，可是為什麼這毒會是自己女兒中招？林氏心下暗恨：「我就不信我還弄不死一個黃毛丫頭！」
林氏轉身跪在狄明夜身前，哭聲凄凄：「老爺，秋月說婷玉回來后就沒再碰過點心和水，一直在房內綉手帕！她吃飯飲茶也一直在我們眼皮底下，我們也都好好的，除了——」
林氏頓了頓聲音更為堅定：「她向沫兒那丫頭道歉時，沫兒背過身擋住了，定是沫兒心裡還在恨婷玉，趁那時給她下的毒！老爺！沫兒小小年紀如此狠心，求老爺為婷玉做主！」
狄明夜經林氏這麼一說也想起來了，當時狄嵐沫確實背對他們，便道：「你領幾個人去將沫兒帶來，我要親自問問她！」
林氏低頭得逞一笑：「是。妾身這就去！」
時間回到文景閣這邊。
狄嵐沫站起身，掃視一圈提著棍棒虎視眈眈的家丁婆子，冷聲道：「不知娘親這是何意！大過年的打打殺殺不好吧？」
林氏冷哼：「狄嵐沫，你小小年紀心思歹毒殘害親妹，老爺讓我來拿你去問罪！你是自己走，還是要我『請』你走？」
狄嵐沫柳眉輕挑，故作不知情：「殘害親妹？娘親這話從何說起？也罷！清者自清，我可不像娘親，最擅長倒打一耙！走吧！」
楓溪苑，狄嵐沫剛踏進院門，一聲爆喝傳來：「跪下！」
狄明夜站在狄婷玉房門前，臉色陰沉。
狄嵐沫疑惑的問他：「不知女兒犯了什麼錯，爹爹如此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要那我問罪？」
林氏在她身後回答：「你對你妹妹之前的一點小錯懷恨在心，她都給你道歉了你還不放過她，趁她給你賠罪時在她茶水中下了毒！」
「她之前在眾目睽睽下丟臉是她自己的事！」狄嵐沫冷聲辯駁：「丟的又不是我的臉，我何至於要因為這麼點小事害她！要向我道歉也是你們自己說的，那我就呈了你們的意，現在又來說我要害她？可笑至極！」
狄嵐沫看向狄明夜：「爹爹，莫非你也是像娘親一樣懷疑我主動要害她？」許是身體內原主的感情還在，狄嵐沫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
楓溪苑房頂暗處，一全身漆黑的身影隱藏在夜色中，定睛仔細觀察才能看到細微凸起。黑影看著院中鬧劇，紋絲不動，正要轉頭觀察四周，就聽見一聲冷喝：「難不成還是你妹妹自己喝了毒藥嫁禍於你嗎？」
聽到狄明夜這番是非不分的言語，喃喃自語：「所以自始至終，爹爹你就沒有想過相信我。既然如此，那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狄明夜見她這般神色，竟是認為狄嵐沫默認了是她下的毒，林氏見狀，連忙吩咐：「大小姐惡毒心腸，殘害手足，不加以改教難成大氣！錦紡！」
「夫人！」
「押下去，打三十大板！」
錦紡帶著家丁正要上前控制狄嵐沫就被她凌冽的眼神嚇住，一直知道最近大小姐變了不少，但沒想到她竟然會有這麼可怕的眼神。
狄嵐沫環視一周，滿含殺氣的眼神看向狄明夜：「我看誰敢動！我是未來的秦王妃，傷了我，你們誰擔待得起？」
狄明夜果然猶豫了，實在是那日秦王送的聘禮數目巨大，足可見秦王對狄嵐沫的看重。
林氏見他猶豫，暗罵這戰場上廝殺後下來的男人竟還不如自己一個婦人！她徑直走上前道：「老爺，我們一定要給沫兒這丫頭一個教訓！被她一個小丫頭嚇住了以後您的臉面往哪擺放！」
林氏眼神陰冷地看了一眼狄嵐沫，繼續道：「繡花針最為細，用它扎在身上保證看不出痕迹，就算她將來去和秦王告狀，秦王也不會為了一個過去多時且不知真假的傷來找岳丈的麻煩！」
林氏說得小聲，但以狄嵐沫的耳力又怎會聽不清楚，她看向狄明夜，卻見狄明夜沉思兩秒便頷首同意了。
「呵——」狄嵐沫不可置信的倒退兩步，雖說從上次的事情已經知道狄明夜相較於自己這個去世多年的原配所誕的女兒，更偏心林氏和狄婷玉。
卻沒想到他的心歪到如此地步！
連基本的事實如何都不想查清，如此草率直接的就定了自己的罪！
礙於秦王之威不敢打自己板子，卻聽憑林氏之言，用細針來扎自己！
「哈，狄嵐沫啊狄嵐沫，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你的親生父親！」狄嵐沫喃喃。
親生父親？這四個字此刻像是一個笑話，逗得她哈哈大笑，只是那笑聲，失望又悲切，比痛聲大哭更令人心頭髮涼！
面對親生骨肉看向自己的失望至極的眼神，狄明夜大步走來。
狄嵐沫神色一亮，眼底還期盼著父親會再次開口選擇相信自己。
卻見狄明夜面無表情從身邊走過，帶起一陣寒風，吹得狄嵐沫心裡發寒。
這陣陣心寒，凍得狄嵐沫打了個冷噤。
相比起來，這冬日寒霜又算的了什麼？
狄嵐沫心臟一陣抽痛，活像一根尖銳的針刺進心裡，每呼吸一次，就會有更多的空氣化作針刺入心臟，極度疼痛之下竟失了力摔倒在地。
林氏趁此機會，看向錦紡，錦紡會意，拿出隨身攜帶的針包抽出一根就往狄嵐沫后腰和大腿扎去！
身上不停刺入的針對狄嵐沫來說，都不如心臟內那幾根在血管里穿來刺去的『針』疼。
疼得她能聽到內心深處一道淺色身影聲聲絕望的痛哭。
疼得她蜷縮起來，彷彿這樣就能將那道小小的身影圈入懷中，給彼此帶來絲微暖意，好抵過「親生父親」帶來的寒冬。
房頂陰影處，黑衣男子看著下方蜷縮著躺在地上的女子，正想飛回王府向秦王稟告又頓住身形，跟隨主子多年，自然知道主子是什麼脾性！
主子對女人這種只會哭哭啼啼的生物向來不感興趣，主子讓自己來盯著她，不過是因為她是主子的未婚妻，被家裡人打了這種小事，沒必要急著去煩主子！
想到此，黑影便蹲回原處繼續執行觀察狄嵐沫的任務！
待狄嵐沫被帶迴文景閣，狄明夜下令將她關在文景閣內禁閉三日思過後離去，黑影才慢吞吞的拿出小紙，將今日所聞一絲不苟的寫上去，寫完后「咕咕」兩聲，只見空中飛來一隻黑色鴿子，黑影將紙條放入小筒內，雙手一放，鴿子朝著秦王府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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